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拼命搖頭,“這會宮門下拴瞭,不說您能不能出宮,就說能出宮,明兒必定朝野盡知啊。奴才給您說書,或者找人來跟您玩骰子,行嗎?”
主子闖禍,受罰的都是下面伺候的人,小德子是皇上跟前伺候的,要是皇上出瞭事,太後和雲傢第一個就要殺他。
皇上握拳哼瞭聲,重新坐回床上,望著窗子的方向。
宮裡的規矩,皇上都懂,發泄地說完後,心裡稍微好受瞭一點,“罷瞭,和你們玩骰子有什麼意思,你們隻會讓著朕,一點意思都沒有。還是熄燈吧,睡不著也要睡。”
沒有親政的皇上,雖有著無上的尊容,可實際話語權卻不算多。而且身居高位,人人都盯著他,但凡錯瞭一點規矩,就要被言官說。
躺平在床上後,皇上想到以前當皇子的時候,沒人壓著他讀書,更沒人敢管著他,日子比現在逍遙不知多少。
當皇帝的好處,皇上是一點都沒感受到,要是重來一回,他一定不當這個皇帝,誰愛當就給誰當。
一邊吐槽,皇上一邊睡瞭過去。
小德子聽著龍床上沒瞭翻身的動靜,輕聲喚瞭一句皇上,沒得到回應後,才長長地舒瞭一口氣,轉身到柱子後頭,掀開已經冰涼的被褥,鉆進去時冷得打瞭個機靈。
等天還沒亮,外頭就有小太監排成排地端熱水進來,小德子聽到一點兒動靜,就麻溜起來,再到龍床邊上喊人。
“皇上,該起啦。”
皇上翻瞭個身,背對著小德子。
在小德子的再三懇求下,皇上才眷戀不舍地起床。
等皇上去上朝的時候,當他再次提到太後的事,有大臣先說瞭太後不日就會到京都。
太後這招先斬後奏,殺瞭朝臣們措手不及。
裴闕邊上的許侍郎,立即湊過頭道,“你腦子活泛,快想想該怎麼辦?”
“正在想呢。”裴闕身子沒動,眼睛瞄到前頭的成國公已經跪下,壓著嗓子對許侍郎道,“許大人要是沒相出法子,可以先幫幫成國公。”
許侍郎也瞅瞭眼成國公,聽到成國公和皇上杠瞭起來,馬上抿瞭下唇,退回自個的位置,“我再想想。”
皇上聽到成國公讓太後在城外的驛館住一段時間,當即丟瞭手中的折子,“成漢生!你好大的威風,竟然敢讓朕的母後住城外?那朕還算什麼孝子?”
聽到皇上怒斥成國公,其他朝臣紛紛跪下喊“皇上息怒”。
裴闕也跪下瞭,但他沒出面幫成國公說話。
許侍郎也沒開口幫忙,他方才就是想讓裴闕也出出風頭,於他自己,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惹皇上生氣的,畢竟太後都快到京都瞭,總不能真攔著太後不讓進城門。而且太後是主子,他們這些做臣子的,也不能去責怪主子做得不對。
但成國公不一樣,他是個一板一眼按規矩來的人,加上太後這事就是做得不地道,所以他更不願意妥協。
“皇上,您要為您的名聲考慮啊。”成國公磕頭大聲道,“就是太後娘娘,為瞭您的名聲,也會體諒的。先帝遺詔還在,您若是違背先帝遺詔,那才是不孝啊。”
死去的爹和活著的娘,哪個更重要呢?
這話一說出來,朝臣們都是站先帝。所以好幾個人也跟著成國公磕頭,氣得皇上站瞭起來,指著跪著的一群人,想罵人,卻又想不出回懟的話。
裴闕還是沒有站出來幫成國公,如果不是他和太後的利益沖突,他可能會幫太後說兩句話,畢竟他是覺得活著的人更重要。但太後心太大,所以他隻能跟著成國公他們一塊。
“朕不管,你們要是讓母後去行宮住,那朕也去!”皇上氣頭上,也不管什麼禮儀不禮儀的,摘瞭頭上的皇冠,直接丟向成國公。
皇冠掉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一聲,所有的人都附身磕頭。
裴闕聽到皇上罵人的聲音後,抬頭偷偷看瞭一眼,小皇帝的發冠亂瞭,鬢角散在胸前,瞪著成國公的眼睛仿佛要吃人。
收回目光時,正好看到不遠處地上的皇冠,已經被砸歪瞭一角。不知多少人爭破頭想要戴上它,可小皇帝說扔就扔。
裴闕想到瞭從小父親就跟他說過的話,以前的世傢是依附皇權而生,但現在的世傢已經足夠獨立,甚至能威脅皇權。這也是成國公敢往死裡得罪皇上的原因之一,也是裴闕能和雲傢打擂臺的一個基礎。
成國公看到被摔歪瞭的皇冠,心都跟著顫抖,直到太監顫巍巍地捧起皇冠,他才流淚道,“皇上,祖宗禮法不可廢,不然會亂瞭朝政時局的啊。晉朝百年基業,是先祖們用血肉換來的,您不能這般隨意啊。”
“又不是朕要當這個皇上的!”皇上大吼瞭一聲,再次推開太監手中的皇冠,“朕說瞭,要是你們不讓母後進城,朕就跟母後一塊去住行宮!”
放下這句話,皇上就甩袖走瞭。
被留在大殿裡的朝臣們,互相轉頭看瞭看,直到許侍郎扶起成國公,他們才敢站起來。
有好事的,在成國公面前嘆氣,“皇上如此暴躁,以後可怎麼辦啊?”
這話一出,連帶著好幾個人嘆氣說是啊。
“閉嘴!”成國公瞪瞭那個人一眼,恢復往日威嚴,“皇上是天子,豈是爾等能妄議的?這裡沒你們的事瞭,裴闕和許侍郎跟我去仁政殿。”
裴闕心裡是不大願意去仁政殿的,因為一定會吃閉門羹,但成國公都開口瞭,隻能跟著去。
等真到瞭仁政殿門口,皇上真不肯見他們。
成國公隻好帶著裴闕兩人去瞭偏殿,商量著怎麼辦。
許侍郎提議,“要不就讓皇上也去行宮?”
“不行。”成國公立即反對,“雖說行宮也有守衛,但比不上宮裡,若是皇上出瞭意外,誰也擔待不起。”
“可皇上鐵瞭心要和太後一塊,咱們也攔不住啊?”許侍郎皺眉道,轉頭去看裴闕,“裴闕,你說是嗎?”
裴闕抬瞭下眉毛,“那也得太後能到京都再說。”看到許侍郎和成國公露出驚嘆的表情,忙撇清關系,“你們別這樣看我,我可是賢良的忠臣,不會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成國公哦瞭一聲,收回瞭的視線。但許侍郎卻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在他眼中,裴闕就和賢良兩個子不搭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