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你不能再上山瞭

作者:酉甜 字數:4361

看著灑在地上黑乎乎的藥水,晏沉風輕輕嘆瞭口氣。

他知道沈知意現在情緒不穩定。

也理解她的心情。

他默默拿來拖把,把地上的藥拖幹凈,沒再倒第二碗。

“不想喝就不喝吧。”男人坐在床邊,拿起桌上的小梳子,把沈知意的碎發梳整齊,“反正周景淮也不在,沒人能逼你。”

“他去哪兒瞭?”

“他……”晏沉風頓瞭頓,忽然想起什麼,“對瞭,知意,外面下雪瞭。”

“下雪?”沈知意微怔,混沌的思緒在這一刻稍稍清明。

周景淮說過。

等到下雪,“踏雪”長出來,她就有救瞭。

“雖然隻下瞭一小會兒,但這說明水汽已經來瞭。”晏沉風安慰沈知意,“周景淮帶人上山去找踏雪,還沒回來。”

聽到這話,沈知意空洞的眸子亮瞭亮。

下雪瞭……

幸運女神終於要眷顧她瞭嗎?

想到其他人還在為瞭她拼命努力,沈知意忽然意識到是她太任性瞭,連忙抓住晏沉風的手臂,“沉風,還有藥嗎?我要喝藥……”

“有。”晏沉風拍瞭拍她的手,“我去給你倒。”

很快,第二碗藥來瞭。

這次沈知意沒再耍脾氣,捧著碗一飲而盡。

看著女人一口氣把那碗難以下咽的黑水吞下去,晏沉風的心裡五味雜陳。

都這個時間瞭,周景淮也沒發消息過來。

可想而知,找的並不順利。

不過,他還是安慰沈知意:“不出意外,解藥很快就研制出來瞭,再堅持一陣子,好嗎?”

沈知意聞言點瞭點頭。

其實,她比誰都想堅持下去。

隻是那種看不見希望的感覺,實在太難熬瞭。

……

太陽快要落山時,一行人終於回到山腳下。

眾人喘著粗氣,臉上是難掩的失落。

“咱們先去村口的餐館喝點酒暖和暖和吧,實在太冷瞭。”安娜一說話,嘴裡直冒白氣。

周景淮“嗯”瞭一聲,表示同意。

來到餐館,他們白的啤的點瞭一通,又要瞭個火鍋。

“今天辛苦你們瞭,這頓飯我們請。”夜鶯道。

“那怎麼行?”其中一個小夥擺瞭擺手,“晏老板和晏太太資助墨竹村那麼多,我們做這些也是應該的。”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火鍋上來瞭。

大傢餓瞭一天,本該大吃特吃。

但此刻聞到飄香的火鍋味,卻什麼食欲都沒有。

“景淮,別氣餒,咱們本來也是上山碰運氣的,那雪還沒下起來,找不到也正常。”風掣拍瞭拍周景淮的肩膀,又拿起酒杯,“來,喝酒。”

“你就別喝瞭。”安娜強硬地把風掣手裡的酒杯奪過去,仰頭一飲而盡,“周大哥,我陪你喝。”

風掣還想說什麼,卻被安娜一個眼神瞪回去。

“風掣,你就聽她的吧。”夜鶯道,“你舊傷復發,不適合喝酒,下次上山還要靠你出力呢。”

聽到夜鶯這麼說,風掣也不好再堅持,默默放下酒杯。

“吃吧,趁熱吃。”祝藍催眾人動筷,“吃完回去早點休息,今天大傢都累得不行瞭。”

“是哈,我這老腰都快折瞭。”

“還有肩膀,肩膀也是……”

小夥子們揉腰的揉腰,揉肩的揉肩,顯然是被野山虐慘瞭。

“doctor,你還好嗎?”

見周景淮一言不發,夜鶯有些擔心。

這傢夥總是這樣,心情不好的時候會陷入沉默。

很多時候,她都不知道周景淮在想什麼。

“沒事。”周景淮搖瞭搖頭,將杯子裡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辛辣的液體順著食道落下,燒得他胃裡滾燙。

今天他們在山上挖瞭幾個小時,什麼也沒找到。

村民們說,是因為雪還沒下大。

往年的這個月份,“踏雪”也還沒長出來。

周景淮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今天上山,並沒抱多大希望。

他真正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之前他和雲霧來踩點的時候,天氣還沒這麼冷。

如今氣溫驟降,人體肌肉僵硬,很容易出現失足踩空的情況。

更別說等到雪再大一點,就更難爬上去瞭。

今天安娜不小心踩空,就是最好的佐證。

正想著,夜鶯問:“墨竹村的山那麼陡,下大雪之後應該很難爬,有沒有可能調用一下直升機?”

周景淮放下酒杯。

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祝藍道:“墨竹村的地理位置特殊,周圍有磁場幹擾,和麥加一樣,禁止直升機通行。”

“那就有點麻煩瞭。”夜鶯皺瞭皺眉,“且不提雪天登山很危險,就算不出什麼意外,也不能保證在太陽落山之前下去。”

“這個不用擔心。”祝藍道,“村長已經開始安排修建索道瞭,隻要能順利采到踏雪,回來的時間不成問題。”

“這樣的話,我們隻需要爬最難的那一段路就好瞭?”

“是的。”

夜鶯點點頭,感覺希望又增加瞭一點。

隻是在周景淮看來,要擔心的事還有很多。

比如“踏雪”到底能不能長出來。

采到以後又能不能成功提取出他們所需的元素。

因為過程中充滿瞭太多不確定的因素。

所以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不能有任何差錯。

“嘶……”

吃著吃著飯,風掣的胸口又開始疼瞭。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安娜那一下撞得太狠,還是後來挖的抬賣力。

這會兒他的胸口,連著整條胳膊都又酸又脹。

周景淮意識到不對,放下筷子,“你過來,我給你看看。”

“不用不用,你們接著吃。”風掣擺擺手,不以為意,“我就是挖土的時候抻著胳膊瞭,沒什麼大事。”

周景淮清楚風掣的脾氣,多疼都忍著。

於是,還是決定回去再給他檢查。

“看你那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瞭呢。”風掣忍著疼開玩笑,“今天又不止我一個人負傷,夜鶯的腿,還有祝藍的胳膊,都擦傷瞭,我一個大老爺們兒總不能比她們還嬌貴吧?”

“你不想看就說不想看,扯我們幹什麼?”夜鶯表情淡淡,“我和我姐雖然是女的,但也不比你們男人差好嗎?”

“是是是,今天爬山的時候就看出來瞭……”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不管是祝藍,夜鶯,安娜。

還是臥病在床的沈知意。

她們都和風掣印象裡的女人不盡相同。

從前的他以為女人都是小嬌花,稍微遇到點困難就會破防。

直到認識瞭她們,才發現自己的思想有多麼落伍。

原來在這個時代,女人並不比男人弱。

很多時候,甚至比他們還要強大。

“雲霧那裡有跌打扭傷的藥,你們回去之後找她拿一下,別讓傷口感染。”周景淮叮囑幾位“傷患”。

“嗯嗯,知道瞭。”

火鍋咕嘟咕嘟冒著香氣。

水霧蒸騰而上,將眾人神色各異的表情掩藏其中。

一頓飯吃飯,周景淮結瞭賬,帶著一行人返回墨竹村。

……

“媽,我聽到外面有動靜,是不是他們回來瞭?”

沈知意正靠在床頭跟薑緒晚說話。

聽到外面的聲音,耳朵瞬間豎起來。

薑緒晚連忙起身,透過窗戶往外看。

“是,是他們回來瞭,我過去看看。”薑緒晚披上外套,“沉風,你陪一下知意!”

晏沉風正在廚房煮蘋果水。

聽到薑緒晚要出去,趕忙把灶臺上的火壓低,轉身回瞭房間。

現在的沈知意一步也離不開人。

不,不對……

應該說是他一步也離不開沈知意。

因為隻有讓女人呆在他的視野范圍裡,他才能安心。

“沉風,你跟媽一起過去吧,看看他們那邊怎麼樣瞭。”

“她一個人去就行。”晏沉風果斷打消沈知意的念頭,“你身邊不能沒人。”

沈知意抿瞭抿唇,沒說話。

換做以前,她肯定會反駁晏沉風。

但現在不會瞭。

畢竟,她已經失去瞭行動能力。

身邊要是沒人,確實很麻煩。

“我煮瞭蘋果水,一會兒喂你喝。”

沈知意點點頭,躺回到床上。

……

薑緒晚循著聲音過去,一眼就看到滿臉疲憊的周景淮。

男人表情平靜,沒有半點喜悅之色。

不用問,也知道答案是什麼。

“夫人,我們今天就是去碰碰運氣,這個月份踏雪還沒長出來呢。”祝藍知道薑緒晚在想什麼,連忙安慰,“不過我們已經找到踏雪生長的位置瞭,之後再上去,能節約不少時間。”

薑緒晚點點頭,斂起失落的情緒。

“大傢都累瞭吧?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

“不用,我們已經吃過瞭。”

“吃過瞭?”

“嗯,在村口餐館吃的。”

看著這幾個人累得精疲力盡的樣子,薑緒晚不忍心再打擾他們,於是道:“那你們先去洗澡,今晚早點休息。”

“知道瞭。”

送走薑緒晚,其他人各自回瞭房間。

周景淮摘下手套,看一眼滿是傷口的手,從抽屜裡拿出藥粉,隨便往上灑瞭灑。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敲門聲。

男人把門打開,看到安娜站在外面。

“找我有事?”

安娜環顧四周,壓低聲音,“你能不能去看看風掣身上的傷?我剛才要給他檢查,他不讓,估計隻有你說的話他才會聽。”

周景淮剛好也想著這事,便點點頭,“那你先在我這屋待會兒吧,他應該是怕你擔心,你在的話,他連我的話也不會聽。”

“行,那麻煩你瞭。”安娜道完謝,餘光瞄到周景淮手上的傷口,眉頭一緊,“你的手……”

“上過藥瞭。”周景淮收攏手指,風輕雲淡地搪塞過去,“我先過去瞭。”

安娜張瞭張嘴,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

“叩叩叩——”

“老婆別嚇我,怎麼變這麼客氣瞭?我有點……景淮?”

風掣一開門,看到面前站著的周景淮,一時有些尷尬。

他還以為安娜回來瞭。

“你跑我這幹嘛來瞭?”風掣上下打量周景淮,不僅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還小聲嘀咕,“我對男人可不感興趣……”

周景淮懶得跟他廢話,直接闖進去。

“哎,你……”

“衣服脫瞭。”

“???”

風掣人傻瞭。

這什麼情況?

“踏雪”沒找回來,周景淮人瘋瞭?

“趕快,我還想早點回去睡覺。”

“不是,你……”

周景淮坐到房間裡的椅子上,波瀾不驚的眸子看向他。

“我沒你那麼變態,滿腦子黃色廢料,把衣服脫瞭,我給你檢查一下傷口。”

哦,原來是檢查傷口啊……

風掣松瞭口氣,頓時覺得自己病得不輕。

他斂瞭斂思緒,道:“我不是說瞭麼,沒什麼事,就是爬山爬累瞭。”

“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你是,但我對自己也很瞭解。”

“你不脫,我就幫你脫瞭。”

“別別別,使不得……”

風掣無奈,到底還是把衣服脫下來。

周景淮檢查的時候一絲不茍。

尤其眼前這人還是他兄弟,更是十分謹慎。

“胳膊抬起來。”

“……”

“抬高一點。”

“……”

“不用那麼高。”

“……”

風掣一臉麻木地配合檢查,心想安娜千萬別在這時候回來,免得又要為他擔心。

“我現在按幾個穴位,你記住數字,告訴我哪裡最疼。”周景淮一連按瞭幾個位置,口中念著,“一,二,三,四……”

“五”還沒出口,風掣就“嗷嗚”的一聲叫瞭出來。

“四疼,四最疼!”

“一二三呢?”

“也疼,但沒四疼。”

“那再試試五。”

最後一個穴位按下去,風掣兩眼一黑,差點兒暈過去。

疼。

太疼瞭!

這傢夥練過金剛指吧?!

見風掣滿頭大汗,周景淮嘆瞭口氣:“好瞭,我已經知道答案瞭。”

緊接著,放下風掣的手臂,把衣服撿起來扔給他。

“怎麼樣,沒什麼事吧?”風掣這會兒語氣還很輕松。

直到周景淮沉聲道:“之後上山的事,你就不要參與瞭。”

風掣一愣,“為什麼?”

“你左心口的傷牽扯到神經,導致左臂不能用力,今天爬山讓你舊疾復發。”

“如果不好好修養,以後別說是拿重物,估計整條胳膊都要廢掉。”

周景淮說完,風掣沉默瞭好久。

他居然不能上山瞭?

在這個節骨眼上?

許久,男人果斷搖頭:“不,不行,你們都能去,我怎麼就不能去?我今天就是不小心拉傷瞭,不然一點事都沒有。”

“風掣,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在跟你商量。”周景淮一盆冷水澆下來,把風掣澆得透心涼,“你想在知意的事情上出力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人要有自知之明,不然隻會幫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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