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烏鴉俯沖向女子,銜起女子腳下的一根白色手指骨……或者是樹枝,又飛瞭起來。
飛起途中,許是發現銜的東西不是它想要的,半路一張嘴,那東西又掉瞭下去,滾落在昏暗的環境裡。
李雲池渾身汗毛都炸瞭起來!
如果說這輩子最怕的一天,就是今日!
見女子又咬瞭一口白饅頭,李雲池便好像看見一隻烏鴉精,正津津有味地啃著白骨上的殘肉。
慕容朱雀等瞭好一會,既沒聽見李公子詢問,又不見李公子離開,疑惑地將視線投去,“你不回去照顧睿王,在我這做什麼?”
李雲池想走,但他知道,即便現在回去告訴王爺,這朱雀是妖精,王爺也不會信!
王爺太想康復瞭,別說是妖精來,便是閻王來,王爺也定會試一試。
李雲池雙腿開始打哆嗦,為瞭不露怯,他也學著女子的樣子,找瞭塊半截墓碑坐下。
慕容朱雀見對方不走,便聳聳肩,任由他留瞭。
反正亂墳崗也不是她傢開瞭,沒資格趕人傢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一動不動的兩人坐在墓碑上,沒人說話。
好半天,慕容朱雀的饅頭啃完,想起身邊的人,問道,“你吃晚飯瞭嗎?”
李雲池毛骨悚然,不知如何回答。
慕容朱雀從空間裡掏出一隻從侯府廚房裡帶出來的饅頭,遞瞭過去,“吃嗎?”
“謝謝,不吃。”此時的李雲池周身汗毛都豎著,哪有心思吃什麼饅頭?
“好吧。”慕容朱雀將饅頭塞回空間——省瞭,可以下頓吃。
想著,嘆瞭口氣,嘟囔道,“雞蛋倒是有幾個,可惜沒油瞭,否則把饅頭切成片,裹上雞蛋用油煎一煎當早餐,想想都很美。”
想到這,靈機一動,扭頭問身旁男子,“李公子,你們帶油瞭嗎?”
李雲池警惕地問道,“什麼油?”
“燒菜用的油。”
“……”李雲池有些懵——妖精要油做什麼?“應該有。”
“你什麼時候回去?幫我搞一點,送到我那院子就行。”
李雲池徹底懵瞭,“你要油做什麼?”
“明天早晨煎饅頭啊,你沒吃過雞蛋煎饅頭,很好吃的。用不用我明天早晨給你帶點?我手藝不錯。”
“……”
女子輕快的語調,和有煙火氣的話語,瞬間驅散瞭陰冷恐怖。
李雲池開始懷疑——難道是剛剛他想多瞭?朱姑娘不是妖精,而是人?但什麼人大晚上來亂墳崗等屍體?
別說一名女子,便是他這男子都後怕。
想到事情反正已經發展到這個進展,李雲池心一橫,問道,“朱姑娘您別開玩笑,您大晚上跑到這,到底是做什麼?”
朱雀一臉認真,“我沒開玩笑,我真的是來等新鮮屍體。”
“等新鮮屍體做什麼?”
“這……”朱雀總不能說,她想試試能不能撿到沒死透的屍體治一治,激活下空間吧?
她誇下海口說五天後手術,五天後空間不激活,她拿什麼做手術?就靠那點鑷子碘酒?怎麼縫合?用縫衣服的線縫合?
退一萬步說,就算縫外面皮膚的線好找替代品,但縫在跟腱上可吸收的手術線呢?
當然,理想很豐滿,現實也許骨幹。
今天晚上她未必能等到屍體。
就算等到,未必還有一線生機,有可能死透瞭。
但除瞭這個,她還能怎麼辦?總不能先捅人一刀,然後開始搶救……突然,慕容朱雀的思緒停下,之後緩緩扭過頭,用一種驚喜的目光看向男子。
李雲池瞬間冒出冷汗,因為朱雀姑娘的眼神實在太恐怖,就好像那烏鴉看見可啃食的屍體。
卻在這時,有聲音從山坡頂端的方向傳來。
李雲池大腦一片空白——妖怪嗎?!
慕容朱雀驚喜——這麼幸運的嗎?
隨後,俯下身,對身旁男子做瞭個禁聲的手勢,低聲道,“噓,別出聲,身子壓低一點。”
“……是。”李雲池已經被嚇得一動不敢動,就差尿褲子。
天色越來越暗,加之亂墳崗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扔屍體的人沒閑心看風景,所以也就沒註意到半坡上藏著的兩個人。
“怎麼辦?我們給她挖個坑?”
“挖什麼挖?你以為這是正經墳地?這叫亂墳崗,就是扔死人的地方,還挖坑?你是不是還得給她辦三天三夜流水席?”
“不……不是,那……怎麼扔?就這麼扔地方?”
“呵,看你就沒幹過這種事兒,放手,扔著就行瞭。”
隨後,兩人真的把那個被草席卷著的屍體仍在瞭山頭,轉身走瞭。
很快,兩人的腳步聲逐漸消失。
李雲池覺得自己已經被冷汗濕透,一動不敢動。
相反,慕容朱雀卻迫不及待地起身,“走走走,我們去看看。”說著,起身就往山頂沖。
李雲池冷汗順著的面頰往下流,也僵硬地跟瞭上去。
跑到瞭小山坡的山頂,趁著皎皎月色,慕容朱雀蹲下身,將裹著屍體的草席打開。
入目,是一個周身傷痕累累的女屍。
女子極年輕,看起來隻有十八九歲,身材婀娜、容貌姣好,隻可惜被人虐待得不成樣子。
屍體沒穿衣服,隻裹著一些佈子,隻要佈料未覆蓋的地方,便傷痕累累。
慕容朱雀先是雙手合十,嘟囔道,“老天保佑,請給她留一口氣!求求瞭!”
之後伸手壓在女屍脖子的動脈上。
少頃,慕容朱雀狂喜,“我果然是天之驕子、氣運之子,我也太好運瞭吧?想要屍體送屍體,想要活的屍體就送活的屍體。”
之後急忙扭頭喊人,“李公子你在哪?快快,過來,幫我把這屍體背回去。”
剛深一腳淺一腳爬上來的李雲池驚呆在原地,聲音顫抖著問,“……什……什麼?”
“幫我把屍體……哦不對,是這女子抬回去,快,我有急用!”
……
同一時間。
昌寧侯府,主院的膳堂。
一張雕花圓桌上,擺滿瞭美味佳肴。
主位上,沈夫人笑容滿面,對身旁絕色女子道,“念約,你多吃一點,在侯府就當在自己傢,別拘謹。”
唐念約垂著眼,面頰微紅,細聲細語道,“姨母對念約真好。”
說著,還偷偷抬起眼,看向桌子另一邊的世子表弟。
卻見明亮的燈光之下,沈世子俊若美玉的面頰上,一雙劍眉緊皺,“母親,我怎麼感覺,一天沒看見慕容麻雀蹦躂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