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可圖不假,徐班主也不是什麼生意都做,若承擔的風險遠遠大於收益,他隻會避而遠之。
作為黑中人,經手的生意見不得光,徐班主更懂得保全自己。
“賢侄,我也不把你當外人,坦白說瞭吧,這門生意風險過於大瞭。”
自打大齊與蠻子開戰,市面上糧草一直呈現緊缺的狀態。
官府控制糧價嚴苛,並且大規模的生意都要上報,防的便是民間哄抬糧價,給百姓造成負擔。
再一個,等秋日後,蠻族苦寒青黃不接,如若大齊的米糧運送到蠻族,等於給蠻軍提供攻打大齊的支持。
徐班主七拐八拐,幾乎明示瞭背地裡采買糧草那夥人的身份,與蠻子脫不開幹系。
“賢侄,鬧這麼大陣仗,萬一出岔子掉腦袋都是輕的,搞不好被治罪通敵叛國,株連九族!”
大筆的銀子在眼前賺不到,徐班主唉聲嘆氣。
謝昭默默地聽著,不以為意,徐班主的話,最多相信一分。
等徐班主大吐苦水後,謝昭這才嘆息一聲道:“那太可惜瞭。”
“姑母有心插手糧草生意,若徐班主幫忙引薦,我這邊願意出兩萬兩銀子當做辛苦錢……”
謝昭隨口試探,徐班主呼吸一緊。
隻引薦便可得到兩萬兩?這等於天上掉下個大餡餅!
徐班主眼中透露出糾結,思慮良久拍瞭下大腿道:“賢侄,你也不是外人,我托大自稱叔父,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瞭。”
米老爺以個人的名義囤貨,可以私下裡走大宗買賣,有人出高價,徐班主當然眼饞。
“叔父我多次找米老爺說項,誰料米老爺死倔,猜測到買傢的身份,放著大把的銀子不賺,還罵我是賣國賊!”
徐班主終於吐露實情,他心裡憋屈。
之前說什麼怕獲罪都是扯淡的屁話,做黑買賣的人隨便撈出來一個,身上最少背著幾條人命,怕官府不過是借口罷瞭。
“在永寧鎮,我還有幾分薄面,找機會把你送到米府,隻需要打點幾個酒錢,可就算送進去瞭也無用啊!”
與米老爺談生意,照樣被拒絕。
徐班主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謝昭和薑玉珠二人的神色。
他派人跟瞭夫妻倆一下午,毫無收獲。
聰明人一點就透,這也是徐班主沒有馬上下手黑吃黑的原因,他現在摸不清楚套路,甚至懷疑這二人放瞭煙霧彈,手中並無銀票。
“還是說,賢侄有別的路子?”
與張氏打交道多年,徐班主瞭解張氏貪婪的秉性,不太會輕易信人。
面對徐班主眼中的狐疑,謝昭坦然迎視,唇邊始終掛著鎮定自如地微笑:“徐叔父,有個大生意,不如你我合夥來做?”
謝昭主動言明,這一筆生意與張嬸子無關。
“你負責引薦米老爺,我負責說服,先買下米老爺手中的糧草,而後再高價轉手,隻需要你幫忙聯系背後的大主顧,怎麼樣?”
事不成,徐班主有兩萬兩銀子的辛苦費。
若成瞭,得到的利潤二人分成,隻需徐班主跑腿,不需要墊付一個銅板。
這門生意,徐班主參與就有收益,不賠本。
做生意多年,徐班主還從未做過這等不吃虧隻有占便宜的生意,他半信半疑地問道:“賢侄,當真?”
謝昭沒有回答,而是拿出從自傢夫人手中借來的銀票,兩萬兩。
銀票本是用於采買糧草,現下為博取信任,給瞭徐班主。
“真,當真!”
徐班主自問自答,攥著銀票喜出望外。
放長線釣大魚,先合作,把魚養肥瞭再殺瞭吃肉!
薑玉珠視線盯著送出去的銀票,內心在滴血,她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謝昭突然不按常理出牌,薑玉珠並沒有慌亂。
夫妻同心,二人的默契告訴她,謝昭又要放大招瞭。
原本計劃套進來徐班主和龍虎山的人,順便低價購買米老爺的糧草,現在入局的又多瞭背後試圖高價采買糧草的蠻子。
“叔父,此事就麻煩你出力瞭。”
謝昭施瞭一禮,伸出一隻手,面不改色地忽悠,“我敢保證,事成之後,最少有這個數。”
徐班主直愣愣地盯著,末瞭心潮澎湃地道:“五……五萬兩?”
“不,五十萬兩。”
謝昭言語很淡,可卻充滿讓人信服的力量。
面對謝昭吹牛,薑玉珠趕緊垂下頭,她控制不住表情,隻想翻白眼。
五十萬兩,誇下海口,這是把牛吹到天上!
這個數目太浮誇,薑玉珠甚至擔心有些過瞭引發徐班主懷疑,誰料隻聽徐班主沉寂半晌道:“賢侄,等下叔父領你去米府,隻要米老爺答應賣糧,咱們這邊馬上聯系買傢!”
“隻是……”
謝昭稍顯疑慮,決定坦言相告,“叔父,姑母派侄兒來龍虎山交易,這一筆銀子先與米老爺做糧草生意,那龍虎山那邊恐怕要稍微緩幾日。”
謝昭主動遞出把柄,他打著張嬸子的名頭,實則自作主張,背著張嬸子行事。
徐班主眼中劃過暗芒,他笑著拍瞭拍謝昭的肩膀道:“賢侄,小小年紀辦事有主見,將來前途無量啊!”
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這個眼神,薑玉珠又看懂瞭。
謝昭暗示徐班主幫忙緩和,而徐班主想的卻不是這些。
蠻子糧草緊缺,願意花大價錢購買,為瞭得到糧食不敢耍心計,但是對於幹其餘行當的就不用不那麼客氣瞭。
龍虎山剛打劫一批寶貝,正要運送到黑市上,把這個消息放出去,若是蠻子動瞭心思靠打劫回血,己方正好渾水摸魚。
一旦龍虎山和蠻子兩敗俱傷,再幹掉多餘的徐班主,糧草,寶貝,銀子都歸謝昭所有。
薑玉珠越想越心驚,她傢夫君的胃口真大!
在徐班主引薦下,謝昭與薑玉珠直奔米府。
四處無人之時,薑玉珠直言詢問:“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夫人懂我。”
謝昭的確有這個打算,用黑吃黑來找補,一勺燴瞭給自傢夫人多留些私房銀子,順便把嶽父薑福祿挖心掏出的二十萬兩存銀還回去。
言談間,夫妻二人已經進入米府的大門,薑玉珠被丫鬟婆子引入米舒蘭的閨房。
薑玉珠緩步進門,發覺米小姐正在盯著畫像抹淚,然而畫像上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