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屋外頭的顧永強紅著眼珠子沖進來,頭一次對著於金花大喊大叫,“長柏都被你逼成什麼樣瞭,你還敢說這樣的話。
你敢鬧騰他試試,我才要打斷你的腿。於金花!你折騰我一輩子還不夠?還要折騰我兒子?我上輩子欠你瞭嗎?你再敢鬧,信不信我弄死你?”
顧清清都看傻瞭,老實人被逼瘋瞭嗎?以前整天不吭一聲的大伯也開始反抗瞭?
江靖遠怕她嚇著,拉起她的手:“清清!咱們回屋去,”
顧永壯和蘇清瑤相互看瞭看,依然慢悠悠地喝粥,他們也沒想到大哥會發飆。
但大哥傢裡的事,他們不想摻和。
看來於金花是真的觸碰到瞭大哥的底線,父子倆整天在一起幹活,感情自然好。兒子被逼得走投無路,當父親的看瞭心裡肯定不好受。
顧爺爺在一旁坐著,安慰著哭泣的大孫子。這孩子遇上那麼個不講理的媽實在委屈,可又能怎麼辦?
什麼都能選擇,唯獨父母是沒辦法選擇的。
老話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父母做得太過,兒女再不堪忍受,也得受著。世上有幾個能跟父母徹底斷絕關系?
於金花這麼多年捏緊瞭傢裡的每個人掙的每一分錢,不舍得吃也不舍得穿,傢裡也沒置辦什麼像樣的物件。
誰都不知道她到底攢瞭多少錢,放在哪兒。
她就跟隻貔貅一樣,隻進不出,進瞭她腰包的錢,想拿出來一分絕對不可能。
“顧永強!你瘋瞭?為什麼要弄死我?”
於金花第一次見自傢男人發瘋,心裡頭說不怕是假的,嘴上卻依然在逞強,不肯認輸,同樣大喊大叫。
“為什麼?你自己去看看你藏的錢還在不在。你個蠢婆娘,死婆娘,沒腦子的蠢貨,笨蛋,居然把錢藏在墻洞裡。”顧永強說著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哭得傷心,“你知不知道那些錢都被老鼠啃瞭。”
什麼?這轉折點也太跳躍瞭。
好好說著棒冰廠工作名額,堂哥要離傢出走的事,忽然跳到瞭大伯娘的錢被老鼠啃,實在讓人意外。
瞧著轉身飛快跑出去的大伯娘,顧清清感覺不可思議。
這大伯娘真有意思,居然把錢藏在墻洞裡?不被老鼠啃才怪。他們傢的房子雖然是爺爺後頭蓋的,也還是土坯墻,被老鼠打個洞很正常。
也不知道多少錢被咬爛瞭,這個時候的銀行能不能兌換破損錢幣。要是不兌換,可真要瞭大伯娘的老命瞭。
“老大!你說的是真的?你們傢的錢都被老鼠啃瞭?”顧爺爺驚訝極瞭,“既然發現瞭就不知道把錢收起來?”
顧永壯將大哥拉起來,坐在凳子上:“別難過瞭,你再哭也沒用,什麼時候發現的?”
“前幾天。”顧永強擦瞭把臉,低著頭,一副木訥委屈的神色。
蘇清瑤收瞭桌上的碗筷進廚房去洗,關於大哥大嫂一傢的事她向來不摻和。
實在是大嫂那個人太不好說話,你說什麼她都有話堵你,還專挑人的痛處堵,她懶得理睬。
原本趴著哭泣的顧長柏抬起頭來:“爸!你前幾天發現瞭為什麼不說?全部都被老鼠咬爛瞭?沒有一張是好的?”
她老媽的錢裡頭也有他的血汗,怎麼就被老鼠給咬瞭呢?還不如拿給他去買輛舊自行車。
“我藏瞭一部分好的,咬破的全都丟在那墻洞裡。”
在兒子面前,顧永強說瞭實話,並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卷起來的鈔票,塞進兒子手中。
“這些錢你拿著,愛出去混就出去混,你媽是有點不可理喻,我也看開瞭,往後你結婚什麼的也別指望傢裡。”
顧爺爺將錢替大孫子收瞭起來:“拿著吧!明天去棒冰廠上班得買輛自行車,回來什麼的也方便些,就說是爺爺借給你的錢。”
江靖遠在旁指點顧長柏:“去銀行開個戶,把錢都存起來。棒冰廠的活你想幹,可以一直幹下去。別人我不敢保證幹長期,但你可以。”
“什麼?”
“真的?”
顧永強和顧長柏喜出望外,隻要有活幹,什麼活都行,他不嫌棄。
“真的。”顧清清在一旁認真地點頭,“馬老板承包瞭八年棒冰廠的經營權,八年期間,隻要你們好好幹,不犯錯誤,就能一直幹著。”
“我也可以?”顧永強指著自己的鼻子,很沒自信,“人傢會不會嫌棄我年紀大,不要我?”
“不會。”江靖遠想著自己投資瞭六千塊錢,還能解決不瞭兩個人的幹活問題,“隻要你們願意幹,不偷奸耍滑,就不會被開除。
還有,我在市裡有個落腳的地方。大伯要是去瞭棒冰廠沒地方住,可以住在我那裡。”
顧清清覺得不妥:“那是間倉庫,地方倒是挺大的,就是裡頭有小五和小七住著。他們過去會不會不太方便,小七是個女娃娃。”
聽言,顧永強眼底的光暗淡瞭下去。他不會騎自行車,要是每天走路上下班,真的很累很辛苦。
“不過可以隔起來。”
顧清清瞧著大伯的眼睛灰敗,動瞭惻隱之心,怎麼說都是一傢子,能幫一把是一把。
每天早上從傢裡走過去,晚上下班再走回來,的確難熬。
“對!”江靖遠也想到瞭,“明天你們跟我過去看看,隔一個地方出來給你們住。”
“那敢情好。”顧爺爺聽說可以隔個房間出來,也高興瞭不少,“老大有地方住,以後就方便多瞭。”
蘇清瑤洗瞭碗出來,提醒顧永強:“棒冰廠的工作千萬不要讓朱大海去,怎麼求你都不要答應。”
看顧永強和顧長柏錯愕地看著自己,她跟著解釋。
“棒冰廠的老板對朱大海意見很大,知道瞭怕是連你們倆都要一起趕出來。”
顧長柏還是沒明白:“朱大海認識棒冰廠的老板?”
江靖遠微微一笑:“他倒是想認識呢,可惜沒那資格。朱大海曾經欺騙過棒冰廠老板的手下,人傢記著他的仇。”
這麼一說,顧永強和顧長柏都聽清楚瞭,大傢都是一個村的,朱大海什麼德行他們也知道。
坑蒙拐騙,不務正業,在市裡混瞭那麼多年,什麼屁本事都沒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