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佛堂的門被大力踹開,張嬸子在前面指引,身後站著七八個彪形大漢,兇神惡煞,面露兇光,手中拎著的大刀帶著殘餘的血痕。
“張嬸子,果然是你們!”
凝香手裡握著碎瓷片,緊咬牙關,可眼中卻沒有一滴淚。
她爹娘被害,兇手就在眼前,既然跑不瞭,她要用自己最後力氣為爹娘報仇!
張嬸子早已沒有求救時的柔弱,她抱著胳膊瞇著眼笑道:“死丫頭片子,果然隻有你是漏網之魚!”
村中百十來口人,張嬸子和她男人挨個記錄在冊,唯獨少瞭凝香。
在村裡守整整三日,張嬸子依然沒找到人,她以為凝香去山裡砍柴,沒準被野獸吞瞭,若是藏在村裡忍受不住饑餓肯定會來找吃的。
再者說,天熱屍身已經放不住,老鼠亂竄,必定要先挖坑埋瞭。
張嬸子動瞭心思,自稱村子遭瞭山匪,她跑到官道上呼救,想找人報官,盡快解決此事。
誰料凝香精明,在地窖裡躲避好幾日,若非找來的人搜查村裡,他們就大意瞭!
“說起來,小娘子幫瞭咱們的大忙!”
張嬸子看向薑玉珠,嘖嘖地道,“好一個美人!一身細皮嫩肉滴出水來,若非就這樣死瞭太可惜,還不如便宜兄弟們!”
張嬸子起頭,幾個漢子目光淫邪,肆無忌憚。
謝昭不著痕跡地擋在自傢夫人面前,幽沉的眸色殺意濃重。
對面人多勢眾,凝香面色驚恐,即便如此,她還是站在謝昭和薑玉珠身前道:“張嬸子,你已經造瞭大孽,不要再牽連無辜!”
“無辜?若非他們將你救出來,咱們還可以好聚好散,但是眼下……”
張嬸子從牙關擠出來幾個字,“他們必須死,隻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可是我沒有把村裡的秘密說出去!”
凝香大驚失色,看向謝昭和薑玉珠帶著深深的歉意。
尤其院門外沒有動靜,凝香以為來人都已經被張嬸子帶的人解決掉,更加心如死灰。
佛堂內,火燭越發的暗淡,隻能照清楚眾人的輪廓,連表情都看不清楚瞭。
涼風順著門縫湧入,飄來一陣陣屍臭。
薑玉珠盯著佛堂邊種的一叢艷麗的石竹,問道:“張嬸子,我們來幫忙本是好心,卻走上不歸路,這便是好心人應該有的下場?”
“若你們沒把死丫頭片子救出,村中秘密不外泄,咱們自然不會多一事,要怪隻怪你們自己倒黴。”
張嬸子笑容涼薄,對生死並不在意,反正多殺幾個人沒什麼大不瞭的。
“既如此,總要做個明白鬼,下河村的隱秘,到底是什麼?”
薑玉珠原本懷疑村人皆為山匪,金盆洗手來到此地定居,這樣小佛堂內藏的大批寶藏,倒也說得通。
不過,在接連去瞭幾戶人傢,觀察村人生活習慣後,薑玉珠又改變瞭想法。
村人雖然富有,卻還在養雞鴨等物,辛苦勞作,這就與之前得到山匪的結論相悖。
“怎麼,為瞭拖延時間?”
張嬸子不在意,他們還有其餘的人手。
她正要開口,凝香搶先道:“我老傢在西南,祖輩都在礦山做活兒。”
“大概兩年多以前,張嬸子和她男人找到我爹娘,說二人的親戚在京城周邊的礦上當差,想請經驗豐富的礦工下井。”
原本,傢人不同意爹娘遠離老傢。
那會兒,凝香因是個丫頭,經常被族中的小子欺負。
“我爹心疼我,一怒之下帶我和我娘來到這裡,一住就是兩年。”
來瞭後,爹娘才知道被騙瞭。
張嬸子沒有在礦上管事的親戚,而是……下河村周邊發現瞭金礦。
薑玉珠再看門口一叢叢石竹,當即信瞭九分。
石竹被證實常與金礦伴生,看來果真如此!
凝香提到“金礦”二字,眾人並沒有反應,謝昭摩挲著下巴,再次陷入深思中。
“大齊金礦極為罕有,若消息傳出去,必定會被官府知曉,不僅如此還要對民間私自開采追責。”
被騙來的匠人,上瞭張嬸子的賊船無可奈何,張嬸子也以此來要挾眾人。
隨著開采規模增大,金礦出產數量增多,很多淳樸的百姓頂不住壓力,有瞭去衙門報官的想法。
“如今大齊內憂外患,爹娘得知北地開戰後,就沒睡過一日安穩覺,琢磨就算要吃牢飯,也想把好消息告知衙門,結果張嬸子圖財,明面上安撫村人,實則……”
贊成告知官府的人,被殺得一幹二凈,其中還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這些人心太狠瞭!
凝香一口氣說完,終於哭出聲來。
這幾日,她躲在地窖裡,想到爹娘之前的囑咐。
爹娘對她說,一旦遭遇不測,隻要不是餓死,千萬不要離開,張嬸子多疑,必定派人在村口看守。
凝香牢記,因而在地窖裡躲瞭幾日。
薑玉珠聽後,差點掉瞭下巴,她以為撈點錢財已經很不錯瞭,沒想到無意中發現瞭金礦。
“不過是將死之人,不怕你們知曉。”
深夜裡,張嬸子詭異一笑,令人毛骨悚然。
再送幾個人上路也是一樣的,等過兩日,她再去官道碰運氣。
下河村是新村,若是村人全部消失也會引發警覺,為做到天衣無縫,少不得把村人慘死推到山匪身上。
薑玉珠若有所思,問道:“那按照時間來算,你們開采兩年的金礦,得到的金子在哪裡?”
張嬸子這般謹慎,絕不會存到萬通錢莊。
金子,定在村裡藏著。
張嬸子露出毒蛇一般的眼神,冷哼道:“一個死人,哪那麼多問題?”
耐心到瞭極限,張嬸子退後一步,她身後幾個壯漢上前,把逃離之路遮擋得水泄不通。
一直默不作聲的謝昭緩緩睜開眼,冷聲道:“你們這些人,看夠瞭嗎?”
說到最後,謝昭尾音更冷,眸中殺氣彌漫。
張嬸子的男人還以為和他說話,咽瞭咽口水調笑道:“沒看夠,你傢娘子是個美人,咱們不但要看,還要摸……”
“摸”字還沒發出音調,一枚石子已經倏地射穿張嬸子男人的喉嚨。
他撲通一聲倒地,瞪大眼睛在地上抽搐,猶如見到瞭鬼。
緊接著,門外刮起一陣風,二十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