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止的每一個問題,封淮安都不知該如何回答。
偏偏,秦止生性多疑。
他猛地縮回手,兩手交叉搓瞭搓,打瞭個哈哈:“人歲數大瞭,這幾日身子虛,精神也恍惚,冒犯瞭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秦止面上若有所思,蒼白的薄唇緊抿。
心知封淮安這套說辭不可信,並未去追根究底。
一個人相瞞,可能是一件小事。
身邊的人連皇上都一起瞞著他,此事,小不瞭。
他隻有不動聲色的慢慢查。
從封府醒來以後,很多事情都變瞭。
他的龕毒,不治而愈,小倪和計都,無人能說清他們去瞭哪裡。
對於封傢,他總有種特殊的情感。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繼續。
一切,好似又不該是這樣。
該是怎樣呢?
秦止不知道。
一如,他不知自己的身體是怎麼瞭。
秦止緩緩的道:“封大夫下去吧,讓本王單獨待一會。”
他收回手,慢條斯理的整理袖口,而後站起來,走至窗邊,看著飄飄揚揚的雪花。
封淮安如遇大赦,收拾藥箱,邁著小碎步急切的朝門口走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細密的雪花變成瞭片片鵝毛。
飄飄揚揚落在屋頂,枯樹的枝頭。
秦止看著,看著,薄唇微動,似呢喃,似低語:“京城,下雪瞭,你來得及回來賞雪嗎?
你是誰?
你在哪?
本王,為何,會忘瞭你?”
心口又在隱隱作痛,秦止手掌放在心臟跳動的地方。
任由那絲絲縷縷的心痛,朝全身蔓延。
最近,他沉迷於這種心痛。
那種痛,清楚的提醒他,他不是行屍走肉。
他的心,會為瞭一個人痛徹心扉。
他隻是,忘瞭那個人是誰。
會想起來的。
一定會想起來的。
臘月初九,京城暴雪,雪厚三尺,百姓屯菜備糧,足不出戶。
雪後空氣凌冽,入目皆是松軟雪白的積雪。
大雪剛停,秦止便向皇上要求回秦王府住。
皇上自是不肯同意,
孩子還是看在自己眼前,比較放心。
就像他的小太子。
秦臻老來得子,寶貝的不得瞭。
老話雖說,三歲不離人,十歲不離心。
對於小太子,他是一點都不敢讓身邊無人。
對於十歲就跟他離瞭心的秦止,在這關鍵當頭,肯定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的。
誰知,秦止冷冷的站起來,斜乜著皇帝:“臣弟隻是來通知你,不是來征求你的意見,臣弟已經不是兒時賴在皇宮不肯走的那個孩子,秦王府,才是臣弟的傢。”
一句話,將秦臻懟的啞口無言。
秦止是他帶大的,父皇母後走的早。
那時,朝局不穩,那些老臣,根本就看不上年幼的他。
他一邊學習馭臣之術,一邊要照顧少不更事的秦止。
將他送到宮外自立府邸,確實是他考慮不周。
這才導致這孩子跟自己離心,對任何人都冷冰冰的。
秦止這句話,就像一把刀子,直直的插進秦臻心口。
罷瞭罷瞭。
順著他吧。
長兄如父,這孩子長成這副臭脾氣,他也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