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對瞭，不能穿純白的，米白的可以。”顧清清領著人往二樓的服裝成衣區走去，“咱們到賣連衣裙的地方去看看，選一條合適你的，買完就回去。”
趙月娥沒有意見，她根本不懂什麼穿衣服技巧，有的穿就很不錯瞭，誰管它跟自己的皮膚搭不搭。
農村人都喜歡大紅大綠的顏色，白色，那是做白事才用的。
要是清清說她穿白得好看，那她就穿。她相信清清的眼光絕對不會差，更不會坑她。
二樓的女裝部的確掛著好幾條裙子，白色，紅色，黃色，黑色的都有，可這些顏色都不適合趙月娥。
顧清清看瞭一圈都沒看到一件有購買欲望的，最後在底下一排的角落裡，發現瞭一條蘋果綠帶著點鴨蛋青的混色連衣裙。
款式是泡泡袖的，圓領，簡單，沒有那麼多的荷葉邊。
商場服務員是位四十來歲的阿姨，剪著短發，笑容和藹：“小妹妹！喜歡這件連衣裙嗎？”
顧清清回答：“還可以。”
說完拿起連衣裙在趙月娥的身上比瞭比，感覺顏色還挺襯她的膚色。比大紅，大黃，純白要好很多。
“這位小妹妹穿的話，的確不錯。”服務員阿姨微笑著，“有一點美中不足我要告訴你們，這是去年的款，今年的新款掛在上邊，那一排都是。”
“款不款的無所謂。”趙月娥小小聲地開口，有點露怯，“我隻想買條裙子，多少錢？”
“三十五。”看趙月娥像是嫌貴，服務員阿姨馬上做瞭個補充，“如果小妹妹你誠心買，我可以去跟部門經理申請一下優惠額度。”
聽說可以少點錢，趙月娥馬上回答：“那你去申請看看，要是覺得劃算我就拿走。”
江靖遠抬頭瞧著那件黃色的荷葉邊裙子，很是喜歡，拉著顧清清，指給她看：“清清！那件黃色的連衣裙怎麼樣？要不你也買一件吧！”
“不要，太嬌艷瞭。”
兩輩子的年紀加起來她是個老太婆，哪裡能穿那麼嬌氣的顏色。
那身黃裙子的黃不是土黃色的，而是嬌嫩的黃，跟田間地頭的絲瓜花一般，她要是穿回去，保證會讓村裡人覺得她就是一朵行走的大絲瓜花。
才不要被人圍觀，評頭論足呢。
“清清！你這年紀，正是嬌美的時刻，再過個五年十年，那是真不能穿瞭。”江靖遠極力慫恿顧清清，“趁年輕，什麼顏色都穿一穿，讓我記得你穿任何顏色衣服的樣子。”
顧清清還是搖頭：“我不要，這顏色我駕馭不瞭。我這性子比較冷，不適合穿這種嫩黃色。黑色和白色才更適合我，隻是我不想買裙子，等著我媽扯佈給我做。
每年端午節前她都會給我做新衣服，今年也應該會。我要是買瞭現成的，她就不會再買佈給我做端午衣瞭。”
趙月娥聽瞭，猛地想起自己的父母。對瞭，快要到端午節瞭，爸媽身上的衣服也該換一換瞭。
不能她有新衣服，爸媽卻沒有，一會兒她就去樓下挑幾樣佈料帶回去。
聽著他傢清清這麼無賴的話，江靖遠笑著點瞭點她的額頭：“咱媽要是聽見瞭，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你都定親瞭，工作瞭，掙錢瞭，怎麼還巴望著傢裡給做端午衣？你的端午衣不該是我給你買嗎？”
“你的錢都在我這兒，你的就是我的，買什麼買，讓媽買，每年的端午衣都是她安排的，今年也一樣。”
顧清清的話逗笑瞭趙月娥：“清清！你這是要摳搜你爸媽一套端午衣？”
“不是一套，是兩套。”顧清清伸出兩根手指，“我一套，我傢江靖遠一套，我媽肯定不能全傢有，他沒有。”
原本笑著的江靖遠慢慢地收起瞭臉上的笑容，他明白他傢清清為什麼要指望傢裡給他們做端午節的新衣服瞭。
這是讓他享受一下有父母關懷的溫暖，農村人，一年之中會給孩子做兩次新衣服。
一次是端午節，一次是過年。端午做的是夏天的新衣服，到瞭過節那天，所有的孩子都會穿上新衣服去市裡看龍舟比賽。
過年做的是冬衣，大年初一必定都要換上新衣服去人傢裡給人拜年。
以前外公外婆在，偶爾也會給他做一次新衣服，後來他們去世瞭，他很小就去市裡闖蕩，再沒誰給他做過新衣服。
今年他定親瞭，有瞭丈人丈母娘，傢裡要真的做新衣，肯定不會少瞭他。
忽然間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他傢清清處處都在照顧他的感受，他卻傻傻地非要往外拒絕。
天底下哪兒有他這麼傻帽的人，拉起顧清清的手，江靖遠用力握瞭握：“媽不是那樣的人，我等著穿端午的新衣。”
服務員阿姨進來，看著他們：“我們部門經理同意優惠五塊錢，小妹妹覺得怎麼樣？”
趙月娥問顧清清：“你覺得呢？合適咱就拿走。”
“合適。”顧清清指著去年的款跟今年的對比，“去年的裙子款式跟今年的沒多大區別，就是在去年的基礎上添加瞭荷葉邊，其他沒有。”
服務員阿姨將那件裙子折疊起來，拿出個袋子裝好，寫瞭張票遞給趙月娥，示意她去收銀臺交錢。
而後笑著調侃顧清清：“小妹妹的眼睛可真毒，這都被你瞧出來瞭。你說得沒錯，去年的裙子跟今年的比就多瞭許多荷葉邊，價錢上卻貴瞭三分之一。”
顧清清很認真地告訴她：“那是肯定的。荷葉邊需要額外的佈料，工人多車幾道荷葉邊，肯定耗時耗力耗費精神，這些錢從哪兒來？不都得從衣服上來。羊毛出在羊身上，誰也不會白加那麼多荷葉邊。”
“呵呵呵！小妹妹真精明。”服務員阿姨對她豎起瞭大拇指，“經你這麼一點撥，我知道怎麼把去年的庫存推銷出去瞭，你給瞭我一個很好的思路。”
江靖遠：“！！！！”
他傢清清說什麼瞭？短短幾句話就給瞭人一個推銷衣服的思路？
清清好厲害，他好喜歡。
這輩子，能有她相陪，何其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