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大司馬又驚又怒,“八王妃!我們給你機會,可不是讓你胡言亂語的——我們太子脈搏全無、屍骨未寒,你怎麼敢說他沒有死?”
沈清漪看瞭他一眼。
這老頭看著很兇,但應該不是壞人,隻是忠心護住罷瞭。
所以她並不像厭惡拓跋申那般厭惡他,語氣也好瞭點,“很簡單,假死藥。”
她解釋道:“從脈象上看,拓跋太子確實是中毒沒錯,但其實——若在服毒之前先服下假死藥,那麼毒藥根本不會入侵他的心脈,他也根本不會死。”
話落,人群徹底沸騰瞭。
大司馬難以置信的瞪著眼睛,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
拓跋申踉蹌兩步,臉都白瞭。
沈清漪看著他驚慌的樣子,不禁冷笑。
那假死藥品質極好,幾乎看不出痕跡,所以一開始,她也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隻是後來細想之下,發現瞭兩個疑點……
她認真的看向北狄使臣,“今晚的宴席上,拓跋太子提出和親時,諸位使節也不知道此事,沒錯吧?”
當時這些人詫異的表情,不可能知道。
大司馬皺瞭下眉,“太子殿下都說瞭,他是臨時起意,我等當然不可能知道。”
沈清漪就笑瞭,“可是我聽說,北狄太子素來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和親這麼大的事,他沒有經過他父皇的允許擅作主張也就罷瞭,為什麼甚至不與你們通個氣?”
就算是真的看上瞭西涼哪位公主,也可以告知這些老臣,商議一番。
否則,回北狄後很容易被參上一本,說太子剛愎自用!
明明是個規矩的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冒這樣的風險?
大司馬愣住瞭。
其實八王妃說的這件事,當時在宴席上他也覺得很奇怪。
但後來太子突然中毒身亡,他根本沒空去想這些。
直到此刻被這位西涼八王妃提出來,才覺得愈發古怪……
沈清漪看著他的反應,知道他聽懂瞭。
她繼續道:“更何況,拓跋太子明知西涼的立場是保持中立,不可能答應他的和親,為什麼還要提出這樣的要求?”
沈清漪慢條斯理的道:“當然是因為,他還有別的計劃。”
既然早有計劃,他又怎麼可能任由自己去死?
這就是疑點一。
“這隻是你的猜測!”
拓跋申忽然怒喝著打斷瞭她的思緒,“你說我皇兄沒有死,你說他隻是服瞭假死藥,那你倒是救活他啊!”
沈清漪笑瞭一聲,“好啊。”
拓跋申神色又是一震。
卻見沈清漪瞇起眼睛,轉頭朝著角落的方向望去。
然後,那環繞的簾子忽然被掀起一角,緩緩走出一道高大的人影……
“二弟。”
話音落下,人群中立刻出現瞭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本該已“死去”的拓跋昊!
他竟然,又活著站在瞭他們面前?!
“太子殿下?”
大司馬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其他南詔使臣也是愕然的瞪大眼睛。
拓跋申狠狠震瞭一下,臉色煞白。
不……不可能……
他忽然大怒,“我皇兄已經死瞭!你是誰,為什麼假冒我皇兄?”
話音剛落,對面的拓跋昊臉色也是一變。
頓瞭頓,忽然像是明白瞭什麼,“二弟,我們的謎題,是不是被解開瞭?”
謎題……
拓跋申聽到這兩個字,瞳孔一陣緊縮。
其實所謂的謎題,根本就不存在——如果假死之事沒被拆穿,他們就趁機與西涼和親,離間西涼和南詔的關系。
到時他們回瞭北狄,即便西涼發現皇兄沒死,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而若是假死之事被拆穿,那就推到北狄帶來的巨大謎題上,西涼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可以說,這個計劃堪稱完美,無論成敗都不會損失什麼!
但,整個計劃隻有他和皇兄知道,為什麼眼前這人會知道?
難道,他真的是皇兄?
可假死藥的期限是三天,為什麼才這麼一會兒,皇兄就醒來瞭?
難道西涼真有醫術如此高超的人,能解巫師特制的假死藥?
拓跋申心裡又慌又亂,一團亂麻。
好半晌,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轉身對景帝俯身,“陛下,西涼果然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人人聰慧。這麼大的難題,八王妃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解開瞭,實在令人敬佩。”
此話一出,人群又是一片嘩然!
“什麼難題?他在說什麼?”
“難道北狄太子假死,隻是為瞭讓我們解那所謂的謎題?”
“這豈不是今晚的所有事,都隻是一場騙局?”
“虧我們擔驚受怕這麼久,原來北狄根本就是在戲耍我們!實在太荒謬瞭!”
“……”
西涼眾人的臉色頓時難看得要命。
景帝冰著一張臉,甚至沒搭理正在行禮的拓跋申。
拓跋昊見狀,也連忙道:“陛下,本宮並非故意欺瞞,隻是想讓謎面看起來更逼真……”
“是嗎?”
沈清漪驀地打斷瞭他,“如果隻是為瞭讓西涼解謎,那拓跋太子當時提出這個謎題以後,為什麼不直接裝作中毒假死,而是先扯開話題,說到和親一事上去?”
這,就是疑點二!
當時北狄的未解之謎隻說瞭一半,就沒下文瞭!
她當時覺得奇怪,可後來當所有事情全部理順,一切就顯得順理成章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