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封既推開小倪的手,扶住祁熹。
這一扶,封既才發現,祁熹身體所有的重量,都往他這邊傾斜。
“熹兒,告訴舅舅,傷哪兒瞭?”
祁熹輕咳兩聲,忽然側過身子,嘔出一口血。
當時,她將赤野皇的武器庫炸瞭。
爆炸波將戰場上所有的人都炸飛瞭出去。
想到此,祁熹眼眶一紅。
是十二衛。
他們圍成瞭一個圈,將她護在中間。
護住瞭她的命,也護住瞭孩子的命。
當計都從屍堆裡將她翻出來的時候。
那一刻,祁熹有種毀天滅地的沖動。
是計都。
他不顧男女有別,緊緊的抱著她。
告訴她。
還有孩子。
她的腹中,還有孩子。
“舅舅。”祁熹哭到無法自控:“十二衛沒瞭,小十一,老八,十二,沒瞭……沒瞭……”
祁熹重重汲氣,心口疼到生瘡化膿般的痛:“大南,他們沒瞭,又一次,他們在我眼前,為瞭我,沒瞭,沒瞭……”
人的一生,究竟要經歷多少次生離死別。
要痛心多少次,才能結束?
祁熹不知道。
她隻知道,此刻她的心,痛的像是和自己的身體分離。
那顆心,它無法自主呼吸。
無論她吸進去多少氧氣,好像都無法給心臟供氧。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
祁熹想。
她應該會瘋掉吧。
赤野皇是癲狂的,而她,平靜的外表下,早已瘋狂。
她和赤野皇之間的仇恨,必須要用他全身的血來清洗。
祁熹顫抖著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舅舅,我好痛苦,好痛苦……”
封既伸手將全身顫栗的祁熹摟進懷裡:“舅舅知曉,他們都是好孩子,是好樣的!”
封既沒有過多安慰祁熹,而是攬著祁熹,走到城樓邊,大聲喊道:“開城門!迎敵!”
在封既這個暴脾氣的人看來,再多的安慰都是假的。
他能切身感受到祁熹的痛苦。
那種痛苦,隻能用鮮血來安慰。
涼國,城門大開。
被季霖升級過的死屍,率先沖瞭出來。
誰也沒想過,小小涼國,竟然真的有勇氣大開城門應對外面數十萬的大軍。
涼國,做到瞭。
他們無懼生死,也要保護自己的國傢。
古達彥帶著涼國僅剩的士兵緊隨其後。
涼國,不止有死屍。
還有士兵。
這些士兵,是老國王留給古達彥的。
他帶著那些士兵,大聲喊著:“兄弟們!為瞭咱們傢裡的老小!不做縮頭烏龜!咱們跟他們拼瞭!”
數十萬大軍攻打一個小國。
本就是恃強凌弱。
古達彥喊出的,是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他不做縮頭烏龜。
他是涼國的王子。
生是。
死也是。
國王,王子,不僅僅是身份尊貴。
他們承擔的還是保護自己子民的責任。
老國王生前,總說,要自強,要擴建涼國。
帶領涼國的百姓,離開這陰冷潮濕的環境。
古達彥想。
祁熹的想法才是對的。
環境不好,我們改變環境,都不應該去侵略。
而當別人來侵略我們的時候。
身為王子,身為涼國的男兒,應當拿起武器,保護百姓。
這才是王子,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