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茶盞裡泡著紅茶,上面浮起幾朵金燦燦的桂花,用特有山泉水泡制,茶湯清亮。
薑玉珠抿瞭一口,茶水裡加瞭蜂蜜,略帶著甜味。
提前墊付的兩萬兩銀子不但回本,還帶來一大筆收益,薑玉珠心情暢快地贊道:“好茶!”
謝昭垂眸沉思,修長的手指緊瞭緊茶杯,不緊不慢地道:“夫人,為夫與銀子相比……”
薑玉珠愛財如命,隻要價錢合理,連謝昭本人都可被拎出去交易。
一時間,謝昭心裡堵,他與銀子到底誰重要?
與三娘的交易隻是權宜之計,薑玉珠不是出自真心吧?
不管如何,隻要她哄一哄他,謝昭都會堅定地相信。
薑玉珠倒瞭一杯茶,眼神微閃。
她小心地控制情緒,不把茶水飛濺出去。
薑玉珠就知道,謝昭當時不表現出什麼,事後必定揪著不放。
謝昭與五萬兩,當然是謝昭重要,這還用說?
五萬兩的銀子是死的,就算拿出去放印子錢,麻煩不說還缺德,哪有打劫山匪來得暢快?
謝昭是下金蛋的雞,有他在,代表有源源不斷的銀子進賬,還有堅不可摧的靠山。
薑玉珠深謀遠慮,做不出殺雞取卵的事。
孰輕孰重,都擺在眼前瞭。
“元和,你未免太妄自菲薄。”
薑玉珠以手捧心,面色極為難過,“是不是我做瞭什麼不妥的事導致你誤會瞭?”
謝昭年少成名,芝蘭玉樹,矜貴無比。
還不到而立之年,已是朝中權臣,皇上心腹。
這等不凡之人,竟與銅臭相提並論,這是對謝昭最大的侮辱!
“元和,你是我的夫君,我薑玉珠雖然愛財,卻更愛親人,畢竟錢財沒瞭還可以賺,但是失去的親情很可能再也回不來瞭。”
薑玉珠掌控謝昭所有的產業,用心良苦。
“元和,我願做好賢內助,幫你打理後宅,你的精力隻用在造福百姓上便好。”
錢財她來管理,她這是為瞭誰?畢竟那麼一大筆,薑玉珠自己花不完。
話畢,薑玉珠紅瞭眼眶,說謊情真意切,先感動瞭自己。
謝昭聽後頗為動容,攥著茶杯的手一緊,愧疚地道:“玉珠,是為夫太過在意,反而顯得狹隘瞭,還不如女子想得通透。”
薑玉珠用帕子抹眼淚的手一頓,盯著謝昭陰森地道:“怎麼,你瞧不起女子?”
隻要謝昭敢輕視女子,薑玉珠立刻馬上寫書信告狀,她有婆婆沈氏撐腰!
“這……為夫不是這個意思。”
謝昭閉上眼,無奈嘆息一聲。
他所有精明算計,在薑玉珠面前化為烏有,每次都被她來主導,仿佛陷入細密的大網中,掙紮徒勞無功。
除瞭寵著她,還能怎麼辦呢?
寵著吧,寵上天他站在下面接著。
夫妻二人正在說話間,手下來回稟。
“主子,夫人,龍虎山的山匪寧死不降,幾十人選擇跳崖,咱們的人正在山崖下方搜尋,活捉瞭三娘和一個蠻子……”
己方派人嚴刑拷打,三娘是個硬骨頭,死活不松口,堅決不肯交代背後之人的身份。
“那蠻子是個軟蛋,看著五大三粗,還不等咱們用刑,蠻子全招瞭。”
蠻子被派來保護三娘,此番來永寧鎮,隻為與米老爺交易,采買糧草當做蠻族將士的軍需。
“就這些?”
謝昭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聲音不溫不火。
已經被驗證的消息又重提一遍,等於把人抓住卻毫無收獲。
“屬下知錯。”
感受到主子眼中閃過的銳利鋒芒,手下趕忙匍匐在地誠懇認錯。
他們自知無能,湊在一處商議,選擇在薑玉珠面前稟報。
以往這般少不得受罰,好在夫人在,主子總會留點情面。
“起來。”
謝昭勾唇淡笑,看似對什麼都不在意,若仔細看,可察覺出他眉眼之間帶著若有似無的凌厲。
手下嚇得顫瞭顫,保持一個動作。
謝昭挑眉,聲音稍微抬高瞭些:“起來!”
“屬下也想起身,奈何腿,腿抽筋瞭。”
手下心中哀嘆,看形勢不妙啊。
薑玉珠見狀,好心地攙扶謝昭的手下道:“我傢夫君是個隨和的人,即便你們辦事不利,他不會計較。”
以三娘的性子,問不出來的幾率極大,否則也混不到那個位置。
“是,主子隨……隨和。”
手下保證,這是他說的最離譜的鬼話。
謝昭擺擺手,最終還是決定先放手下一馬,不然這些雞賊的人搞不好要對他傢夫人和盤托出,抹黑他形象。
至少眼下,謝昭在薑玉珠心中是品行高潔之人。
三娘被關在米傢後宅的一處偏僻的柴房,渾身上下綁著鐵鎖鏈。
看到謝昭進房,三娘嗤笑啐瞭一口道:“真想不到啊,老娘終日打雁最後被雁啄瞭眼,五萬兩銀子沒換來春風一度,還把自己搭進來瞭!”
三娘哈哈大笑,想不到最終被麻子臉算計瞭。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老娘吃這一口飯,靠的是不輸給男子的錚錚鐵骨,你以為用刑我老娘就會交代?你們未免過於小看人瞭!”
三娘身子異於常人,天生缺少痛感。
哪怕受傷流血,斷胳膊斷腿,三娘都感知不到疼痛。
嚴刑拷打對於她來說,不痛不癢,毫無作用。
正因為此,三娘才通過層層選拔,最終成為她傢主子的心腹。
“你們是謝昭的人?不過是蕭赦手下的走狗,有朝一日,萬裡江山都是我傢主子的!”
三娘雙目猩紅,大放厥詞,她正要咬破牙齒中藏著的毒囊,被謝昭手下搶先一步卸掉瞭下巴。
薑玉珠旁觀片刻,感嘆道:“倒是個忠心的。”
“元和,我有辦法。”
既然疼痛治不瞭三娘,那便用心理上的戰術來刺激。
薑玉珠想瞭個法子,派人拿來一塊黑佈,給三娘蒙在眼睛上。
三娘掙紮道:“你們這是何意?別以為恐嚇老娘,老娘就會交代……”
柴房內昏暗,三娘眼前被遮擋,陷入一片漆黑中,她已經開始隱約地不安。
隨後,她感覺到手腕處被東西劃瞭下,隨後聽到滴滴答答的血流聲。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三娘失去瞭鎮定,尖著嗓子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