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佈凸起來很高,哭聲正是由下面傳出。
官差神色一凜,怒道:“眾目睽睽之下,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出來!”
官差一聲吼,白佈下的女子似乎被嚇到,哭聲戛然而止。
薑玉珠趁機觀察馬傢眾人神色,饒有興致地勾唇,看來這傢人並非什麼都不知道。
尤其是馬老大,神色麻木地別過臉,卻在眼底深處劃過一抹憤恨。
其餘人或多或少,都表現出些許的厭惡之色。
“差爺,民婦不……不太方便。”
那女子已經不哭瞭,聲音哽咽,有些梨花帶雨的韻味。
房內,幾位官差面面相覷,為首的官差沒瞭耐心,邁著大步上前,一把掀開白佈,扯著嗓子道:“你不方便,沒手還是沒腿?”
為首的官差剛想訓斥幾句,後半句話卡在嗓子裡。
除瞭馬傢的知情者,房內所有人瞪圓瞭眼睛,盯著床上那一幕。
尤其是嚴臨,以為自己做夢,揉瞭揉眼睛,問道:“謝夫人,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嚴臨以為自己在做夢,不敢置信。
薑玉珠抱著胳膊,慫恿道:“若是你在做夢,別人說什麼都不可信,還不如給自己一巴掌。”
真切地感到疼瞭,才不是做夢。
薑玉珠隨口一說,隻聽“啪”地一聲響起,嚴臨的手比腦子還快。
“是真的。”
嚴臨證實後,陷入沉默中。
薑玉珠抽瞭抽嘴角,微微側過頭,隻感覺眼前場景令人極度不適。
床上有馬老頭和一個膚白貌美的婦人,確切地說,婦人還活著,而馬老頭人已經沒瞭,無力地壓在婦人身上。
婦人哭得眼睛紅腫,胸口還有幾個青紫色的印子,驚恐地看向眾人,反應過來後,再度失聲痛哭。
官差全部傻眼,還是嚴臨率先反應過來問道:“馬老頭是咋回事?”
事實擺在這,也沒什麼不明白的。
馬老頭在歡好的時候得瞭馬上風,與婦人分不開瞭。
馬傢人丟瞭大人,把罪責推在成藥鋪上,眾人商議後找成藥鋪要說法,想著坑一大筆賠償銀子。
“差爺,如您所見。”
馬老大上前一步,諷刺地盯著婦人看,絲毫不避諱。
婦人又驚恐又心虛,縮瞭縮脖子。
這下,馬老大眼底諷刺的意味更濃瞭,冷笑道:“章氏是個寡婦,男人死瞭幾年瞭,沒有子嗣傍身,都靠草民暗中接濟。”
“時間一長,草民與章氏情投意合,有心納妾。”
傢醜不可外揚,現下馬老頭沒瞭,為撇清關系,馬老大知無不言,“誰知道把章氏帶回府上,章氏得知草民並不管理傢中錢財,因而傍瞭草民的爹。”
馬傢有大筆傢財,全數掌握在馬老頭手中,全傢人想過得好,還得找馬老頭要錢。
章氏虛榮,更看中實在的好處,從瞭馬老頭。
章氏一聽,羞得用馬老頭的屍身做遮擋,哭道:“哪裡是民婦看中錢財,是馬老頭看中民婦的美色,起瞭賊心!”
馬老頭對傢人摳門,對女色上卻很舍得。
每次歡好後,都送章氏金銀首飾,而馬老大又不管錢,給不瞭她好處。
一來二去,章氏從開始的反抗到慢慢接受,就對馬老大淡瞭,鐵瞭心給馬老頭當小妾。
馬老大橫眉冷對,不屑道:“章氏,你就是個喪門星,克死瞭你夫君,現在又克死我爹!”
馬老太太也附和罵道:“騷狐貍,就知道勾搭漢子!”
馬傢人態度一致,恨不得把章氏從馬老頭身下拉出來。
章氏也想,奈何出不來,她知道難為情,可也沒別的辦法,隻得求助官差道:“差爺,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能不能幫幫民婦?”
一剪子下去,剪斷馬老頭命根子,就能把二人分開瞭。
還不等官差說話,馬老太太怒火中燒,沖上前抬手甩瞭章氏一巴掌道:“賤人,你休想!”
就算馬老頭沒瞭,也不可能殘缺的下葬,風水上不利於後世子嗣。
要是下葬之前再分不開,就把章氏活埋瞭殉葬!
“章氏,你不是說過與我傢老爺合得來,那你倆想必還有很多話說,還不如一起去地下,也好有個伴!”
馬傢其餘人附和,都看章氏不順眼。
約莫一刻鐘後,衙門的仵作得到消息趕來,翻動馬老爺屍身,對官差道:“馬老頭服用瞭過量的壯陽藥物,本身又感染瞭風寒,導致歡好之時馬上風猝死。”
“仵作,何時才能把二人分開?”
官差很為難,之前吹噓見過大場面實屬是草率瞭,這等場面,他們還真的沒見過。
盡管看不起章氏,卻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章氏殉葬。
仵作心思在驗屍上,薑玉珠回道:“通常來說,一天後會有緩解,不過想要完全解除屍僵,需三到七日。”
“什麼?”
章氏面露驚悚之色,若等馬老頭身子軟下來,屍身都要發臭瞭,她一刻也等不得!
“夫人,求您救救小婦人!”
章氏半抬起頭,在眾人眼底看到瞭鄙夷和不屑。
唯有薑玉珠面色自如,章氏本能地找薑玉珠求情。
“救你?真是笑話!你這不守婦道之人,難道不是自找的?”
馬老太太冷哼一聲,反正馬傢的遮羞佈被撕扯開瞭,無所謂不相幹的人看熱鬧。
章氏也不是好惹的,憤怒回懟道:“老姐姐,瞧瞧您這一番話說的,什麼叫不守婦道,我男人沒瞭,我改嫁怎麼瞭?反而是你,似乎和門房老頭不清白?”
章氏所說之人,正是之前躺在床板上裝屍體的幹巴小老頭。
馬老太太氣急敗壞,罵道:“你個醃臢貨,臟水潑到我身上來瞭?”
“是老爺說的,你以為做的一切,老爺他不知情?”
章氏觀察到馬老太太神色異常,把之前的猜測推到馬老頭身上。
這傢裡,唯一被蒙在鼓裡的隻有馬老頭,若是馬老太太偷人的事在馬老頭死前暴露,必定被趕出傢門。
“老姐姐,你運氣真好!”
章氏瞇瞭瞇眼,隻要馬傢人不同意剪瞭馬老頭,那她就不客氣瞭,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吐出去,豁出去瞭,誰怕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