沈氏低著頭,有些懊惱地抬手,狠狠地扇瞭自己幾個耳光。
“我真沒用,我這個做娘的一點都不稱職。傾華,我可憐的女兒,她原本會是太子妃的,她以後也會做皇後的,事情怎麼會變成瞭這樣?”
周嬤嬤搖搖頭,看著到瞭如今,還在執迷不悟的沈氏。
她緩緩地直起身,再次提醒道:“沈氏,如今你該想想辦法,怎樣盡快讓靖王來月傢提親瞭。”
沈氏抬起頭,凝著周嬤嬤出瞭房間,下一刻她眸底劃過一絲陰鷙,咬牙切齒地低吼。
“都是壞人,都想阻止傾華的皇後路……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沈氏連忙擦瞭眼角的淚痕,低聲喊瞭一句:“來人……”
一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鬟,戰戰兢兢地進來瞭。
沈氏從身上掏出一包被她捂瞭很久的銀子,遞給瞭那個丫鬟,低聲說道:“你隻要能去沈府給我傳個話,這包銀子都是你的……”
丫鬟嚇瞭一跳,連忙跪地。
“怎麼?不敢嗎?據我所知,你傢裡現在正用錢,你真的要錯過這個機會?”沈氏微微瞇眸,冷聲道。
丫鬟猛然抬頭:“你……你怎麼知道?”
沈氏嗤笑一聲,她怎麼知道?早在尼姑庵那裡時,沈巖便偷偷地與她傳信瞭,順帶著身旁這些伺候她的丫鬟奴仆的信息,她瞭如指掌。
她將銀子狠狠地砸在瞭丫鬟的身上,冷聲吩咐:“問那麼多幹嘛,你隻需記住,幫我帶句話給沈傢,少不瞭你的好處,沈傢那邊也會給你的。”
丫鬟眸光閃爍,有些心動地看著地上躺著的那包銀子。
靜默瞭一會兒,她咬牙下定瞭決心,連忙將銀子撿起,塞入瞭懷裡,向沈氏跪瞭下來。
“奴婢願意為你傳話……”
沈氏滿意地點頭,眸底泛著冰冷的暗芒。
“很好……”
……
入夜時分,浮雲閣靜悄悄的,沒有聲響。
奴仆丫鬟,也全都進入瞭睡眠,翠湖剛剛幫著月千瀾梳洗,打算服侍她上床睡覺,突然有人來敲門。
翠湖去開門,便看見石榴風風火火地闖進來,激動地沖到瞭月千瀾身旁。
“小姐,地牢那裡有消息瞭,巴赫他想要見你……”
月千瀾微微挑眉,勾唇笑瞭。
這個時機,真是不早不晚,完美得很。
她讓翠湖找瞭一件厚厚的大氅,發髻簡單挽起,帶著石榴便往地道口那邊走去。
唐歡宋雲義早已等在那裡,瞧見月千瀾的身影,他們連忙跪地請安。
月千瀾讓他們起身,四個人在燈籠微弱的火光中,靜悄悄地進瞭地道。
入瞭地道,經過一道蜿蜒的過道後,一行人終於來到瞭關押巴赫的地方。
小小的暗室,漆黑一片,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石榴蹙眉,連忙拿瞭帕子,遞給月千瀾。
月千瀾接過來,捂住瞭鼻子,抬眸看瞭眼唐歡。
“點燈……”
唐歡應瞭,連忙拿出火折子,將蠟燭點燃。
微弱的燈光下,月千瀾一點點看清楚巴赫此時的模樣。
衣衫襤褸,滿身臟污,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肌膚,肌膚上被尖銳的指甲摳破,流出暗黑色的膿血,臉上脖子上,甚至他衣服敞開的胸膛,都是血跡斑斑,慘不忍睹。
細細去看,仿佛能夠看到那些流膿的傷口上,爬著一個個細小猶如針眼般大小的蟲子,那些蟲子在血液裡蠕動翻滾。
巴赫此刻,已經奄奄一息,身上雖是沒瞭力氣,可他的雙手還在不停地撓著。
他感覺全身上下,哪裡都癢,那些蟲子,鉆遍他身體的每個角落。
不止肌膚身體,便連五臟內腑也如同鉆瞭蟲子,既癢又痛。
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讓他幾乎快要崩潰。
還不如,痛痛快快地給他一刀,結束生命呢,可惜,現在他便連死都成瞭一種奢望。
“巴赫,你想清楚瞭嗎?”月千瀾慢悠悠地踱步到巴赫面前,居高臨下的瞇眸凝著茍延殘喘的他問。
巴赫身子一顫,這一個聲音聽在他耳中,猶如惡魔在叫囂,又猶如天籟。
他睜著混沌的眼睛,怔怔地看向月千瀾,在看到她的那一霎那,他眸底劃過一絲驚喜,連忙匍匐跪地,用力地磕頭。
“月大小姐,我錯瞭,我真是該死,我不該自不量力,企圖和你作對。求你放瞭我吧,隻要你饒過我這一次,你讓我做什麼,我都肝腦塗地,赴湯蹈火。絕不會背叛你,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月千瀾非常滿意巴赫的表現,她讓唐歡搬瞭一個椅子過來。
她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巴赫。
“抬起頭來……”
巴赫連忙停瞭磕頭,猛然抬頭看向她。
女子容顏嬌柔,五官精致,唇角甚至還掛著淡淡的笑意,如沐春風,顯得極為親和。
可是隻有巴赫明白,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真正懂得瞭她的陰毒冷血。
之前的傲骨自負,隨著痛苦一日日加劇,隨著這樣痛苦的日子不知何時是個頭,巴赫就已經認輸瞭,他徹底地臣服瞭。
這種臣服,不是表面的應允,那是來自於骨子裡,血液裡的畏懼。
“大小姐,從此以後,我巴赫為你馬首是瞻,世世代代地臣服於你。”巴赫急於表忠心,無比激動地說道。
月千瀾倚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勾唇笑著,她抬手摸瞭摸手腕上的上乘玉鐲,微微挑眉問。
“哦,那你可知道,接下來自己該做什麼?”
巴赫連忙點頭,眸底劃過一絲冷冽,咬牙低聲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好,很好,不愧是名揚江湖,武功蓋世的巴赫。那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瞭……”月千瀾低聲笑著,不嫌臟污地拍瞭拍巴赫的肩膀,盯著巴赫道。
巴赫目光灼灼,這一刻他是心甘情願地匍匐跪地,徹底臣服於月千瀾。
“屬下遵命……”
月千瀾隨即轉頭看向唐歡和石榴:“這裡交給你們處理瞭,先替他服食解藥,讓他在這裡養幾天的傷,然後偷偷將他帶出去,引起沈傢人的註意,之後的一切,端看巴赫的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