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下馬而行,黑甲侍衛高度警戒,單手壓在腰刀上,悄無聲息的朝林子深處走。
血跡逐漸變得稀少,有時出現在樹幹上,有時出現在灌木叢的新葉上。
點點滴滴,斑斑駁駁。
亂葬崗深處的樹木,粗壯,低矮,坑窪的路面不時出現一些人類或者動物的骸骨。
京城表面上光鮮亮麗,深處裡卻是個吃人的地方。
這裡和城裡的繁華形成鮮明的對比。
明明同屬京城地界,卻像兩個世界。
黑暗裡,隱約可見不遠處一棵十人懷抱的巨樹。
巨樹似被雷擊過,樹根向上撕裂,形成一個橢圓形的樹洞。
一雙腿從樹洞中伸出來。
祁熹轉頭看向秦止,面頰帶笑,眼兒彎彎,喜形意得。
秦止摸小狗似的,摸瞭摸她毛茸茸的腦袋以示獎勵,眼神示意黑甲侍衛抓人。
對於他的這個小動作,祁熹表示想把他的爪子剁掉。
當然,也就局限於想象。
祁熹夜視能力不好,隻能看到模糊的人影,那人在黑甲侍衛手中,幾乎沒有反抗能力。
雖極力反抗,仍像束手就擒。
不出片刻便被帶到秦止面前跪下。
祁熹看見,他明顯受瞭重傷,手中拿著一把切菜刀,刀身上沾滿血跡。
“帶回去,審。”秦止冷冷的道。
仵作雖死,這一趟也不算毫無收獲。
隻要這人能吐出受雇何人,便可順藤摸瓜。
“計都,”秦止似乎是懷念方才的手感,又探出手摸瞭摸祁熹的腦袋,才道:“將武考榜眼,探花帶去清禦司問話,本座既然查瞭,便光明正大的查。”
這是轉暗為明瞭。
祁熹稍作思考,心下瞭然。
此人將仵作剝皮送到秦止眼皮子底下,便是一種挑釁。
對方出瞭招,秦止便接招。
隻是這偌大的京城,究竟是誰這麼惡毒?
殺人,剝皮。
如此光明正大的殺人,如果是榜眼或者探花,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祁熹總覺得有什麼事,被她忽略瞭。
想不通,便不再想,她索性便不顧屁股上的痛,跟著秦止去瞭清禦司。
清禦司,是一個直達天聽的部門。
所需款項,國庫直接撥款。
這還是祁熹第一次來清禦司。
清禦司建在皇城外的山腳下,走近才發現,這裡就是一處普通的宅子,跟她想象中的宮殿相差太遠。
甚至都沒有兆尹府衙來的氣派。
說普通,卻也不普通,占地面積三個兆尹府衙都沒法比。
進門處的照壁上描畫著閻羅殿的場景。
穿過照壁,便是一個極大的院子,院中寸草不生。
最引人註目的便是那一排排仿佛復制粘貼的房子,房門上掛著號碼牌。
不時有人的慘叫求饒聲從牢裡傳出來。
這是一處人間修羅場。
而秦止,就是這裡的王。
他冷血,無情,陰鶩,狠毒。
卻也是那個會問祁熹是不是饞他的身子的普通男子。
前世,祁熹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人,秦止這樣的人,她還是第一次接觸到。
任何的形容詞都無法形容他,卻又都能形容他。
他不受任何人約束,性格隨心情而變。
黑甲侍衛的動作很快,秦止趕到廳房時,榜眼和探花已經在此等候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