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內隔一段距離就有一盞燈,燈光本就不明亮,加之地下幽黑,更是將光線吃得所剩無幾。
慕容朱雀伸手,將男人臉上的護目鏡摘瞭下來,為瞭更清楚看見他的眼睛。
為瞭坦誠相待,把自己的護目鏡也摘瞭,昏暗的環境下,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四目相對。
將護目鏡扔回空間裡,慕容朱雀沉聲道,“我這人呢,說好聽瞭叫人間清醒,說難聽瞭便是冷血無情。除瞭自己親爹親娘,我不信有人會對另一個人無條件的好。”
“當然,有時候親爹親娘也指望不上……連最親的親人都指望不上,何況外人?你說你毫無回報地想對我好,我可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君北譽也冷靜下來,淡淡道,“我是親王,但同時,我也是個生意人。做生意自是有投入有收益。我的投入便是對你好、對你有求必應,畢竟銀子我多的是,至於幫你準備東西、畫幾張畫,也是舉手之勞。”
“這投入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相反收益倒是不錯。”
“第一個收益,你為我醫病,治好我的眼睛和腿。不算別的,隻算這些,我已經穩賺不賠。”
“第二個收益,我雖貴為親王,但處境艱難,而你足夠聰明,可以為我出謀劃策,尤其你還有醫療空間。你覺得你的空間對我們這些人無用,呵,隻要謀劃得當,哪怕是一塊磚,我也能讓它發揮到最大功效。”
“第三,依舊是我的處境。我在西俍國如同困獸,進退不得,而你卻可以帶我離開這裡,到你的世界。我能金蟬脫殼,何而樂不為?”
慕容朱雀凝眉,“但……你對我好得過分瞭吧?”
君北譽淡淡嗤笑,“對你好?給你買一些傢具和破行李?在你面前不用自稱,允許你對本王不敬?還是給你畫瞭幾張破畫?如果這麼簡單,就能哄瞭你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
慕容朱雀第一次被駁斥得啞口無言。
問題是,即便對方說得都在理,但她依舊感覺他對她好。
難道單身久瞭,開始長戀愛腦瞭?這麼容易就被男人哄走?
“但……”她依舊覺得哪裡很怪,“你幫我偽造身份,讓我到橫山城去。”
“你去瞭橫山城,得瞭經驗、升瞭空間,也是為瞭給我治病。”
“……”對方說得好有道理,“但你也跟瞭過去。”
“我怕你半路跑瞭。”
“……”原來是這樣,“你在橫山城差點死,這個怎麼解釋?”
君北譽面色平靜,眸中帶著淡淡不屑,“橫山城一事另有蹊蹺,若沒有那些變故,昌寧侯的軍隊滅羅剎族不費吹灰之力,換句話說,我當時並不知有危險。如果早知有生命危險,我也不會涉險。”
說完,還怕女子不信,又補瞭兩聲冷笑。
笑著笑著,就覺得自己心裡好苦。
慕容朱雀被說服一大半瞭,指著自己空間,“這些金子,你又如何解釋?”
君北譽,“解釋,剛剛我已經說瞭,為瞭拿捏你負責任的性格,防止你不管我。”
話已至此,慕容朱雀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瞭。
“好吧,我喜歡這種公平交易,我們出去吧。”說著,慕容朱雀就要走。
“等等。”君北譽叫住她。
慕容朱雀停下,扭頭看去,“要面具?”
之前把睿王的面具搶下來放空間裡,剛剛又把睿王的護目鏡也搶下來放空間裡,現在男人半張臉的傷疤,畢露無遺。
卻不知是看習慣瞭,還是什麼原因,慕容朱雀看男人,一點都不覺得醜,相反,還覺得很可愛。
她覺得自己真的病瞭,要麼是眼睛有病,要麼是腦子有病。
君北譽伸出手,“我……怕跌倒。”
“哦對瞭,我把這個忘瞭。”慕容朱雀一拍額頭,急忙去拉男人的手。
一瞬間,她的手再次被男人修長的手指包裹住,隻是這次,好像更用力瞭。
慕容朱雀正想提醒,但轉念一想——反正也不疼,要那麼矯情做什麼。
便牽著男人,一點點走出逼仄的地道。
另一邊。
君北譽的心情卻越來越低落——怎麼辦?她真相信他不喜歡她瞭,這樣豈不是把自己後路斷瞭?
真是進退兩難,如果承認喜歡她,她立刻就消失;如果說不喜歡她,以後又不好改口。
太難瞭……
君北譽抬頭,看著心愛女子的背影,又低頭看著兩人緊握的雙手
他多希望這一條路永遠走不完,兩人就這麼走一輩子?
不過轉念一想,還有一個多月兩人就成親,心情又好瞭起來。
管那麼多幹什麼?反正他馬上就是她的夫君瞭!既然她不喜歡他,也不可能喜歡別的男子!
等等,他毀容,但別的男子卻未毀容……
君北譽沉沉嘆瞭口氣——這是他有記憶以來,最優柔寡斷的一次。他之前雖不算力拔山河,卻也是幹凈利落,何時這般扭捏過?
很快,兩人到瞭地面。
剛一出來,慕容朱雀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此時正是中午,陽光最烈,而她又在地下待瞭好一會,所以眼睛無法適應。
她掏出護目鏡戴上,這才舒服一些。
掏出另一個,轉過身,親手為睿王戴上。
君北譽僵硬地站在原地,低下頭,方便女子為他佩戴。
兩人面對面,距離這麼近,近到好像他一伸手,就能把她攬入懷中。
慕容朱雀笑道,“戴上這個,白天在陽光下,眼睛是不是也很舒服?”
“是。”
“在我那裡,中午很多人戴太陽鏡,保護眼睛。”
“原來如此。”
這時,李管傢上前,壓低聲音,“王爺,一會要用銀庫嗎?”
如果不用,要第一時間關閉,以防泄密。
君北譽,“暫時不用瞭,辛苦恒叔。”
“小人不敢。”
李管傢又對慕容朱雀頷首示意,便下瞭地道,去關繁瑣的銀庫去瞭。
君北譽柔聲問慕容朱雀,“一會,你有什麼計劃?”
“沒什麼計劃,等你的圖。”
“好,我這就回去給你畫。”
“哦對瞭,我們午飯還沒吃呢,”慕容朱雀摸瞭摸鼻尖,對剛剛自己的咄咄逼人,也是有點內疚,“中午我下廚吧,你想吃什麼?”
君北譽心情愉悅,“煎餅?是這個稱呼吧?”如果他沒記錯。
“煎餅卷大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