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京都還有兩天腳程的地方,太後的隊伍被困住瞭。
倒不是下大雪封瞭路,而是過河的橋斷瞭。若是繞路,得走小路,而太後的車鸞比小路還要寬。
侍衛都尉過來傳話,“老佛爺,前兒修橋得花上十天半個月。如果從小路走,能快個一兩天,但您就不能乘車鸞瞭,得改普通馬車。您看看,是修橋還是走小路?”
“哀傢在乎那一兩天嗎?”太後為瞭能早點回京都,不惜讓京都的皇上為難,更是扯下瞭臉皮,結果橋卻斷瞭。
她從車鸞上下來,往前走到斷橋邊上,看到被折斷的橋梁,皺眉怒問,“這些橋梁有哀傢那麼粗,怎麼說斷就斷,查過瞭沒有,是不是有人做手腳?”
“回老佛爺,屬下查過瞭。”都尉小心翼翼道,“橋梁的斷面有被撞擊過的痕跡,在不遠處找到瞭兩匹紅狼,應該是它們撞的。加上最近一直下雪,所以橋梁才斷瞭根比較重要的。”
一根斷,邊上的也會跟著斷。一根接一根地斷,雖沒摧毀整座橋,但下面的水流湍急,光是斷瞭的那點橋,就夠拖住太後十天半個月。
太後盯著對面看,咬牙到,“你們盡快修好橋,能早一天是一天,還有那兩匹狼,給哀傢查個清楚。哀傢就不信瞭,這世上竟有那麼巧合的事!”
其實都尉也不信是巧合,但狼確實是撕咬致死,斷瞭的橋梁被河水往下沖瞭一公裡,斷面嚴重磨損,根本看不出來是不是人為的。
但主子開口吩咐,即使知道查不出來,那也要查。
太後從斷橋邊回去的時候,太監們已經搭好瞭營帳,而這會,天開始下起米粒大小的雪花。
荒郊野嶺的,沒有駐店,也沒有村落,所有的東西都是太後出來時帶的。可為瞭加快腳程,太後讓準備的人別帶太多東西。
所以進瞭營帳後,雖然裡頭的東西還是前兩日用的,但這會看在眼裡,什麼都不順眼!”
“有福!”太後低吼瞭一聲,很快,有福就進來瞭,鬢角全濕瞭,頭頂的帽子還沾瞭幾片薄薄的雪花,很快就化瞭。
有福剛進營帳,就跪下瞭,“老佛爺是要熱水嗎?還是要暖爐?”
“哀傢不渴也不冷!”太後擰眉摔瞭手中的茶盞,“但你看看營帳裡的陳設,簡陋得連個最基本的香爐都沒有,你們眼裡,到底還有沒有哀傢這個太後?”
上頭不順心,自然就要拿下人出氣。
有福半句話也不敢頂,“是奴才們沒安排好,這就去給您安排過的。煩請您稍微等一等,已經派人去西陵取瞭。”
太後的東西,一半在宮裡,還一半帶去瞭西陵。因為太後覺得很快就會回宮,所以沒必要全部帶去。
太後聽到還要回西陵取,罵瞭句沒用的東西,轉念想到確實要去西陵取,便讓有福退瞭下去,她自個兒轉著頭看瞭看營帳裡的情況,胸口越發悶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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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闕三人在偏殿待瞭一會後,直到天上開始下雪,小德子才進來,細聲細氣地道,“幾位大人,你們今兒還是先回去吧,萬歲爺正在氣頭上,這會誰勸都不聽的。”
成國公坐著不動,他是很強硬的態度。
許侍郎左右各看瞭一眼,見成國公倔強不搭話,而裴闕則是一臉的平淡,隻好開口道,“麻煩德公公跟皇上說一聲,今兒天還早,他可以慢慢消氣,我們幾個坐在這裡等他氣消瞭,再過去。”
小德子一臉為難,“許大人,您是知道萬歲爺脾性的,這時候,還不如先回去呢,明天說也是一樣的啊。”
許侍郎確實知道皇上這會容易倔,可他們在這裡等到明兒,和在傢等到明兒,那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性質。
“多謝德公公相勸,不過咱們為人臣子的,就該為瞭皇上盡心盡力,片刻都不敢偷懶。”說完這句話,許侍郎端起茶盞抿瞭口,意思是不再說話瞭。
小德子五歲起就在宮中混,別人一個人小動作,他都能琢磨個幾層意思出來,所以看到許侍郎喝茶,立馬就懂瞭。轉頭再去看其他兩位時,見他們都沒有要搭話的意思,隻能低頭走瞭。
等回到仁政殿後,皇上坐在地磚上,四周是撕毀瞭的折子和書。
“怎麼樣,都走瞭嗎?”
小德子跪下搖頭,“三位大人說時辰還早,這會子並不急著回去。還說惹您生氣是他們的罪過,要在偏殿等您消氣瞭再回去。萬歲爺,要不您還是見見他們吧?”
“見什麼見?”皇上聽到裴闕他們還不走,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又激動起來,“都知道朕是因為他們生氣,卻還是不走,他們擺明瞭就是沒把朕放在眼裡!”
皇上下定決心,一定不主動服軟。
“你去告訴偏殿的人,不許給他們吃的,也不許給喝的,朕但是要看看,他們幾個能撐多久!”皇上冷笑道。
小德子驚瞭,“這不好吧?成國公和許侍郎年歲大瞭,若是出瞭點什麼意外,百姓們會傳閑言碎語的。您若是不高興,晾著他們就好,光是這麼熬著,也夠他們難受的。”
皇上到底是年紀小,被小德子這麼一說,當即就有些慫瞭,“罷瞭,那就讓他們等著吧。”
可話是這麼說,兩個時辰過去後,先難受的倒是皇上。
因為外頭堵著三個人,皇上不僅不能出仁政殿,還要關著門窗。
可他是好動的性子,已經大半天過去瞭,偏殿那的三個人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實在是忍不住瞭。
“小德子,你過去看看裴闕三個,他們要是還在的話,快點趕他們走,朕還要去看看母後的寢宮呢。”皇上從地上站起來,一邊轉著,一邊道。
小德子不想去的,但主子吩咐,隻能硬著頭皮過去。
偏殿裡的裴闕,已經處理完瞭當日的公務,拿著一本書,看得倒是舒服。
成國公閉目養神在,許侍郎也沒表現出心急,也坐著看書。
小德子進來的時候,默默為主子嘆瞭口氣,偏殿裡的三位都是人精,才十幾歲的皇上怎麼可能鬥得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