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中去園子裡找那條被青果兒踩死的毒蛇去瞭。
萬一,真是那毒蛇的功勞呢?
秦雲川卻沒離開。
他就坐在床邊兒,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拳頭撐著頭,歪著腦袋,目不轉睛地看著阮寧。
“好看嗎?”阮寧瞪他。
秦雲川點頭,“不但好看,還好香。”
他勾瞭勾嘴角。
這大約是他第一次,在聽到“有喜、懷孕”之類的話後,沒有原地爆炸。
阮寧身上那種香味兒,這會兒特別濃鬱。
這種沁人心脾的香,能讓他心緒平靜,甚至有種超然的心態。
就這麼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似乎也很好。
不就是……多一張嘴吃飯嗎?
管他是誰的種,將來還不是得管他叫爹?
這麼想,似乎也劃算?
不!
不能想瞭!
秦雲川趕緊閉上眼睛,他仿佛被什麼奇怪的東西蠱惑瞭?
怎麼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連血脈傳承都不在意瞭?他怕是瘋瞭!
正當秦雲川豁然起身,要離開阮寧身邊時。
丫鬟端著剛煎好的藥來瞭。
那麼一大碗濃黑的湯汁,還冒著熱氣。
“王妃,喝藥瞭。”
丫鬟臨近床邊,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一絆。
“啊……”
丫鬟驚呼一聲。
一大碗滾燙的湯,就勢朝阮寧潑去!
秦雲川根本想也沒想——一切就像是本能。
他閃身上前。
嘩啦——
滾燙的湯汁,全潑在瞭他背上,順著他的衣服往下淌。
“嘶——”秦雲川倒吸冷氣,真燙啊!
“王、王爺饒、饒命……”
丫鬟嚇傻瞭,跪在地上砰砰磕頭。
秦雲川疼得咬牙,他彎身看著阮寧,“濺到你瞭嗎?”
阮寧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瞭。
她茫然地搖搖頭,轉臉看向跪在地上磕頭的青果兒。
她的“苦肉計”剛剛落幕。
對方的狠招兒,這麼快就緊隨而至?
不敢想象,剛才那一大碗滾燙的藥,如果不是秦雲川擋瞭……可能就勢潑在瞭她臉上。
秦雲川輕輕地吸氣聲,讓阮寧立時回神。
“快,把外套脫掉,用冷水沖。”
她一下子掀開被子,跳下床。
顧不得她被咬的那條腿還麻著,一瘸一拐地拉著秦雲川到瞭後頭的浴室裡。
恰白玉池子裡還有冷水,她立時讓秦雲川跳進去,整個背都泡在冷水裡。
“小心,慢慢脫,別把皮撕掉瞭!”阮寧盯著他的脊背。
秦雲川表情痛苦,動作僵硬,似乎無法靠自己完成脫衣服的動作。
“你別急,我拿剪刀剪開。
“來人,拿剪刀。”
阮寧看起來,比秦雲川急多瞭。
青果兒雙手奉著剪刀進來,遞給阮寧後,她退瞭兩步,又跪下,以頭觸地。
她不再求饒,隻是默默地哭。
“滾出去。”秦雲川冷聲道。
青果兒磕瞭下頭,連忙爬起來退瞭出去。
阮寧小心翼翼地剪開秦雲川的裡衣,一點點,小心翼翼地揭……
“緊張?”秦雲川問。
“嗯。”阮寧眼睛緊緊盯著他的背。
秦雲川抿著唇,“擔心我?”
“嗯。”
他嘴角繃不住的上翹,“心裡有我?嗯?”
阮寧呼吸一滯……
浴室裡格外安靜,仿佛能聽見兩人此起彼伏、相互交錯的心跳聲。
“呼……”阮寧長籲瞭一口氣,“還好還好……”
她已經把他貼身的衣服揭下來瞭,好在沒有燙掉皮。
隻是他背上有好大一片被燙紅,特別紅。
“阮寧……”
“呀!王爺你看!你快看!”
阮寧小聲驚呼,聲音裡盡是興奮,“淺瞭,全身的都淺瞭!”
他蔓延至全身的鬼紋,此時都像胳膊上的一樣,顏色變得很淺,隻比膚色略深。
隻有從胸口處蔓延到臉上的那根,像是從胸口長出的一支藤蔓,仍舊保持著深紅色。
“真的好多瞭……”阮寧笑著,語氣欣慰。
秦雲川的臉色,卻一點點沉下去。
“王爺剛剛想說什麼?”阮寧問。
秦雲川輕哼一聲,“沒什麼……”
她當初說什麼來著?
她治好他的毒,他放她離開。
她那麼高興,是想快點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