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起看向謝平生:“這湖裡有什麼?”
謝平生撥弄著羅盤:“天地人,三層骨。”
大晚上的這話聽起來就挺滲人,簡禹道:“你說這湖中,全是骸骨?”
“對。”謝平生道:“這種極陰之地,一般出現在亂葬崗,萬人坑,就是因為死人太多,太多陰氣煞氣散不開,濃重不化形成的。”
“煞氣太重之後,路過的飛鳥,野獸,也經常會被迷障,困死在其中。久而久之,就成瞭一個極陰之地。”
白越點頭:“所以極陰之地,也可以人為制造。人是人骨,天呢,地呢?”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謝平生道:“放幹水看吧,你們會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白越奇怪看一眼謝平生。
新世界的大門,這話是你一個古人說的嗎,你知道什麼是新世界嗎,你是什麼時候聽我口誤說過,跟我學的吧?
果然,簡禹梁蒙等人都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隻有趙三元道:“新世界的大門是什麼?”
“……”謝平生被問得愣瞭一下,這才道:“就是沒看過的東西。”
趙三元哦一聲,還在回味,這個詞竟然從未聽過。
但是簡禹想瞭想:“這裡有什麼碰不得的禁忌嗎?”
“那倒是沒有,其實就是骨頭,數量有點嚇人。”
簡禹拍板道:“那就撈吧,放幹水時間太長瞭。”
這個年代沒有抽水機,這附近也沒有其他地勢低的河溝,想要將這一塘水放幹,不是不行,但是很費事。
“撈……”謝平生頓瞭頓:“也不是不行,讓大傢別害怕。”
“這有什麼好害怕的。”白越當下就挽起瞭袖子往水塘邊走:“不就是幾塊骨頭嗎,死都死瞭,還能死出花來……”
眾人實在是無語,簡禹眼明手快地揪住瞭白越的後領子。
“你歇歇吧,水那麼冷。”簡禹道:“梁蒙。”
可憐梁蒙,哎瞭一聲,走瞭兩步,期期艾艾看簡禹:“水那麼冷。”
我難道就不是少爺你的心肝寶貝左右手嗎?
簡禹嘆口氣:“先搜查其他地方吧,明天再下塘。”
手下也是需要珍惜的,總不能用一個少一個。
雖然已經過瞭冬天最冷的時候,但氣溫還是低,半夜更低。湖水冰冷刺骨,等白天太陽出來,要暖和不少。
眾人先離開瞭湖邊,很快,從宅子裡搜出瞭許多東西,還有一個人。
“都是從各處的白事鋪買來的。”趙三元蹲下身在滿滿當當的房間裡挑挑揀揀:“還不是這會兒才買的,看起來籌謀瞭很久啊……”
趙三元從裡面挑出個牌子來:“這種續命符,是我好幾年前畫的,後來覺得效果不好,賣完瞭就再沒有畫過瞭。”
趙三元說得還挺認真,眾人也不知這一塊牌子,是怎麼分辨效果好和效果不好來的。
“那自然不是一日兩日。”謝平生道:“如果剛才那個水塘真的已經被改成瞭極陰之地,裡面有無數屍骸,那屍骸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湊出來的。”
不知道有多少,但按謝平生這麼說一定不少。
就先不說人,即便是大量的動物屍骸,也不是一下子能湊出來的。
應季準備此事,已經不知多少年,這念頭叫人想著就心中發寒。他雖然已經死瞭,但是他背後的,到底是什麼人。
“少爺,這邊有人。”徐飛揚突然在外面喊瞭一聲。
眾人忙過去看。
這是個很普通正常的房間,有人住,房間裡,散著淡淡香味。
謝平生吸瞭吸鼻子:“這是藥香,不是香燭的味道。”
“是藥香。”簡禹走到桌邊,打開抽屜,裡面都是藥材。
各種各樣。
角落裡,還有個小爐子,床邊,有個熏香爐子,裡面還在往外散著淡淡香氣。
床上,躺著一個人。
他是活人,像是睡著瞭,但是聽見這麼多人進屋,沒有醒,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於是白川過去看瞭一眼,道:“活死人。”
活死人,就是植物人,有心跳脈搏等生命跡象,但是沒有知覺醒不過來。
白越連忙上去看瞭看。
雖然還有心跳,但是脈搏氣息非常的弱,隨時可能停止。
白川又說瞭第二句:“快死瞭。”
趙三元道:“莫非這個人,就是應季的金主?”
五行屍換魂續命,就是給這樣的人換魂續命的。死透瞭的也用不上,倒是很符合。
大傢都覺得趙三元說的有道理,但是這個金主和他們想象的完全不同。
弄出這麼大的陣仗,應該是一個有錢有勢的人才對。所以他們之前查的時候,將目標放在京城有錢有勢的人身上。
可這個躺在床上的活死人,完全不像是沾瞭其中一點,這宅子裡除瞭已經死瞭的應季,就剩下他一個,也沒見一個伺候的下人。
白越站在床邊看瞭植物人半晌,道:“還有愛。”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邪師,你說還有愛?
白越道:“老三,應季在你那好歹也幹瞭兩個月,你知道他有什麼親人麼?兄弟之類?”
“兄弟?”趙三元想瞭想:“倒是聽說過他有個弟弟,但是得瞭病死瞭,難道是沒死……不會吧,莫非他根本沒有什麼金主,其實是想給自己的弟弟換魂?”
白越毫不客氣地從被子裡撈出那人的胳膊,掀開衣服看瞭看。
“我不知道他成為植物人多久,但是他躺在床上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瞭,肌肉都已經開始萎縮瞭,至少有一兩年瞭。”
白越道:“看著屋子裡那麼整潔,他收拾打理得也很整潔,可見是受到瞭很好的照顧。”
癱瘓在床的病人,自己不能翻身不能下床,吃喝拉撒全在床上,想要收拾得清爽幹凈,真的是很難的。
之前沈燁昏迷那一段時間,也收拾得幹凈清爽,但是他府裡有多少丫鬟小廝,臟瞭就換臟瞭就換,人手足夠。
但這宅子裡除瞭這個房間,還有隔壁一個房間,其他地方再沒有住人的跡象。若隻有應季一個人照顧病人的話,照顧得這麼妥帖,真的需要足夠的愛。
隻可惜應季已經死瞭,這人也不像是能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