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油餅和糖粳米粥早就做好瞭,但因方才一番耽擱,現在早已涼透瞭。
現下天氣冷瞭,自然不能吃涼的,桑桑便隻能重新起火熱一熱。
沈焰卻是不在乎,直接拿起蔥油餅就吃瞭起來,他可沒這麼多矯情和講究,冷的蔥油餅,吃起來也照樣香。
桑桑將糖粳米粥熱好,分別給阿醜和顧允之盛瞭一碗。
幸虧她煮得多,這會兒多瞭一個人,也應當是夠吃的。
顧允之不僅走路的動作慢,吃東西的動作也很慢,慢騰騰地把第一口粥送入口中,他的神色頓時一僵。
“這怎麼是甜的?”
阿醜慢悠悠道:“我要吃的,有什麼問題?”
顧允之咬牙切齒,“我不吃甜食!”
桑桑:“要不我……”
沈焰:“別管他,愛吃不吃,別累著自己。”
隻要吃不死人,就都能吃,現在諸多挑剔,還是臉太大。
他可不伺候祖宗,更不會讓桑桑受累。
阿醜見此,臉上露出瞭一副洋洋得意之色,她一邊慢悠悠地喝粥,一邊陰陽怪氣地道:“顧大少爺趕明兒還是吃魚吧,我看你挺會挑刺的。”
顧允之:“……你是喝砒霜長大的吧,嘴巴這麼毒!”
阿醜冷哼,“知道就好,以後少惹我。”
原本阿醜也不是很有胃口,但看到顧允之那副食不知味的樣子,她頓時就覺得自己胃口大開,簡直好得不得瞭瞭。
顧允之本想硬氣地甩袖而去,不吃這玩意兒瞭。
但腹中誠實地傳來瞭一陣饑餓的信號,他的心中經過瞭短暫的掙紮,最終還是灰溜溜地做瞭妥協。
反正,甜食也吃不死人,頂多就是吃起來有些惡心膩味罷瞭,就捏著鼻子吃忍忍吧。
顧允之如同受刑一般又舀起一勺,送入口中,囫圇就吞瞭下去。
但不可避免的,舌尖還是品嘗到瞭一股子甜味。
咦?細細品嘗之下,他倒是覺得這味道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股甜並不是膩味的甜,而是有一股淡淡的米粒的清甜,細品之下,竟然還有種叫人隱隱回味之感。
顧允之不動聲色地又吃瞭一勺,一勺又接著一勺,不知不覺,碗就見瞭底。
阿醜那冷嘲熱諷的聲音再次傳來,“不是說不吃甜食嗎?我看你這也吃得挺利索的。”
顧允之:……
他一臉正色,“這是嫂子辛辛苦苦做的,我不能辜負瞭她。”
阿醜好心提醒,“這是她為我做的,與你有什麼相幹?”
顧允之直接拍桌,“你這婆娘是不是不跟我作對就渾身不舒服?你知道我是誰嗎?”
阿醜:“你誰?有句話叫落難的鳳凰不如雞,你就算以前是那天上的謫仙,現在你也是雙腳穩穩地落在地上,那就勞煩你老老實實地做個凡人,不要在這裡耍你以前的派頭和威風。”
顧允之瞪直瞭眼,想要反駁,但又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直把一張俊臉憋得通紅。
他有些羞惱,直接又是一拍桌,起身就走。
“這飯我不吃瞭!”
氣都氣飽瞭!
誰料,他剛一轉身,還沒走兩步,整個人就直直地朝前栽瞭下去。
“汪汪!”
鍋蓋發出瞭兩聲慘叫。
因為顧允之好巧不巧地砸在瞭它的身上。
這下子,他倒是沒砸出傷來,倒是把鍋蓋砸得生疼。
好在它體格健碩,不然,這一下子,怕不是要直接被砸散架瞭去?
鍋蓋委屈巴巴地跑到瞭桑桑的腳邊,朝她撒嬌求安慰,桑桑已然完全被顧允之這一變故驚呆瞭,自然顧不上鍋蓋,便隻草草摸瞭它兩下。
阿醜的表情也微微變瞭變。
這廝,難不成是被自己氣暈的?
可別被自己氣死瞭才好,不然,她就要平白擔一條人命瞭。
沈焰反應最快,直接快步上前,一把就將他從地上撈瞭起來,伸手探在他的鼻息上。
有氣,隻是氣息有點弱。
師父說,這位師弟受瞭傷,身上還中瞭毒,需要好生調養。
但具體是什麼毒,師父卻沒說,隻說他的身上有抑制的解藥,毒發瞭給他喂一顆便是。
師父之所以不告訴他,定然是因為就算告訴瞭他也無濟於事,憑自己的能力,並不能幫上什麼忙。
現在這般情形,他這是毒發瞭?
沈焰將手搭在他的脈搏上,當即就感受到他那急促又紊亂的脈搏。
雖然沈焰不通醫理,但也知道,他這樣的脈搏不對勁。
再看他的臉色,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現在就更是慘白如紙。
沈焰在他的身上摸瞭一圈,好在,他方才換衣裳時,把那瓶要緊的解藥也一並帶在身上瞭。
沈焰打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隻遲疑瞭一瞬,就給他喂瞭下去。
桑桑急忙詢問,“沈焰,這是怎麼一回事?他這是怎麼瞭?”
沈焰沉聲,“他中瞭毒,應是毒發瞭。”
桑桑的臉一下就白瞭,但她覺得顧允之的臉色比她的更白。
“那,那現在怎麼辦?你方才給他吃的是什麼藥?他能好嗎?”
沈焰搖瞭搖頭,“他中毒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這是師父交代我給他喂的解毒丸。”
阿醜也站在旁邊,神色莫測。
沈焰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把他抱回瞭房中。
昏睡中的顧允之終於不再聒噪瞭,但他們心頭卻莫名覺得沉重起來。
桑桑忽而看向阿醜,試探性地問,“阿醜,你能不能給他把把脈?”
沈焰聞言,詫異地看向阿醜。
她竟懂醫術?
阿醜自然是不樂意給這麼個嘴賤的男人把脈,但他是在跟自己鬥嘴之後毒發倒下的,倒顯得像是被自己氣得毒發的似的。
這男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心裡頭也膈應。
且桑桑也開瞭口,她默瞭默,還是點瞭點頭。
沈焰見此,也沒多說什麼,直接讓開瞭位置。
阿醜將手搭在他的脈搏上,凝神沉吟半晌,沈焰一臉審視地望著她,桑桑則是滿臉期待。
雖然沒有親身見識過阿醜的醫術,但之前阿醜能隨口就說出一個藥方子來,那樣子儼然像是十分精於此道的。
桑桑對她莫名帶著一股自信。
足有小半刻鐘的時間,阿醜才將手收瞭回來。
她的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一時叫人有些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