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永壯不好意思地看瞭眼大傢，沒人對他們的舉動大驚小怪，才放下心來。

“我覺得咸味的餅還是沒有甜味的好吃，我喜歡吃甜的。”

顧清清將一塊福字餅遞給他：“爸！這塊肯定是甜的，你嘗嘗。”

顧永壯接下，掰開成四份，一份給瞭顧爺爺，一份給瞭顧長青，一份給瞭江靖遠，自己和蘇清瑤共吃一份。

“來來來，都嘗嘗什麼味兒。”

江靖遠沒推辭，京八件他和清清都沒吃過，嘗嘗也行。

這東西有點小貴，平日裡沒啥事，他們也不可能買來當零食吃，還沒那條件。

他傢清清一直想攢錢買四合院，明年得努力掙錢，實現她的願望。

蘇清瑤沒嘗，她去廚房做飯瞭，顧永壯也沒追著塞她嘴裡，實在是不好意思。女兒女婿在呢，老夫老妻怎麼能這樣不正經。

飯是中午的剩飯，菜不夠，炒個蒜苗雞蛋，切半隻烤鴨，給顧爺爺下酒。

女兒回來瞭，老人心裡頭高興，多少喝一些也應該。

顧爺爺是個很自律的人，一般時候很少喝酒，有人來瞭才陪著喝一點。他們傢也沒啥人來，除瞭她老爸偶爾來一下，其餘時候都不會有客人。

外邊顧爺爺跟顧清清和江靖遠坐著說話，顧永壯吃完糕點，起身進廚房幫蘇清瑤燒火。

掌心裡握著一小塊餅，塞進瞭她嘴裡：“你嘗嘗這甜味的，很香，很好吃。”

蘇清瑤張嘴接瞭：“嗯！是不錯。京都來的糕點就是不一樣，比咱們這裡的要香甜。”

顧永壯坐在灶口，塞瞭一把毛柴進去：“以前傢裡窮，你懷著孩子害口都沒辦法給你弄點好吃的，以後都給你補上，有啥想吃的，喜歡吃的，咱也去買。”

切菜的蘇清瑤差點被顧永壯的話弄得切到手，回頭看著他：“好好的說這些做什麼？那會兒的年月就那樣，誰害口能吃到想吃的。”

提起往事，蘇清瑤心底有點遺憾，忍不住嘆瞭口氣。

“其實我運氣挺好的，清清生下來身體就不好，外頭說什麼的都有。說我命不好，沒福氣，連個身體好的孩子都帶不來。

咱媽不但不跟著一起責怪我，還安慰我，說孩子是前世留下的緣，不管怎麼樣都是做父母的責任。

還說這是顧傢的風水，跟我本人沒什麼關系。多好的人，如今卻不在瞭，有好吃的她也嘗不著。

要是能活到這會兒，看著清清長大成人有出息，不知道得有多高興。”

這個話題有點沉重，蘇清瑤也不敢當著顧爺爺的面說，怕惹他傷心，隻能跟自傢男人嘮叨兩句。

婆婆真是個良善之人，從來不會跟別人傢婆婆那樣騎在兒媳婦頭上作威作福。有啥事都是好聲好氣商量著來，要不是於金花強勢，非得將她要過去養。

說不定在她傢裡也不會那麼早離開。

那會兒她也答應兩位老人都跟著他們一起過，偏偏於金花不同意，婆婆怕因為這事鬧起來叫人看笑話，點頭跟著大哥一傢過。

顧永壯的眼眶逐漸微紅，使勁眨巴瞭好幾下才轉為正常。那會兒他年輕不經事，不敢跟大嫂於金花硬剛，架不住她那潑婦一般的撒潑打滾。

要放在這會兒，他怎麼著都不能讓父母分開。

大哥跟大侄子去瞭棒冰廠上班後，傢裡的事就再沒管過瞭。於金花一個人在傢裡種田種地，去瞭幾次棒冰廠找他們都沒見著人。

中秋節大哥跟大侄子回來瞭，也沒回傢，買瞭點月餅，水果來他傢裡看望老父親，吃瞭一頓午飯就走瞭。

於金花來找他們，大哥跟大侄子都沒理，不管她怎麼哭鬧都不吭聲。

看熱鬧的人大傢你一句我一句，把她罵得沒臉，最後大哥給瞭她十塊錢算是打發瞭。

大侄子什麼都沒給，當著大傢都面對於金花說道：“您是我媽沒錯，我是您生的也沒錯，可你從來沒把我當兒子。

以前我掙的全都給瞭你，你瞧瞧自己都幹瞭些什麼？以後我和爸的工資要存起來，我也老大不小瞭，也該娶媳婦瞭。

傢裡上無片瓦，下無寸土，媳婦娶瞭要住哪兒？我總得攢點錢給自己弄個窩吧？要把錢都給瞭你，你會一心一意給我弄窩嗎？”

“我會。”於金花忙不迭地點頭，態度誠懇堅決，“我一定會的。”

大侄子卻說：“我不信，錢還是放在我自己手裡才安全。給你我不放心。我們走瞭，不要來棒冰廠找我們，找也沒用，我們很忙，沒空見你。”

他大哥什麼都沒說，頭也不回地跟著大侄子回瞭市裡，於金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宛如木雕。

邊上的人都在笑話她，說她活該，好好的一傢子作成瞭孤傢寡人。

要是他當年也這麼硬氣，不慣著她的毛病，是不是他老媽就不會跟著大哥過。

“是我無能。”顧永壯在心裡嘆氣，神情沮喪，“那會兒我要是硬氣一些，非不讓媽跟著大哥，也許她不會走得這麼早。

還是年輕不懂事，不知道輕重，以為媽跟著大哥不會出啥事。沒想到她鬱鬱寡歡，分開沒幾年就去瞭。”

蘇清瑤切好菜，轉身刷鍋：“你也不要過於自責，我隻是忽然有感而發。清清長大瞭，咱們也在慢慢變老，以前不能體會的心情，這會兒都能體會到。

當時媽是不願意去大哥傢的，架不住大嫂那愛吵鬧的性子。她要不去，大嫂就會一直吵，不得已才答應。

她是怕吵得太兇，傷瞭我們的心。大嫂一直說她偏心，隻偏著咱們，實際上爸媽根本就沒偏心。”

“她就愛胡說八道。”顧永壯又往灶裡添瞭一把毛柴，“什麼偏心，偏的都是她。

好在我運氣好，沒像大哥似地娶個遭瘟婆娘，不然爸媽一輩子都得白辛苦。”

蘇清瑤把攪好的雞蛋液倒進油鍋裡：“做人都得講良心，公婆通情達理，何苦為難老人。

咱們往後也會老，要是兒子兒媳婦不待見咱們，會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人傢真心實意待咱們，咱們就得真心實意待人傢，隻要不胡攪蠻纏，一般都不會有啥事。

我看小煙就得瞭大嫂的真傳，自從生下兒子，成瞭朱傢的大功臣，跟朱大海不停地鬧。聽說鬧得朱傢人仰馬翻，朱大海躲出去好幾天不敢回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