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晚上,馬傢的案子轟動全城。
薑玉珠下樓在大堂用早膳,就聽掌櫃夥計和食客探討,把案情分析得極為細致。
“別看馬老二在此事裡顯得無辜,翠蘭的兒子長得像馬老大,就是他向馬老頭告發的!”
為瞭爭奪財產,馬老二暗地裡“煞費苦心”。
“聽說馬傢人都吃瞭牢飯,小寶被人帶走瞭!”
發生這等事,馬傢的親戚嫌棄丟人,一個露面的都沒有。
有人帶走小寶,眾人很是驚訝。
掌櫃捋瞭捋胡子,故作高深地道:“你們咋忘瞭關鍵?宵小之徒救瞭翠蘭和小寶,對母子子倆有大恩,她一頭撞死在堂前,對那救人的小毛賊絕口不提瞭。”
“是啊,還有北街宅院裡的傢當,聽說賣瞭不少錢。”
翠蘭跟瞭馬老頭多年,少不得要劃拉一些銀錢傍身,估計都給瞭小毛賊托孤。
眾人圍坐在一起討論,最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等到晌午時分,藥材商已經把所有的藥材配齊,並且找瞭鏢隊接手。
檢查過品質後,薑玉珠派人給沈芷蘭送信,一行人準備啟程。
沈芷蘭母女回到客棧,帶來一個面容愁苦的中年婦人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少女始終低垂著頭,看不清楚表情。
私下裡,沈芷蘭拉著薑玉珠的手嘆氣道:“我娘想起她有一個遠房表姐嫁到北地,十幾年以前,二人還有過書信來往,後來斷瞭。”
“按照書信地址,我娘找上門,被告知原主人傢早就搬走瞭。”
為找人,沈芷蘭花瞭銀子托人打聽,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到。
“我這表姨母所托非人,夫君吃喝嫖賭,把傢業敗瞭個幹凈,沒錢瞭就毒打妻女,真真不是個東西!”
沈芷蘭找上門,正好趕上驚險一幕。
那漢子被綁著繩索,雙眼猩紅,就要掙脫繩索,在地上一個勁兒地打滾。
繩索嵌入肉中,突然被扯斷,漢子拎著柴刀,發瘋一般就要砍死妻女。
“我娘膽子小,差點被嚇暈。”
沈芷蘭找到周圍鄰居幫忙,鄰居怕被記恨,最後還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沈芷蘭出錢擺平。
“我那表姨夫高價買瞭一種藥粉,吸食後飄飄欲仙,斷瞭無比狂躁,幾乎想要殺人。”
這等混人,真沒有糾纏下去的必要。
沈芷蘭和表姨母表妹說好,夜裡派馬車過來,悄悄把人接走。
等去瞭江南,有沈傢撐腰,根本不懼怕人渣來鬧。
“再說就他那一副骨架子的身子,也活不瞭多久。”
沈芷蘭言語中透露出嫌棄,她天亮進城,才知道城裡發生瞭離奇人命案。
等回到房內,紅錦率先進門,做個手勢,示意紅鯉把門關好。
“夫人,按照您的吩咐,奴婢夜審瞭馬老大,問出藥粉的確是翠蘭牽線,在黑市上買的。”
黑市交易見不得光,查找源頭不容易。
不過,紅錦尋到蛛絲馬跡,順著線索追查,查到瞭城裡幾個敗瞭祖業的敗傢子身上。
其中,就有沈芷蘭的表姨夫。
“這些人都是被藥粉控制,龐大的傢財一點點被掏空。最終傢道中落,妻離子散,死的死,殘的殘。”
“藥粉是從江南蘇城流入,已經有一段時日瞭。”
這等“神仙散”普通百姓買不起,賣給有錢尋求刺激的商戶。
“你說叫什麼?”
薑玉珠很驚訝,她記得二哥薑懷慶去南邊視察鋪子,曾經帶過很多古裡古怪的藥粉。
除瞭趙粉蝶要的春風一度散,還有神仙散。
“二哥還送給我一包。”
因為價錢貴,薑懷慶舍不得用,把最好的都留給瞭薑玉珠。
而薑玉珠以為是歡好的藥粉,不感興趣,很隨意地丟在謝府內宅的箱子裡,壓箱底瞭。
“神仙散害人不淺,城裡有幾輩子祖業的人傢,大多敗落瞭。”
龐大的傢財,一點點的變賣,最後連宅邸都沒留下。
紅繡追查線索,有一傢正住在城北的貧民窟的窩棚裡,一日三頓喝稀粥,連普通百姓都不如。
“問題的癥結就在這裡。”
把米殼花提純,弄出神仙散這害人玩意,隻為瞭害人?
靠背後的黑產業,成功收割一大筆銀子。
上百萬兩甚至更多的銀子,流入幕後黑手的腰包,難道他隻為賺錢?
錢多瞭,就該有別的心思,想要得到更大的利益。
隻有得到足夠權勢,才可以保下手中錢財。
薑玉珠大膽猜測,除瞭拐賣人口,神仙散賺的銀子,足夠養私兵,用於謀反瞭。
那麼幕後之人,到底是不是宣傢?
“夫人,咱們要寫書信告知老爺嗎?”
紅錦越想越心驚,忙問道。
“先不要打草驚蛇,等到江南暗中查探以後,你親自跑一趟。”
暗地裡的黑手不簡單,寫書信無疑是暴露最快的方式。
況且,薑玉珠也不確定謝昭是否知情。
“紅錦,你想辦法買一點神仙散,再用籠子裝兩隻白老鼠,帶到路上。”
幾個丫鬟裡紅錦辦事最謹慎,薑玉珠吩咐紅錦後,躺在榻上小憩。
一行人離開以前,衙門的官差送瞭消息。
紅鯉得知新消息驚訝到合不攏嘴:“夫人,馬老大在牢獄中用鐵鏈子勒死瞭自己。”
“是嗎?”
薑玉珠眼睛都不眨,並不意外,“是知府審問馬老大藥粉的來源,所以他才找機會畏罪自盡瞭吧?”
“夫人,您料事如神,奴婢佩服!”
紅鯉抱拳,“奴婢想不通馬老大為何自盡,之前明明說要見兒子小寶最後一面。”
“你怎麼就認定他是自盡?”
薑玉珠言盡於此,再多的,她不說瞭。
多虧提前用一個囚犯頂替瞭馬老大,紅錦單獨審問,若是晚一步等對方下手,藥粉的來源更問不到瞭。
天色已晚,在關閉城門之前,薑玉珠一行人帶著押送藥材的鏢隊浩浩蕩蕩地出城。
城門的暗影裡,有兩個人視線始終落在一行人身上。
其中一人道:“咱們用馬老大的兒子逼迫,逼死瞭他,死無對證瞭,薑玉珠是個草包,應該什麼都察覺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