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後半夜最容易犯困。
祁熹一上午補得眠本就質量不佳。
如今已頭如小雞啄米般,一點一點。
雖極力強撐,還是直翻白眼。
眼前,粉色的帷幔仿佛都有催眠的功效,看的她直想睡覺。
忽然,外面傳來夜鶯淒厲的叫聲,在一片祥和的蟲鳴聲中顯得突兀無比。
祁熹心底突瞭一下。
忙睜開眼去看嘉貴人。
嘉貴人睡得香甜,一隻玉足幾乎搭在瞭祁熹盤起來的膝蓋上。
祁熹心下稍安。
轉眸朝外看去。
這一看,險些三魂嚇走瞭七魄。
今晚的月色極好,透過窗紙照進來,將房中的傢具照出形狀各異的影子。
其中,便有一個人形的影子,已經不知在那裡站瞭多久。
那影子遠遠的註視著床上酣睡的嘉貴人。
祁熹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刷”的一下齊齊冒出。
一股寒風,好似扯著她的脖頸兒往脊背灌。
太……他娘的,嚇人瞭。
她竟不知,那影子是何時進的房間。
此時,外面的月光被一片烏雲遮擋。
房中忽然陷入瞭黑暗。
祁熹下意識的握住瞭嘉貴人的腳踝。
嘉貴人像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一般,踢踏兩下,嘴裡嘟囔瞭兩句什麼,繼續呼呼大睡。
烏雲被風吹散,月光重新照亮瞭這一方天地。
那影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瞭嘉貴人床前。
她身著紅衣,緩緩的坐在瞭嘉貴人床邊。
抬起手,慢慢的,輕輕的,隔空撫摸著嘉貴人的肚子。
看得出來,紅袍下的人,身形羸弱無比。
祁熹剛好藏在紅衣女子的身後。
從她的角度,也正好看到紅衣女子空洞的後腦勺。
場面詭譎赫人。
紅衣女子對著嘉貴人喃喃一般自語:“好可愛的孩子,我好喜歡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一定很健康……”
“我能感覺到,這個孩子一定是一個健康的孩子……”
“龍種啊……這是龍種啊……”
紅衣女子的聲音,幽怨,悲涼,一字一頓。
此時,嘉貴人的腳忽然動瞭一下。
祁熹知道,這貨是醒瞭。
她輕輕握瞭握嘉貴人的腳踝,示意她不要害怕。
嘉貴人雖知有祁熹在,全身還是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祁熹生怕她動瞭胎氣,再次輕拍瞭拍她的腳踝後,手探上瞭自己的腰間。
自古以來,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巧的是,祁熹就是不要命的那一掛。
大不瞭就是一死。
死瞭萬一穿越回去瞭呢?
什麼牛鬼蛇神?
她自己何嘗不是牛鬼蛇神?
她拔出手術刀,半瞇起眼,從紅衣女子後背打量比劃。
她在找,怎樣能不刺破大動脈的情況下,從後面將手術刀插入女子的鎖骨。
鎖骨,又叫鎖龍骨。
不管是武功高強,還是法力無邊,但凡傷瞭鎖骨,都夠對方喝一壺的。
祁熹深知這一點。
她更知,在面對未知時,要一擊必中。
嘉貴人瞪圓瞭雙眼,微張著嘴唇,費力的喘息著。
她的心臟,已經跳到瞭嗓子眼。
從她的角度,能看到紅衣女子散落的長發和若隱若現如泣血般殷紅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