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雲黛問道:“怎麼瞭?”
春柳恨笑道:“你不知道,符氏被帶走後,莊傢那邊就緊急開瞭祠堂,說符氏惡毒,苛待莊氏子孫,讓莊世忠當著莊傢祖先的面,把符氏給休瞭!”
莊雲黛倒不意外莊傢會這麼做。
她看瞭一眼在一旁嘰嘰喳喳跟哥哥說著話的莊雲彤,小聲的跟春柳道:“嫂子,我這明兒就搬傢瞭。”
春柳震驚道:“明兒?……怎麼這麼急?”
不過春柳很快就反應過來,想想莊傢的所作所為,她重重點瞭點頭:“明兒就明兒!……也免得後面莊傢人再找你麻煩。你是沒見,今兒下午莊文裕來你傢大門踹瞭好幾下的門,若非大牛攔著,他連期哥兒都要打!”
說著,她又“嘖”瞭一聲,又壓低瞭聲音,“你猜他後頭怎麼回去的?他姐姐,莊文香,讓朱傢的馬車送回來瞭!……朱府那婆子,還在馬車上大聲喊,說這莊文香刁蠻任性,在府中不敬主母,又夥同娘傢人做瞭惡事,她們朱府傢風向來清正,絕不能容忍府上有這樣的人!……那婆子還說,原本應該直接把這妾給提腳賣瞭的!但她們夫人仁厚,讓朱老爺寫瞭放妾書,發還本傢,盡可去婚嫁。”
莊雲黛隻道:“善惡終有報罷瞭。”
春柳同莊雲黛感慨瞭幾句,又同莊雲黛說瞭,明兒帶大牛過去幫她搬傢。
莊雲黛道瞭謝,晚上回去用傢裡醃著的臘肉做瞭道青筍炒肉,又用冬瓜跟蝦仁煲瞭個湯,還順道給啾啾小小做瞭一份爆炒蝦仁。
用過飯,莊雲期搶著把碗收拾瞭去刷幹凈。
待他進屋,莊雲黛幫他暖著有些涼的小手,一邊小聲同他說瞭明兒打算搬傢的事。
莊雲彤已經在炕上蓋著被子,露著紅撲撲的小臉,睡過去瞭。
莊雲期手微微一抖,但他很是鎮定:“那明兒我得去同夫子說一聲。”
莊雲黛猶豫瞭下,還是問道:“阿期,你願意在你們學堂那邊住宿嗎?”
莊雲期像小大人一樣,板著臉想瞭想,卻還是抿唇搖瞭搖頭。
他也猶豫瞭下,小聲道:“雖說夫子待我很好,但……”
但他更想跟大姐妹妹在一起。
而且,有些話莊雲期從來沒有告訴過莊雲黛,往後他也不打算說。
莊雲期的早慧程度,是碾壓學堂裡所有剛開蒙的小孩的。
他們對這個半路殺出來,把他們比得渣都不剩,甚至年齡還比他們小很多的小鬼,是天然抱有一種敵視態度的。
更別提還有莊文裕,這個一直就看他不順眼的人。
雖說今兒先生把蒙昌飛給退學瞭,大大震懾住瞭學堂裡旁的人,但……
莊雲期小大人似得嘆瞭口氣,隻同大姐道:“況且,我還要教妹妹認字寫字呢,若是住在外面,那可怎麼辦?”
莊雲黛見莊雲期說得認真,她心下一片柔軟。
“那,明兒咱們先搬過去,我再打聽打聽縣裡頭學堂的事。”莊雲黛見弟弟不願意住宿,很快便下瞭決定。
莊雲期認認真真的點瞭點頭。
這事便這麼徹底定瞭下來。
莊雲期爬到瞭炕上,見莊雲黛拿瞭件厚實衣裳披在瞭身上,愣瞭下:“大姐,你要出去?”
莊雲黛點瞭點頭,摸瞭摸莊雲期的頭發:“你們先睡,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莊雲期抿瞭抿唇,看著莊雲黛提瞭個燈籠,走進瞭黑夜。
關門時,風竄進來一點,有些冷。
莊雲期閉上眼,心裡默默的想,他要快快長大,快快考取功名,到時候,讓大姐再也不用這樣披星戴月的替他們姐弟三人籌謀一切。
莊雲黛提著燈籠,去瞭胡嬸子傢。
胡嬸子這傢是住在靠近村東邊的地方,有些荒,這小院子,也是有些破舊。
這院子並非是她傢的,而是她租住的地方。
破破爛爛的,有些地方還有點漏風。
雖說如此,但胡嬸子依舊努力把日子過的好好的。
帶著斌哥兒,有時候做些女工補貼傢用,有時候去幫著村子裡辦紅白喜事的閑,換些吃食回來。
最近她幫瞭莊雲黛幾日做串串的活計,莊雲黛給她開瞭五十文一天,大大的緩解瞭她的壓力。
然而莊雲黛提著燈籠,還未靠近,就聽得院子裡好像有些旁的動靜。
莊雲黛心下暗暗生出瞭警惕,把燈籠吹滅,摸起幾塊石頭,攥在手心裡,去貼近瞭胡嬸子的門。
隻聽得院門裡胡嬸子在埋怨:“讓你別喝,別喝瞭,你不聽!”
一道醉醺醺的聲音,渾不在意的回道:“不喝酒,沒力氣!你婦道人傢懂個什麼啊!”
“上次你都把斌兒給嚇壞瞭!”
“斌哥兒這不好好的嗎?……哎,別叨叨瞭,快,還有沒有銀錢啊?我這偷偷跑出來的,得回去瞭!”
又是一陣類似翻箱倒櫃的聲音。
莊雲黛趕緊藏到瞭暗處,就聽得門吱呀一聲開瞭。
一個男人身影從院裡走瞭出來,胡嬸子從後頭追瞭過來,遞給那男人一件厚實些的衣衫:“天冷瞭,你加件衣裳。”
那男人把衣服胡亂一團,攥在手裡,醉醺醺的擺瞭擺手:“行行行,我知道瞭,我走瞭啊!”
莊雲黛隔得他們不算遠,這都聞到瞭酒味。
可見那男人喝瞭多少。
胡嬸子站在院門口,似是有些發愁。
久久不曾回去。
莊雲黛深深的吸瞭口氣,從暗處走瞭出來,喚瞭一聲:“嬸子。”
胡嬸子驚得差點跳出來。
好在她聽出來是莊雲黛的聲音,這才嚇得捋瞭捋胸口:“啊,黛姐兒,你差點嚇死我。”
她拋開方才那發愁的情緒,熱情的邀請莊雲黛來傢裡:“怎麼大晚上過來瞭?來來來,快進來,外頭冷。”
莊雲黛沒有推辭,提著熄滅的燈籠,進瞭院子。
胡嬸子心細,一見莊雲黛那燈籠滅瞭,她一想,便想過來瞭。
她苦笑道:“你方才都聽到啦?”
莊雲黛點瞭點頭。
胡嬸子把院門一關,帶著莊雲黛往屋裡走,邊走邊道:“我也不瞞你,方才那個,是我那口子。最近采石場好像是有些什麼問題,管理上松懈瞭些,他趁機跑出來,找我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