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太子

作者:二月春 字數:4108

林帆在錦衣衛就職多年,什麼樣的人都見識過,其中最難對付的就是裴闕這種有權有勢又混不吝的人。但他人都邁進瞭屋子裡,不把話說完,是不會離開的。

“裴大人,林傢的事,你能別摻和麼,你的事,我也不摻和,怎麼樣?”

聽著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裴闕最不喜歡被人要挾,而且面對的還是林傢,一個他不怎麼喜歡的林傢。

“林帆,你哪來的自信呢?”裴闕瞇起瞭眼睛。

林帆覺得他的交易並不過分,也不算什麼難事,“我並不是要和你做朋友,就是給兩傢人畫個界限而已,這並不難吧?”

“是不難。”裴闕笑瞭下,“但不說林傢和我的陳年舊怨,光是你和你的兩個妹妹,就給我帶來不少麻煩。你難道忘瞭我這人做事的準則瞭麼,從你未經允許踏進這屋子起,咱們就沒什麼好談的瞭。”

裴闕再次做瞭個請的手勢,“如果你現在不出去,我不介意給你添兩把火,讓林傢的火燒得更旺一點。”

林帆沒想到裴闕那麼油鹽不進,看裴闕如此囂張,恨不得把裴闕踩在腳下,但他連今晚留在宮裡守夜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和裴闕比瞭,隻能退出去,再想其他辦法。

裴闕重新坐下,很快就有小太監進來奉茶,說瞭兩句吉祥話,他便一個人待在殿中處理事務。

一直熬到天快亮的時候,仁政殿裡再次傳來召喚,裴闕忙起身進去。

等進瞭仁政殿後,裴闕站在最邊上,為首的是王首輔,大傢一起跪在床榻下邊。

老皇帝醒來有一會瞭,他由貼身宮女扶著坐在床上,目光掃向跪下的臣子們,咳瞭幾聲後,蒼老的聲音才在殿中響起,“你們幾個都聽著吧,即刻讓七皇子和其他就番皇子回京都,同時讓禮部準備擬寫冊立詔書,朕要立十二皇子為太子。”

這話一出,跪著的幾個人,個個頭埋得更低瞭一點。

皇上願意冊立太子,說明皇上身體是真的不行,之前幾位皇子一直在爭,鬥到這會,死瞭四皇子,八皇子被禁足,倒是十二皇子上位,這日後的京都,是要大變天瞭。

但天子下詔,冊立的還是嫡子,這會誰也不敢有反對意見。

裴闕聽到這個話,倒是沒有意外,他幸苦做瞭那麼多事,就是為瞭拉五皇子下水,隻要不是五皇子,其他哪位皇子上位,他都無所謂。讓他有點點沒想到的是,皇上竟然會讓七皇子回京都,這裡面的意味,他暫時看不清。

聽到皇上說“退下吧”,裴闕慢慢跟著其他人起身。

這會大傢都急著出去傳話,交好的會湊在一塊聊兩句,像裴闕這種到處惹人嫌的,就自個兒先出瞭宮門。

“爺,您上車吧。”順子昨晚回裴傢發現夫人去瞭安府後,又去安府傳瞭話,之後就一直在宮門口守著,“您在宮裡守瞭一晚上,肯定沒睡好,您先上馬車休息一會,小的慢些趕車。”

“還是快一點吧。”裴闕上瞭馬車後,問,“咱們先去城東一趟,對瞭,夫人有說什麼麼?”

“沒呢,安夫人突然生產,夫人回瞭安府,小的找過去的時候夜深瞭,留瞭話就急忙忙來等您。”順子道。

“那你快些駕車,咱們去城東看一圈,再去安府看看。”裴闕放下車簾,半靠在軟墊上,雖閉目,卻沒有睡意,這十二個時辰裡發生的事太多瞭。

~

安芷天剛亮就醒來瞭,因為心裡記掛著太太,隻簡單洗漱後,便去瞭正院。

“芷兒來瞭啊。”馮氏年紀大不會睡,所以一早就在這邊,“你還沒吃早飯吧,快點進屋,咱們一塊吃。”

安芷笑著進瞭屋子,先去和太太打瞭聲招呼,又去看瞭眼小弟弟,再到正廳吃飯。

安成鄴也在正廳,他昨晚從宮裡回來,得知太太生瞭個兒子,十分高興,可又想到宮裡皇上的事,又開始發愁,所以一晚上沒怎麼睡好。

安芷和父親打瞭一聲招呼後,三人再一起吃飯。

等他們剛吃完飯,皇上要冊立十二皇子為太子的事,便傳到瞭安府,安芷被叫到瞭書房裡。

安傢和雲傢沒仇,也沒交集,所以安成鄴叫安芷到書放,並不是怕十二皇子登基後會對安傢不利,而是想問日後要不要和雲傢走近一點。

安芷覺得大可不必,“十二皇子才九歲,日後登基勢必需要輔佐大臣,至於雲傢,肯定有會一段權勢滔天的時候。所謂盛極必衰,誰也不能保證雲傢的繁榮能綿延百年。父親以前懂明哲保身,如今也繼續便是,不用可以討好,也別得罪就行。”

“我是從不得罪人的。”安成鄴肯定道,“就是女婿那......”頓住意有所指,“他不是脾氣比較不好嗎?”

安芷說瞭句放心,“裴闕對外是有些囂張,但他做事看人的,不是什麼人都會得罪。而且裴傢向來不靠奉承皇權立足,這點父親可以不用擔心。不過皇上要冊立十二皇子為太子,八皇子那先不用說,但五皇子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父親還是多小心您自個吧,現如今的局勢,指不定五皇子就會反。”

聽到反這個字,安成鄴瞬間立起寒毛。

“你說什麼呢!”安成鄴警惕得立馬回頭,壓著嗓子道,“這種話怎麼能說出口,不要命瞭?”

安芷可沒那麼怕死,而且這是在內宅深屋裡,而且她又沒有拿著喇叭去喊,若是這樣都能被人聽去,那安府可以直接完瞭。

所以她忽略瞭父親剛才的警告,繼續道,“反正父親再小心一些,能回傢就盡早回傢,外頭的花花草草再好看,但大多是有毒的。”

自個的父親有多好色,安芷心裡清楚。之前她給父親下毒後,父親倒是老實瞭一段時間,但風流這兩個字是寫在父親褲腰帶上的,所以她前段日子又聽到父親出門喝花酒的事。

說完,安芷邊開門離開。

安成鄴面色很不好看,可女兒不是以前的女兒瞭,他眼下連罵的勇氣都沒有。不過這段日子確實不能再隨便喝花酒,外頭的誘惑再大,都不如活著重要。

這麼一想,安成鄴又樂呵呵地去看小兒子。

~

安芷從書房離開後,去瞭張姨娘那一趟,坐瞭沒半個時辰,前院的小廝就來通知說姑爺來瞭。

聽到裴闕來瞭,安芷忙出去接人。等她走到正院,正好碰到裴闕。

看到裴闕眼神松散,就知道他昨晚沒怎麼休息。

“快進屋吧。”安芷走到裴闕身邊,替裴闕整理瞭下衣領,聽到裴闕問太太如何,細聲回答,“太太一切都好,小弟弟看著也不錯,倒是你,臉色不太好看,怎麼不先回傢休息一下?”

裴闕拉住安芷的手,一起往院子裡走,“夫人在哪,哪兒就我傢。”

這話音量不大也不小,但足夠邊上的幾個丫鬟聽到,以前安芷要嫁給裴闕的消息剛出來,雖然大部分都說安芷高攀裴闕,就連安府有些下人都是這麼說,但這會大傢看到姑爺的態度,一個個都隻剩下羨慕。

到瞭偏屋門口,安芷就掙脫開裴闕的手,不然被長輩看到就不好瞭。

安成鄴聽到裴闕過來,急忙過來,他看到裴闕,就像看到救命菩薩一樣,恨不得那塊佛牌把裴闕供起來,親昵地歡迎道,“賢婿啊,你快坐,先喝口茶,等你潤潤嗓子瞭,咱們再聊。”

安芷知道父親狗腿,但沒想到父親在裴闕面錢能那麼狗腿,那語氣聽著,就像遇到瞭救世主一樣,斜眼看到裴闕抿唇笑著,她也跟著讓裴闕喝茶。

裴闕確實有點渴瞭,早上從宮裡到城東,一口水都沒喝,這會喝完大半盞茶後,才道:“城東那沒什麼事瞭,嶽父可以等明兒個再過去,不過要隨時準備進宮,這會子的事,誰也說不準。”

“我知道的,昨兒夜裡睡覺時,我連官服都沒脫,就怕半夜還要穿。”安成鄴笑著道。

裴闕當瞭嶽父大人好幾年的上司,對嶽父是個什麼性格,他瞭解得透透的,所並不擔心嶽父會惹什麼事,他今兒過來,主要目的是看看安芷。

三個人坐著說瞭一會話,順子便進來喊裴闕,說有公務在等著裴闕。

無法,裴闕隻能先離開。

安芷送裴闕出去,“皇上剛冊立太子,朝堂上勢必會很亂,還有五皇子那裡,你要多加小心才是。至於我,你不用擔心,我在安府待兩天就回去。”

“你多住兩日也沒關系。”裴闕道,“裴傢到底人多且雜,不如安府知根知底地安全。”

“那我看著辦吧。”安芷停住,偏頭看瞭眼街道上的馬車,不知為何,總是不太安心,忍不住再次叮囑,“切記保全好你自己。”

裴闕難得看安芷那麼擔心他,俯身湊到安芷耳邊,“夫人這般計劃我,可是昨晚我沒在,想我瞭?”

“才沒有!”安芷推開裴闕,氣咻咻地往回走瞭兩步,又停下轉身看裴闕,“快些走吧,不是有急事麼!”

裴闕哦瞭一聲,眷戀不舍地走下石階,等看不到安芷的身影才上瞭馬車。

安芷回正屋時,臉還是很熱,要瞭一盞茶後,才稍微好一點。

聽到屋子裡父親和太太有說有笑,她停下聽瞭一會,等馮氏出來時,她才回神跟馮氏出去說話。

在安府又過瞭一夜,確認太太沒啥事後,安芷才從安府離開。

不過等她剛出安府的大門,就有裴府的小廝匆匆跑到跟前。

“四夫人,大事不好瞭,四爺在城東被石頭砸瞭,這會正在城東附近,您快去看看吧。”

小廝是裴府前院的,安芷有見過一兩次,所以聽到這話,差點沒站穩,一個踉蹌摔進瞭冰露的懷裡,急忙上馬車。

冰露握住主子的手,想要說安撫的話,可想到姑爺被砸斷腿,她的眼淚就先掉瞭下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安芷聽著馬鞭“噼啪”,心裡想到昨兒個還交代裴闕小心,怎麼今兒就砸斷腿。

她越想越急,可這會最不能急。

拍瞭拍臉頰,又深呼吸幾次,安芷擦瞭眼淚,繼續深呼吸,“冰露,你掐我一下。”

冰露沒聽懂,“什麼?”

“你用力掐我一下,快點。”安芷有點不信現在是現實。

冰露哦瞭一聲,但不敢多用力,在主子又催瞭一次後,才用瞭一點力。

會疼,安芷知道不是夢瞭。

既然不是夢,那裴闕……安芷不敢想。

特別是不敢想裴闕可能會因此失去生命,一想到這個,她的心就抽抽疼得厲害。

過瞭好一會兒,安芷稍微冷靜瞭一點,掀開車窗簾子打算看看到哪裡,結果發現馬車去的根本不是城東的路,已經駛進一個偏僻的小路。

不好,是埋伏!

不多想,安芷就先沖到馬車簾佈邊上,一腳踹下趕車的人。

與此同時,馬受驚站瞭起來,連帶著馬車也往上仰,而安芷則是滾進馬車裡面,和冰露摔成一團。

“砰”的一聲,馬車散架,外頭傳來踏踏腳步聲。

車簾被掀開的那一瞬間,安芷看到瞭一群蒙面黑衣人,她識趣地舉手,“你們若是求財,可以把我身上的首飾錢袋都拿去,如果不求財,我願意配合你們。”

從父親身上,安芷學到的最大一點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別為瞭一時意氣,而讓自己受傷。

對方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那麼配合,兩個人互相看瞭一眼,讓她下車。

安芷牽住冰露的手,小聲說別怕,等下瞭馬車後,安芷的眼睛就被黑佈給蒙瞭起來。

“幾位好漢,若你們隻是想掙點錢,我可以給你們更多。”安芷覺得還可以再努力下,“不是簡單的一萬兩萬,我可以給你們十萬,甚至二十萬兩白銀,隻要你們倒戈。既然你們會來擄我,那肯定知道我的身份,我向來說話算……”

不等安芷說完,她的後頸就被猛地敲瞭下,眼前突然模糊,很快就什麼也看不見,徹底暈瞭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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