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你怎麼知道?”
趙粉蝶驚瞭,她的想法從未與人提起過,她的確有這個打算。
“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瞭,你的表情告訴我這是肯定答案。”
薑玉珠催促趙粉蝶喝茶吃點心,盯著她那略顯空蕩的衣裙道,“這段時日你住在莊子上,蘭花嬸子最擅長做調理的藥膳,給你補補身子。”
趙粉蝶反應瞭片刻,無奈地道:“玉珠,你又詐我?”
“屢試不爽。”
薑玉珠拉著椅子靠近趙粉蝶,姐妹倆並排坐。
離得近,薑玉珠清晰地看到趙粉蝶手背上凸起來的青筋還有血管的走向,心疼地道:“粉蝶,你和我說,到底誰欺負你瞭?”
瘦成這樣,身邊的丫鬟也沒跟到蘇城,怕是伺候不周。
食不知味地吃完一塊點心,趙粉蝶苦笑瞭下道:“與丫鬟無關,是我……”
難以啟齒。
支支吾吾許久,趙粉蝶還是說不出口。
薑玉珠也不催促,不緊不慢地道:“是不是與男子有關?”
趙粉蝶與趙傢斷親,沒有多少聯系,她除瞭與喬瑩和於嬌嬌來往,也沒瞭旁人。
吃穿不愁,除瞭為情所困,好像真沒有特別苦惱的事。
“是。”
趙粉蝶勾起嘴角,唇邊殘餘一抹苦澀。
薑玉珠當即明白,篤定道:“定是與紀承運無關,他不配。”
提到紀承運,趙粉蝶早已沒瞭怨懟,就像聽個無關緊要的人,眼神裡沒半點波瀾。
她閃神瞭好一會兒,問道:“玉珠,你還記得咱們去第一樓聽戲遇見的小黑臉嗎?他還來過生發鋪子。”
薑玉珠聽到小黑臉,神色緊繃地看向趙粉蝶:“你與他……”
趙粉蝶指節微曲,訕訕地垂下手,艱澀地道:“你知曉他的身份?”
“是,但是時日不長。”
是誰不好,偏偏是皇上,趙粉蝶糊塗啊!
薑玉珠揉著眉心,“說吧,你和皇上發展到什麼程度瞭?”
“肌膚之親。”
趙粉蝶像犯錯一般低下頭,露出精致的耳墜,神色悵然。
自打和離後,她再無攀高枝的念頭,也沒有再嫁人的心思。
“幾個月前,京城亂瞭,宣傢的爪牙趁機屠殺百姓,我差點遭到波及。”
彼時,趙粉蝶與兩個丫鬟沖散,她隻得朝著一個方向跑,正好遇見小黑臉。
“我與他是舊識,他問我是否願意同行,我琢磨他一個挖黑煤窯的指定有路子,便答應瞭。”
形勢不妙,出城是個不錯的選擇。
“路上不太平,他帶我躲避到村裡,對我照顧有加。”
一開始,二人謹守禮教,時日一長,小黑臉就起瞭歪心思。
“他說沒有娶妻,有幾房妾室,將來會把人打發走另嫁。”
小黑臉足夠坦誠,趙粉蝶不自覺拿紀承運比較,認為二人就算不成親,這樣過也不錯。
提到此處,趙粉蝶很氣憤地道:“真是被他這個黑心肝的騙瞭!”
皇上沒立後,後宮一群鶯鶯燕燕。
說是妾室,倒也沒毛病。
“若將來平定叛亂回京,他繼續當他的九五之尊,萬萬人之上,我成瞭什麼瞭?”
給皇上當外室,前無古人,她曾是臣妻,身份不清白,連進宮的機會都沒有。
趙粉蝶得知蕭赦的身份後,氣自己愚蠢被騙,心裡過不瞭那關。
“若真的有子嗣,豈不是成瞭後宮女子的眼中釘瞭?”
前方是一條遍地荊棘的路,趙粉蝶打瞭退堂鼓,她想的久遠,就算蕭赦願意把她接進宮中,她也必須拒絕。
情動之時男子的話聽聽就算瞭,當年新婚,紀承運也曾對她言聽計從。
“何況,趙傢那群虎狼,保不準還有奪嫡的心思。”
趙粉蝶不是一時沖動離開,而是深思熟慮過,她捂著心口,聲音輕緩,“難過還是有些難過的。”
這段時日,身邊隻有小黑臉,日子卻很踏實。
如果他不是皇上,趙粉蝶甚至願意過粗茶淡飯的清貧日子。
哪怕再怎麼不舍,趙粉蝶始終保持清醒的頭腦。
“玉珠,我付出不瞭那麼多,沒名沒分就算瞭,還要與後宮女子搶人,這又是何苦?”
蕭赦懇求趙粉蝶等一等,一切交給他來解決。
趙粉蝶嘴上答應,很果斷地跑瞭。
“就當一段露水姻緣,隻是他為何偏偏是那樣的身份?”
趙粉蝶選擇隱瞞,也是因為蕭赦的身份。
現在見薑玉珠沒有露出驚掉下巴的表情,也沒有指責她不守婦道,趙粉蝶放松多瞭。
男子說變心就變心,還是姐妹最靠譜。
“我本趙傢女,在趙傢見得太多醃臢,為攀附權貴爭名奪利不擇手段,好不容跳出泥潭,又怎麼願意再回到坑裡?”
趙粉蝶唯一慶幸的是,與蕭赦相處的時間不長,感情還不算深。
要是再多個一年半載,怕是要傷筋動骨瞭。
這一路到蘇城,趙粉蝶沒有一日不想他。
薑玉珠撩開簾子出門,吩咐紅鯉去廚房端湯,又安慰道:“粉蝶,無論你作何決定,做姐妹的都支持。”
哪怕坐在皇後之位,也是終日困在後宮中,沒有自由。
蕭赦與趙粉蝶的距離,不僅僅是身份差距,世俗的看法,還有一條鴻溝。
蕭赦的性子過於隱忍,以大局為重,眼中隻有大齊江山,註定會辜負她。
“雖說皇上有隱瞞,你也沒虧本。”
薑玉珠絞盡腦汁的想說辭,寬慰道,“你已經是睡過皇上的女子瞭,這麼想有沒有好受一些?”
與好姐妹傾吐心事,趙粉蝶眼淚在眼眶打轉,她正忍著辛苦,突然被逗笑道:“玉珠,被你這麼一說,當真好多瞭!”
小黑臉也好,皇上也罷,在房事上取悅她。
趙粉蝶抿瞭一口茶,突然沒那麼難受瞭,她笑瞇瞇地道:“玉珠,果然還是你最會安慰人。”
薑玉珠:“……”
她也不想啊!
皇上與姐妹之間,薑玉珠果斷選擇站隊姐妹。
傷心事脫口而出,有瞭一個發泄口,趙粉蝶輕松多瞭。
“皇上若在意我,他也不好過。”
當一個令皇上為難的女子,趙粉蝶又覺得自己不虧。
沒瞭煩心事,趙粉蝶肚子咕咕作響,廚房裡端來的雞湯,她連續喝兩碗還不過癮,又吃瞭幾個包子。
想起在路上聽到陳氏念叨,趙粉蝶提及道:“玉珠,謝大人真有本事,伯母對他很滿意,一路上稱贊多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