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這一轉頭,就看見現在已經到瞭醫院門口。
陸崢把車停下。
“不帶你去看看她,你今天晚上怕是要睡不著瞭。”
“嗯。”
陸可可在醫院治療瞭一天確實好多瞭,照顧她的阿姨在給她準備果盤,病床搖高瞭些,陸可可半靠著躺在上面,林隨州和江牧在跟她聊天。
江牧沒個正形的說:“你的腦袋上要喜提一個傷疤嘍。”
陸可可癟著嘴:“你這個烏鴉嘴不要亂說話,這麼小的傷口不可能留疤的。”
“哎呀,留疤就留疤唄,反正在你的後腦勺又看不見,誰會在乎。”
“啊啊啊,死江牧,我不想跟你說話。”陸可可捂著腦袋氣鼓鼓的說。
林隨州用眼神警告江牧:“你別嚇唬她,醫生說傷口處理的好不會留疤,你沒看到她頭還不能亂動,你惹她生氣幹什麼?”
“好吧!”
江牧收斂瞭一點點,對陸可可道:“哥哥不是看你受傷瞭想逗你開心嘛。”
陸可可氣呼呼的別過來臉:“哼,我不想跟你說話。”
卻看見蘇眠和陸崢也來瞭。
她頓時一喜:“嫂子,你來看我瞭。”
“嗯。”
見她說說笑笑的氣色還不錯,蘇眠心中寬慰不少。
坐到病床邊輕聲問道:“頭還疼嗎?”
“不疼瞭,就是不能右側睡,會壓到傷口。”
蘇眠握著她的手:“對不起,為瞭幫我害你自己受傷……”
“嫂子,你可千萬別跟我道歉,當時隻有我們兩個人在場,我不幫你誰幫你,難道要讓你被那個渣男欺負嗎!我才沒那麼膽小無能呢!”
江牧也說:“就是,她從小就愛瘋愛鬧,磕磕碰碰都是常有的事,受點小傷也沒什麼大不瞭的,嫂子就別過意不去瞭。”
陸可可不服:“死江牧,你說誰愛瘋愛鬧……”
“你呀,小學三年級就跟男生打架,把人傢手指打斷瞭。五年級見義勇為救瞭一個被混混堵校門口的小妹妹,結果自己的胳膊被打骨折吊瞭一個月。還有初中,上體育課的時候扔鉛球砸到體育老師的腳上,害人傢請瞭一個月的假……”
蘇眠:“……”
被挖黑歷史的陸可可捂臉:“你好討厭,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雖然他們都沒有任何責備,蘇眠還是對陸可可說:“以後不要這樣瞭,你自己的安全永遠都是第一位,不要為瞭任何人把自己豁出去,知道嗎?”
陸可可答應道:“知道啦!我聽嫂子的。”
蘇眠笑著拿出栗子餅問陸可可:“要不要吃?”
陸可可眼睛一亮:“要吃,這是在畫室旁白那傢店買的呀。”
“嗯。”
“太好瞭,他們隻給我吃清淡的東西,搞得我嘴巴一點味道都沒有,嫂子快拿給我。”
江牧也把手伸過來:“嫂子,我也要!”
陸可可一巴掌拍他手背上。
“一邊去,不給。”
江牧嘶的縮回手,又伸過去拿:“我就要,嫂子也沒說不給我吃……”
看著他們吵吵鬧鬧,林隨州跟陸崢出瞭病房。
兩人站病房外面的窗戶邊,林隨州拿出煙盒給陸崢遞香煙。
陸崢沒接,淡道:“戒瞭。”
林隨州挑眉:“是因為嫂子?”
陸崢抿唇不語。
齊皓川大一那年,帶蘇眠和宿舍的人一起去吃飯。
那時候齊皓川剛跟舍友學會抽煙,密閉的包廂裡全是幾人的煙味,蘇眠全程都是擰著眉心的,卻又不敢說,隻能強忍著坐在齊皓川身邊,一個多小時的吃飯時間,蘇眠離開包廂出去透氣瞭十次。
從那時起,陸崢就知道蘇眠不喜歡聞煙味,以後的每一次聚會,他都沒在她面前抽過煙。
但她會忍耐著身邊抽煙的齊皓川,從沒要求他戒煙,齊皓川也不會在意,蘇眠是不是討厭煙味。
林隨州自己點瞭一根:“那我抽不會影響你吧?”
“你也可以不抽。”
林隨州笑瞭笑,他說:“沒想到啊,嫂子還有一個談瞭這麼久的前任。”
陸崢眉宇間隱藏著的一層陰鬱。
“崢哥,你單身這麼多年,是因為她是你放在心上的人,喜歡不瞭別人吧!”
陸崢轉眸看向外面:“別說這個。”
“好吧,那我們說說齊皓川,有監控和傷情鑒定,你是不是可以交給警察依法辦理瞭。”林隨州問。
陸崢沉聲道:“當然。”
時間晚瞭,大傢都沒在醫院逗留太長時間。
回到盛世公館。
蘇眠洗完澡出來時,坐在二樓客廳裡的陸崢,朝她展開胳膊。
“過來。”
他穿著深灰色長袖長褲睡衣,戴著眼鏡,冷峻的臉在燈光的照耀下,彰顯出瞭瘦削又禁欲的氣質。
蘇眠朝他走過去,陸崢直接伸手把她抱坐在腿上。
她身上穿著米白色毛茸茸的睡衣,有些寬松,坐在他腿上的時候,被他緊緊抱在懷裡,像是抱著一個大型的毛絨玩具。
蘇眠輕聲問:“怎麼瞭?”
陸崢鏡片後的墨眸,有著蘇眠看不清的冷鬱之色。
他說:“齊皓川擅闖畫室,傷瞭可可,行為惡劣。”
蘇眠點點頭:“我知道。”
“我要把證據提供給警方,控告他故意傷人罪。”
“好。”
她答應的很痛快。
陸崢卻眸光幽深的看著她。
感覺到他的眼神不對勁,蘇眠疑惑道:“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陸崢眼底還是一片冷沉:“你不生氣?”
蘇眠不解:“我為什麼要生氣?”
話落,她看到瞭他表情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意外之色。
似是沒預料她會這麼回答。
蘇眠眸光輕顫,好像忽然像是明白瞭什麼。
她訝異道:“難不成你覺得,我不舍得齊皓川承擔罪責?”
陸崢沒說話,此時無聲就是默認。
在他看來,以蘇眠和齊皓川之間的交情,肯定是不願意看到齊皓川遭到警方的處罰。
“你怎麼會這麼想,可可都因為他傷成瞭這樣,他本來就應該承擔後果。”
陸崢道:“我以為,你會生氣。”
“我怎麼會生氣呢,我跟他早就沒有關系瞭,不是讓你不要誤會我和他的事,你怎麼還把我跟他綁在一起。”
陸崢沉默不語。
蘇眠說:“而且,我今天已經去跟他說清楚瞭,讓他以後不準來騷擾我。”
她聲音輕柔,語氣也不沉重,依舊是軟綿綿的,卻將每一個字都說的很仔細又清楚。
“陸崢……”
蘇眠咬瞭咬唇,語調低弱瞭一些。
“你是不是對我的過去特別介意。”
這句話聽起來稍微顯得有些自卑。
就算之前故意在葉苒面前表現的自己和陸崢很恩愛,她是陸崢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蘇眠的內心深處,她是認同葉苒那句話的,她和陸崢之間確實差距很大。
而陸崢還是認為她和齊皓川感情深厚,堅不可摧。就算是齊皓川出軌瞭,她也忘不掉齊皓川。
在他心裡,她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吧!
陸崢手掌掐緊瞭她的腰,沉聲道:“沒有介意,我隻是不想逼你。”
用我們已經結婚為理由,逼你忘掉心裡喜歡瞭這麼多年的人。
蘇眠說:“這段時間,齊皓川確實很糾纏我,但是他的糾纏對我來說是困擾,我不會因為他的這些作為就回心轉意,隻會加快我想要跟他撇清關系的決心。”
她輕輕靠在陸崢的肩膀上,握著他的手。
“你相信我吧,我現在是你的妻子,心裡沒有別人。”
這句話,讓陸崢眼底翻湧著諸多情緒,凌亂如颶風似的。
“沒有別人?”
“嗯,沒有瞭。”
徹底騰出瞭位置,才能讓他住進去,這樣對他更公平。
陸崢緊緊捏瞭一下她的手。
倏然按著她的脖子,不怎麼溫柔的吻著她柔軟的唇瓣。
動作稍微有些蠻橫,失瞭幾分過往的溫柔。
又狠又用力,一點也不溫柔的親吻,讓蘇眠招架不住,連在他的懷裡都坐不住。
嘴唇上的吃痛,讓她下意識瑟縮著身子,不住的有些發抖,他怎麼突然變成這樣兇,好像是失控瞭似的。
低聲輕吟道:“陸崢……”
像是受瞭傷的一聲低吟,讓陸崢赫然醒悟,松開瞭懷裡的人。
就看見眼神驚慌的看著他的蘇眠,他臉色微微變瞭變。
但他不打算解釋自己剛剛為什麼失控。
目光沉沉的盯著她,一字一句道:“記住你自己說的話,你心裡已經沒有他瞭。”
蘇眠不知道他是怎麼瞭。
不過還是乖巧的答應:“嗯,記住瞭。”
“蘇眠,以後不準再喜歡他,永遠都不準。”
他的表情近乎偏執的說著這句話,讓蘇眠心頭咯噔一跳。
剛剛還說不想逼她的人,突然又這麼強勢。
但她依舊做出保重:“真的不會喜歡瞭。”
陸崢突然把她抱進懷裡,很緊很用力,側臉貼著蘇眠的耳朵,嘴角上揚著。
他的笑容蘇眠看不見,她隻是靜靜的任由他這麼用力的抱著。
-
蘇眠離開畫室之後,齊皓川就去瞭酒吧買醉。
還沒到茶樓打烊的點兒,他就讓張衡把店關門瞭,去酒吧陪他喝酒。
張衡已經習慣瞭,自從跟蘇眠分手之後,齊皓川一個星期有五天是來泡在酒吧裡的。
麻木的給齊皓川倒瞭一杯酒。
他說:“現在該死心瞭吧?”
齊皓川趴在桌子上,喝的臉上都紅瞭。
“她說她已經徹底把我從心裡移除瞭,連同一起長大的鄰居情分都沒有瞭。”
張衡嘆瞭一口氣:“是啊,她比你灑脫。”
“灑脫?呵呵!”齊皓川冷笑:“不過就是被陸崢勾引的罷瞭,要是沒有陸崢故意橫插一腳,我跟她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張衡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話。”
“什麼?”
“愛情是突然降臨的,也是突然消失的。”
齊皓川表情凝固。
這時,喧鬧的酒吧突然安靜瞭一些。
因為來瞭幾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老板還以為是來查什麼的,連忙上前解釋。
“警官,我們是正規酒吧,憑身份證入場的,不接待未成年人也不搞違法交易……”
“這個人是不是在你店裡。”警察直接拿出齊皓川的照片給老板看。
老板瞟瞭一眼就說:“有的有的,他可是我們酒吧最近的常客,三天兩頭都會來,今天也在,就在那邊,我帶你們去。”
酒吧變安靜瞭,就屬於不太正常。
齊皓川和張衡也往那邊看。
就見老板領著警察徑直朝著他走過來。
警察幹脆利落的說:“齊皓川,我們是霖城第七分局,有人控告你違反瞭故意傷害罪,跟我們回局裡配合調查。”
張衡霍地站起來:“警察先生,你們弄錯瞭,川哥他沒有傷人。”
“我說瞭,跟我們回局裡配合調查。”
“可是……”
“我跟你們去。”
齊皓川站起來,拍瞭拍張衡的肩膀。
“今天晚上的單你先結瞭,下次我再補給你。”
張衡臉色一變:“川哥,你要解釋啊,你明明沒有故意傷人。”
沒人理會他,警察隻是把齊皓川帶走瞭。
酒吧裡的顧客們見怪不怪,短暫安靜過後,又繼續恢復到熱鬧。
齊皓川上瞭警車。
他表情看起來很輕松,沒有表現出緊張。
“是不是陸崢給你們提供瞭證據。”
警察:“你不用管誰提供的,反正有證據指向你,隻要犯瞭事就躲不過。”
齊皓川醉醺醺的笑瞭笑:“是啊,有他出手我怎麼會逃得過呢。”
可是笑著笑著,表情就變瞭,變得陰翳。
上學的時候,陸崢各方面都很優異,是法學院老師們的驕傲,也是他崇拜的人,把陸崢當榜樣。
後來在同一個律所共事,陸崢的優秀除瞭表現在專業上,還體現在各個方面。傢世的優越,本人的能力,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把所有人都比下去。
這讓人不得不從欣賞變成瞭嫉妒,嫉妒陸崢擁有的所有一切。而現在,他喜歡的人也成瞭陸崢的合法老婆,就更加讓人嫉妒的發狂。
蘇眠還說她的心已經空瞭,意思是陸崢遲早會住進去。
“陸崢!”
齊皓川氣的用力錘著車座椅,低吼道:“憑什麼,憑什麼你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擁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