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溪知道,恩師是怕他一手打造的世外桃源,暴露於朝廷和世人面前,再次支離破碎。
可她心中很是不舍,十年一面啊,人生能有多少個十年?
“先生,溪兒繼承瞭您的衣缽,開瞭天下學院。盼望著有朝一日,能由您來掌舵。”
楚雲溪說完,突然意識到她的這心思,似乎忘瞭征求君凌雲的同意,便轉頭誠懇地看向他。
君凌雲無奈,這會兒才想起他來,可好歹是想起來瞭不是嗎?便大方地點頭認可瞭。
楚雲溪松瞭口氣,又希冀地看向司空玉。
司空玉的神情,似有懷念和憂傷,也許他想到瞭曾經的司空學院,四海追捧的盛況,卻轉瞬便恢復瞭平靜。
“若是太平盛世,拋卻前塵往事,做個教書先生,也不錯。”
楚雲溪聽明白瞭司空玉話中的深意。她就知道,恩師心中對這個世界,定是有著與君凌雲同樣的暢想。
他們孤勇前行,隻為瞭心中的丘壑,眉間的山河。
“先生,溪兒會等著那一日的到來,先生珍重。”
司空玉淺笑點頭,在君凌雲和楚雲溪身上,他看到瞭朝氣與希望,是他曾經有過,卻已丟失多年的東西。
“不日,為師就會進京。若有急事,可以去上善鏢局傳話。”
上善鏢局?君凌雲瞬間便懂瞭,生死門是如何在五國間自由遊走的。
遍佈五國的上善鏢局,是司空玉開的!可他,為何對自己毫不設防?難道就不怕他陽奉陰違?
君子坦蕩蕩,說的,就是司空玉這樣的人吧。君凌雲抱拳,真心朝著司空玉行瞭個晚輩之禮。
“前輩,我們就此告辭。”
司上,司善,司若,司水,四人又帶上面具,做瞭個請的手勢。
君凌雲握住楚雲溪的手。
“溪兒,我們走吧。定會再見面的。”
楚雲溪一步三回頭,在山洞通道入口,又看瞭一眼司空玉打造的世外桃源,終還是經過黑暗,回到瞭凡塵俗世。
白梟幾人正坐立不安,總算是見到主子完好無損地回來,這才松瞭口氣。
“我們送你們出青峰山。”
四人話落,已經在前方帶路。青峰山中陷阱眾多,還有那北蠻狼女虎視眈眈,四人自然不放心他們自行下山。
“多謝。”
君凌雲道瞭一聲謝,便提步跟上。
司琪自然又成瞭吳慮的責任。吳慮實在忍不住好奇心,低聲問司琪。
“司琪姑娘,你與那生死門的門主,可是認識?”
司琪沒有隱瞞,點點頭,看在吳慮眼中,與那樣的江湖梟雄認識的司琪,實在是平靜得不像話。
吳慮抓心撓肝,想知道司琪,是怎麼與那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認識的,可又覺得這是人傢的私事,不好多問。幾次欲言又止。
司琪看出瞭吳慮的心思,為瞭回報他這一路的相護,便隱晦地說瞭一句。
“他原本該是我的傢主,可現在,我隻能喊他一聲前輩。”
若是司空傢族沒有亡,若她的母親還在,她也可以算得上,是司空傢的孩子吧。
可這話,著實是驚到瞭吳慮。
司琪她,與那生死門的門主,同屬一族?那可是,將勢力遍佈瞭五國,令朝廷都忌憚的生死門門主啊!
難怪司琪什麼都會一些,還真是深藏不露。
吳慮突然想到,這要是得罪瞭司琪,該不會被生死門追殺吧?
他瞬間覺得自己的手,有些無處安放。卻又被司琪給嫌棄瞭一頓。
“你是想讓我摔死嗎?”
吳慮又急忙抓緊司琪,可為瞭自己的小命,他做瞭一個重大決定。
“司琪姑娘,等回到京城,我教你輕功吧?”
下次,司琪就能自己跟上瞭。
司琪側臉看向吳慮,那眼中的光華,又讓吳慮差點兒撞到樹上,急忙穩住心神。
“當,當我沒說。”
司琪淺淺一笑。
“我都聽到瞭,賴不掉瞭。”
一行人沿著來路,終於回到瞭青峰山腳下。
上善若水四人對君凌雲和楚雲溪微微垂首,算是行禮瞭。
“我們就此別過。”
又看向老二和老四。
“小兄弟,後會有期。”
看著四人閃身便沒瞭蹤影,老二和老四相視一笑。
“他們還記得咱們呢。”
“那是自然,不打不相識嘛。”
可說完這不打不相識,兩人又覺得似乎哪裡不太對,他們好像不應該跟生死門的人,如此熟絡吧?生死門現在,可是朝廷要剿滅的對象。
他們主子此行,不正是為解決此事尋找突破口嗎?
兩人偷偷抬眼看瞭看君凌雲的反應,似乎,並沒有在意,便也不再多想,跟上主子。
“凌雲,我們走官路吧。”
楚雲溪想著那狼女神出鬼沒,還是暫且避開的好。
君凌雲看瞭看天色,天黑之前,恐怕趕不到下一座城池瞭。
“就聽溪兒的。今夜先宿在厲城。”
官路雖慢些,卻也能順便微服私訪,看看百姓民生。
剛進厲城,便傳來瞭熱鬧的叫賣聲。街頭不似上次來時,都是乞討的百姓,而是排滿瞭擺攤的商販。
“主子,看來這新官上任,火燒得不錯啊。”
白梟清清楚楚地記得,那些可憐的孤兒,是如何在黑樹林裡掛屍自保的。
那般淒慘的一幕,與眼前的熱鬧,竟是在同一處地方,不過時隔兩三個月而已。
君凌雲亦是感慨。
“可見百姓們的生死存亡,皆系於上位者身上。若是能好好過日子,誰又會想成為刁民。”
楚雲溪十分贊同,既然上天恩賜,讓她和君凌雲重活一世,得以疏解前世怨恨,他們便用這一世,造福百姓,回報上蒼吧。
厲城西郊,黑樹林中,一道黑影聲音暗啞,詢問身邊嬌俏的少女。
“還跟嗎?”
“不跟瞭,沒有山林,不好玩兒瞭。”
少女臉上掛著純凈的笑容。不知道的,定會以為這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姑娘。
君凌雲幾人安心睡瞭一夜,養足瞭精神,天剛亮便出瞭厲城。
君凌雲攬著楚雲溪,騎馬的速度,控制在讓她舒適的范圍。
“溪兒,你昨日與司空前輩說瞭什麼,才會讓他改變瞭心意?”
他能感覺得到,司空玉原是決心要瞭他父皇性命的。
那樣的話,他既無法坐視父皇被殺而不管,又無法對司空玉下死手,無論誰輸誰贏,必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楚雲溪這次,卻沒有對君凌雲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