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福妾(清穿) 第157節

作者:南風不盡 字數:6683

王嬪這話說得實在太厲害瞭,一下就戳進瞭康熙的心裡,連胤礽也不得不跪下請罪。石傢是太子妃的娘傢,他再怎麼厭惡太子妃也無法將石傢從他身上完全割開。

這罪他必然要請,也必然要受到訓斥。

果然康熙大罵石傢不知所謂、李傢曹傢也吃裡扒外,順道又罵起瞭胤礽連妻族都管不住:“以後朕的江山還敢交到你手裡嗎?荒謬!朕的兒子就值兩萬兩?那可是你的弟弟!可恨!可殺!來人!給朕革瞭石文炯的職,進京侯罪!還有李煦和曹寅,摘瞭他們的頂戴,讓他們倆立刻滾進京來見朕!”

王嬪跪在殿下一直哭泣,聽見後頭這句話連哭聲都一頓,曹李兩傢果然沒那麼容易動搖,即便如此,皇上也沒下旨要處置他們……而是給瞭他們進宮分說解釋的機會。

她心裡微微一緊,但她不後悔。

她也知道日後曹傢李傢都會恨她入骨,她以後再也沒有傢族願意拿無數銀子支撐在宮裡的她瞭,甚至會報復她,但她心甘情願。

她以前被當做買賣稱斤兩似的兩千兩就賣進瞭李傢,她那庶出的兄弟、還有阿諛奉承的親爹,收瞭銀子喜笑顏開,如今連她的十五的婚事都要被這些蛀蟲、混球用銀兩左右,憑什麼,她拼瞭這條命也不會罷休的。

胤礽被康熙罵得狗血淋頭,沒好氣地趕瞭出去。

但康熙似乎也知道這很不跟胤礽相關,自大選以後,胤礽跟康熙無所不談,說自己竟然也要娶兒媳婦瞭,遙想當年,還是皇阿瑪背上的小孩呢。又不厭其煩地讓他幫著選人,從不曾提起要拉扯石傢,王嬪也說瞭,是石傢自作主張用銀子收買瞭王傢、李傢和曹傢,要威逼她這個身在深宮的可憐女子。

因此罵一罵出出氣,卻將罪責都讓石傢和曹李三傢都擔瞭。

曹傢李傢一直是康熙的寵臣,除瞭罰俸降職讓兩傢傢主回京待罪之外,卻沒有更重的懲罰瞭,而石傢卻直接被康熙擼掉瞭官職、革掉瞭所有的爵位。

原本石文炳掙下的三等伯爵,是由石傢的富達禮繼承瞭,如今一道被革瞭。

胤礽在淳本殿書房細細想瞭,覺著這事兒對他而言也不算壞,皇阿瑪這段日子一直抬舉老八,就是為瞭將他再壓下去一頭,如今石傢的事爆瞭出來,反倒給瞭皇阿瑪懲罰他、訓斥他,壓制他的理由。

而這可比用老八來打壓他輕松多瞭。

畢竟石傢翻不起什麼大浪,老八那顆八面玲瓏心,能籠絡的人太多瞭。

聽說他府上門客都有幾百人瞭,還養瞭幾個道士,朝臣王公也與他交好,常常與其宴飲無度,老九負責掙銀子給老八花,老十也納瞭八福晉的妹妹當側福晉,正寵得沒邊呢。

胤礽默默將局勢分析瞭一通,他剛挨呲,皇阿瑪近期不會讓他伴駕、隨朝瞭,他就閉門讀書教子吧,也正好歇一歇,日日批折子都熬到三更,他身子也有些吃不消瞭。

曹傢李傢若是因此被皇阿瑪懲戒問罪,想來凌普一傢子也會夾著尾巴安分段日子,胤礽想到凌普眼眸微微一冷,凌嬤嬤前兩年病逝瞭,凌普又續娶瞭新妻,才十六歲!那麼大年紀瞭,姬妾比他這個當太子的都多,要不是阿婉機警,憑借過年一份禮單就瞧出不對來,他都忘瞭他還放瞭個凌普在杭州,結果讓額楚一查,就查出不少東西來。凌嬤嬤都不在瞭,胤礽也懶得顧忌凌普瞭,敢打著東宮的名號在外搜刮無度,看來是他這幾年太仁慈瞭。

回頭他自然要找個好時機處置凌普才是。

胤礽心裡已有瞭個好計謀初具雛形,讓何保忠將德柱叫來細細交代瞭一番,又將他打發瞭出去,德柱之前剛從瓊州回來,還沒歇上幾年呢,如今太子爺又要派他去杭州,幸好杭州不遠,他含淚回傢收拾行李去瞭。

他也剛娶兒媳婦啊,還想等孫子出生呢,估摸等他回來孫子都會叫人瞭。

“哎,可主子就是這般倚重鄙人,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呢。”德柱在額楚面前這麼說,被額楚笑罵著快滾吧一腳踹瞭出去。

安排好瞭外頭的事情,胤礽便聽何保忠進來說:“方才太子妃娘娘經幾番針灸醒瞭過來,但不知哪個不長眼的東西說漏瞭嘴,把石大人被問罪、富達禮大人除爵的事漏出來瞭,這下好瞭,太子妃娘娘還沒聽完就又暈過去瞭,這回是針刺都不醒瞭……太子嬪娘娘剛從禦花園回來,這會兒換瞭衣裳趕過去支應瞭,奴才聽太醫說,太子妃娘娘這是痰迷心竅瞭,要下猛藥才行。”

“就按太醫說的做。”胤礽不想聽瞭,擺擺手。

何保忠就要出去,就聽太子爺忽然想起瞭什麼又喚道:“茉雅奇呢?”

“二格格跟大格格拿著千裡眼出去玩瞭,還沒回來呢。”何保忠回道。

“我晚點正好要去寧壽宮給皇太後請安,正好……等她回來,讓人安頓她去寧壽宮跟烏希哈住兩天吧,正殿裡頭估計顧不上她,也省得她過瞭病氣,她本就身子不好,等會再為瞭太子妃急病瞭怎麼辦?等太子妃好轉瞭再挪回來。”

“嗻,奴才記著瞭。”何保忠眼珠一轉,又要倒退著退下瞭。

結果太子爺又讓他等會:“阿婉看瞭一日的人本就勞累,又生出這許多事來,讓膳房裡提前備好她愛吃的,做幾個冰碗,多放點蜜,拿阿婉喜歡的哪個什麼雙皮酸奶做底子,等她料理完正殿的事兒,就進上去。”

何保忠再次嗻,這回可算被太子爺放出來瞭。

出瞭淳本殿,望著外頭萬裡無雲的晴朗天氣,何保忠叉著腰使喚小太監去吩咐膳房,順道給他也要個冰碗來,然後坐在自個那小值房裡翹著腳,他慢悠悠吃得透體冰爽,聽得二格格和大格格回來瞭,這才起身過去傳話。

何保忠又望瞭眼天,心想,以後這毓慶宮的後院就是太子嬪娘娘的天下瞭啊。

真是,誰能料到呢,當初那個小格格剛進來時那麼不起眼,連他都差點看走瞭眼。

還是老鄭頭眼光毒辣。

茉雅奇一回來就傻瞭,她和額林珠、烏希哈隻前面好奇看瞭一會兒,後來開始閱選以後,禦花園來來回回的太監、宮女太多瞭,禦花園裡還有許多煩人的蚊蟲,叮得她們胳膊上好幾個大包,於是她們怕被人發現就跑到別處去玩瞭,先去摘瞭長春宮外頭的桃樹的小桃子,又去湖邊折瞭剛開的荷花,然後又溜到翊坤宮挖瞭兩顆夏竹筍,算是把大大小小的宮殿偶禍害瞭一遍才意猶未盡地各回各傢。

結果剛回來卻聽額娘病得起不來床瞭,下人們沒將內情告訴她,隻說石傢兩個姑娘都撂牌子回傢瞭,太子妃娘娘有些傷心。

茉雅奇想進去看看,何保忠又恰好趕到攔住瞭,說太子爺吩咐瞭讓她去寧壽宮住幾日,太子妃娘娘自有奴才侍奉、太醫醫治,等好轉瞭再讓回來。

“別打攪娘娘養病,娘娘這時候得靜養,二格格隨奴才來吧。”何保忠溫言勸住瞭茉雅奇,又說,“二格格拿瞭什麼呢?奴才替你提吧?”

茉雅奇低頭看瞭看手裡的荷花和竹筍,她本想帶回來給額娘看的,額林珠說程佳額娘喜歡在屋子裡用水養些花,這樣每日起來都能看見花開,心情也會變好。她便也跟著折瞭幾枝,希望額娘每天見瞭心緒也會好起來。

這竹筍挖回來則純粹是新奇,一般筍是春秋才有的,夏天能長的筍多好玩啊?額林珠要挖回去給程佳額娘炒菜吃,她便也跟著挖瞭,想回頭也跟額娘學說,你看,這個筍好奇怪啊,在夏日裡也長呢。

可惜如今額娘都沒法子聽瞭,茉雅奇沮喪地低著頭。

程婉蘊安排好瞭湯藥,過來正好見著這一幕,便走過來揉揉茉雅奇的頭:“烏希哈也有對嗎?你也帶去寧壽宮給皇太後看吧,太後娘娘正好在抄經,她會喜歡蓮花的。”

也隻能這樣瞭,懷著對額娘的擔憂,茉雅奇躊躇著去瞭寧壽宮。

程婉蘊望著茉雅奇小小的背影嘆瞭口氣。

妹妹和侄女能有女兒親麼?還是自己唯一的骨血……程婉蘊也鬧不明白瞭。

後來,太子妃雖然醒瞭,卻幾乎都臥病在床,漸漸的很少出門瞭,太監宮女們經過正殿都會不約而同放輕腳步,那裡似乎總飄著苦藥味,殿宇也比旁處深邃,望進去總覺著昏昏暗暗的,又安靜又冷寥。

大選初選就此落幕瞭。

進瞭復選的秀女們住在鐘粹宮裡,開始時不時有六宮妃嬪點名傳召接見瞭。而隨著宮妃們開始單獨或是幾個一起相看,秀女之間的區別與品性也漸漸顯露瞭出來。

程婉蘊和太子爺說過瞭烏郎罕濟爾默氏的事,卻並未得到太子爺的肯定與支持,太子爺看向她,揶揄著捏瞭捏她的臉頰,笑道:“若非知道你的為人,你說出這句話來,我就該打你板子才對瞭,孤的傻姑娘,你再好好想想。”

她這才猛然意識到,她是挑人挑花眼,當局者迷瞭!她這個身份,給養子且是長子的挑出個蒙古福晉來,別人會怎麼陰謀論她?幸好當時她猶豫瞭,是德妃出於同情開口留下的人,否則她就要被人當成靶子瞭!想到這,程婉蘊也出瞭一身冷汗。

隻怕康熙也會覺得她心大瞭、不容弘暄瞭。怪不得宜妃給十七阿哥挑福晉要挑秀女裡出身頂好的!於是隻好歇瞭心思,但程婉蘊實在沒頭緒瞭,留瞭牌子的秀女裡愣是再挑不出一個適合弘暄的福晉來。

因此猶猶豫豫,便過瞭好長時間才開始點秀女進來相看。她動作算是最晚的瞭,等她傳召之時,德妃已經召見完邱氏與她看好給十四阿哥的伊爾根覺羅氏,宜妃因王嬪的事被康熙訓斥瞭一頓,正關起門來生悶氣,誰也不見瞭,被她圈的鈕祜祿氏反倒得瞭十七阿哥生母陳貴人的召見。

而王嬪也已經見瞭姓三個瓜爾佳氏的秀女瞭。

一個是員外郎博色的女兒瓜爾佳氏,一個是國子監祭酒塞楞額的女兒,還有一個是光祿寺丞阿席熙的女兒。王嬪這明擺著和瓜爾佳氏杠上瞭。偏偏,石傢對外也宣稱自個祖上原姓瓜爾佳氏,程婉蘊也很無奈,王嬪這是氣得狠瞭,為此不爭口氣也要蒸個饅頭,她就是要表明,她特別願意給兒子選瓜爾佳氏,但偏偏不選石傢的瓜爾佳氏。

她還悄悄使人跟程婉蘊道瞭歉,意思是她不是針對東宮,隻是針對石傢。

而在鐘粹宮,被程婉蘊親自發話留牌子的富察舒和、兆時晴卻都不約而同地遭受瞭其他秀女們的孤立與針對,等候復選的日子過得也有些不順當。

第149章筆試

不僅程婉蘊以為邱氏是德妃圈中要給十四阿哥的,就連十四阿哥本人都誤以為是如此,他的嫡福晉完顏氏為此好幾天給他臉子瞧,大腿都快被自傢福晉掐青瞭。

十四進瞭永和宮就舔著臉問瞭:“額娘,我這添一個側福晉緊夠瞭,再添個格格是不是多瞭點兒啊?”他府裡現在有一個側福晉兩個格格瞭,加上福晉完顏氏還算得他的意,那邱氏他也叫太監去替他瞅瞭眼,聽說生得很是美貌,再秀女裡頭顏色不俗,但是……他不大想下完顏氏的面子。

德妃被他氣笑瞭:“臭小子,你倒是想得美。”

不過這正是德妃刻意為之,這樣她先前召見邱氏、隨後將這個人神不知鬼不覺遞到皇上面前,這才不起眼,也不會疑到她身上。

十四沒個正形地歪在涼榻上,抓瞭串葡萄一個一個揪下來往嘴裡塞,德妃還再一旁溺愛地給兒子打扇子,就見十四砸吧砸吧回過味兒來:“敢情不是給我的?噢……那您這也……太賢惠瞭點。”額娘這是又要給皇阿瑪添個可人啊?

“去去去!凈胡說瞭!”德妃聽瞭拿扇子把兒子從涼榻上趕瞭起來,“趕緊出宮去,太陽都要下山瞭,還混在額娘這兒呢。”

十四笑嘻嘻地跳瞭起來:“您就別賣關子瞭。”

“額娘自有妙用,你別操心瞭,反正你隻管讓完顏氏把心放在肚子裡就是瞭,本宮可不是那等愛磋磨人的婆母。”德妃微笑著讓身邊的大太監送十四阿哥出宮。

十四回去跟完顏氏這麼一說,等十四又出門去瞭八爺府報道,完顏氏便撇瞭撇嘴,自個也一甩帕子抱著剛滿百日不久的親兒子回娘傢瞭。

德妃娘娘也真是的,還說自己不愛磋磨人呢,十四阿哥的長子弘春就是側福晉舒舒覺羅氏生的,這會兒她剛生完十四阿哥的次子弘明,才剛剛仨月呢,弘明百日宴才過瞭多久,這就急哄哄要給添側福晉瞭呢。

更別提四福晉瞭,四阿哥的長子弘暉是六月六日沒的,九月就指瞭個鈕祜祿氏的格格進瞭四爺府,那可是出身滿洲上三旗的格格,聽說原本是要直接指側福晉的,四爺顧念著四福晉死活也不肯,德妃娘娘被他氣得晚膳都沒用,為此十四爺還跟四爺吵瞭一架,怪他不敬生母,還鬧到皇上面前,但四爺是什麼人,給皇上德妃請瞭罪,愣是死扛著!被皇上怒斥“喜怒無常!”狗脾氣,這個戳子蓋得有些重瞭,德妃又連忙打圓場。

這事兒在皇上那兒不瞭瞭之,結果四爺回頭還冷言冷語把十四爺懟得面皮青紫,最後竟然沒吵過自傢四哥,回瞭府還嘟嘟囔囔、氣得跟那驢子似的滿院子裡轉圈。

完顏氏這才知道,這裡頭還有這麼一樁公案呢。

她心想,四爺幹得好!

最後這個鈕祜祿氏依舊沒擋住,還是以格格的身份進瞭四貝勒府,而四福晉失瞭個養到八歲的嫡長子,心氣都快散瞭,還得強顏歡笑謝德妃娘娘的恩典呢。

比起德妃對四福晉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挑剔萬分,完顏氏對這個四嫂心裡是拜服的,烏拉那拉氏為人大方溫和,對她這個妯娌也多有照拂,哪怕四爺跟十四關系僵得很,她也不會將爺們之間的火氣撒在她身上。

比起四嫂,八嫂就小氣多瞭。

去年正月裡各兄弟傢吃年酒,完顏氏不慎跟八福晉撞瞭衫,那可真是不得瞭瞭,八福晉恨不得當場把衣裳扒下來似的,也把完顏氏氣得夠嗆。

怎麼著,她穿得,她就穿不得瞭?都是一樣的皇子福晉,她真以為自個高貴到哪兒去瞭?不過是個破落戶也好擠兌她呢!完顏氏越發想得遠瞭。

等回瞭完顏府,完顏氏與母親愛新覺羅氏關上門來抱怨瞭好一大通,她母親是宗室之女,自然硬氣,也恨恨地幫腔道:“果真是包衣傢養出來的小傢子氣。”

完顏氏把一肚子苦水吐完瞭,這才有興致問起傢裡選秀的事來:“堂妹不是今年參選麼?今日該都選完瞭吧?可是留瞭牌子?”

她高祖父博爾晉得封一等男爵,後來娶瞭穆爾哈齊的第八女為妻,傢裡便算是皇親國戚瞭,後來她祖父襲瞭二等輕車都尉,她第四個祖叔父則襲瞭高祖父的一等男爵位。

她如今說的這個堂妹,便是祖叔父那一支的,算是嫡出。

“早選完瞭,留瞭牌子,住著鐘粹宮呢,你堂伯母早上還過來說呢,想請你進宮托德妃娘娘給照拂照拂。”愛新覺羅氏笑著道,“也不知她的運道如何,若是配瞭皇阿哥也好,你以後也多個說話的人。”

雖說沒怎麼見過,也出瞭三服瞭,但好歹都是一個祖宗的,完顏氏笑道:“可不是,女兒也是這樣盼著呢,明兒女兒就遞牌子進宮去,您放心吧,指定不能讓咱們完顏傢的格格叫人欺負瞭。”

在娘傢又坐瞭會兒,完顏氏便神清氣爽地回瞭十四阿哥府,這會兒十四阿哥都還沒回來呢,完顏氏也不指望他,直接讓太監給永和宮遞個話兒,明兒進宮請安。

鐘粹宮裡,十四福晉的堂姊妹完顏氏正好跟富察氏分瞭一個院子住,她是滿洲鑲紅旗人,初選時排在後頭幾日閱看,兩人之前並沒有打過照面,而後頭幾日太子嬪娘娘似乎不再那麼嚴苛,有點廣撒網的意味,隻要是看得順眼的都圈瞭不少,她也是那會兒被太子嬪娘娘圈中的。

她被圈中遠沒有第三日頭一個被圈中的富察氏那樣令人側目,因此進瞭鐘粹宮後,得知住在對門的是富察氏,不免有些好奇,但隻頭一日相互見禮後,便恪守規矩,沒有私下串門,交情淺淺,不過一面之緣。

她進瞭宮不久就得瞭永和宮傳召,十四福晉也在,德妃不過是成全小兒媳婦的心關照關照,略說瞭兩句話,就讓十四福晉和她單獨相見瞭。

從永和宮回來後好幾日,她再也沒有得到傳召,傢裡原本是期望她能選上十五阿哥或是十六阿哥的福晉的,但王嬪娘娘似乎並不屬意她,反而將鐘粹宮裡所有姓瓜爾佳氏的秀女都看瞭個遍,她除瞭聽嬤嬤教些規矩,漸漸變得百無聊賴起來。

但因她有個當皇子福晉的堂姐,鐘粹宮的秀女們倒不敢小瞧她,對她也很客氣。而對宮裡無人的富察氏和兆氏就不是這樣瞭。

秀女們對富察氏還好,至少忌憚她有個尚書伯父,即便針對也不敢擺到明面上來,頂多便是背地裡議論她、諷刺她,當面也沒個好臉色,故意糾集起來疏遠她、不理會她罷瞭。

而兆氏出身爾爾,又是漢軍旗的,捉弄起來便厲害多瞭。

出門一趟,不僅花盆底被人動瞭手腳走兩步就崴瞭腳,還有在屋子裡好好坐著,突然從天而降的大蜘蛛掉在身上,或是有人收買瞭太監和管事嬤嬤,在她一日三餐裡動手腳,將人鬧得夜不能寐、食不能咽,這就是為何當年王嬪會那樣感激婉荷瞭。

王嬪在宮裡沒有靠山,又貌美至極,自然被人視作眼中釘,而婉荷有個在東宮裡受寵的姐姐,有程婉蘊的打點,自然過得更舒服,有她幫扶保護在先,王嬪才能安然度過等候復選那段日子,否則被折騰病瞭,便隻能挪出去瞭,還選什麼呢?真要如此,當年的王嬪也隻能將苦水往肚子裡咽,宮裡隻會說,這是她“沒福”。

兆氏默默忍受瞭幾日,實在受不瞭瞭,想著大不瞭就選不上出宮,當第二次傳膳太監送進來冰涼透頂的膳食,還有人在她屋子門前潑混瞭菜油的水,希望她出門摔倒時,她躲在門背後,等那人一潑水,就踹開門將手裡的條凳扔瞭出去。

她雖然長瞭個好欺負的娃娃臉,但卻是個力大無窮、天天在傢搬木材鋸木頭的非一般漢女,因此扔出去的條凳非常精準地將那個太監砸瞭個正著,她叉著腰站在門口放出話來:“誰再敢來欺負我,等著瞧!叫我逮住,有一個打一個!反正我光腳不怕穿鞋的,你們且試試吧!”

院子裡頓時一片安靜,後來兆氏粗蠻無理的名氣就此傳瞭出去,東宮遲遲沒有傳召,兆氏心裡也知道,這就是那起子歪門邪道的人想要達成的目的,她反抗也不是,不反抗也不是,總歸就是想毀瞭她罷瞭。

兆氏咬著唇,躲在屋子裡哭瞭一通,委屈的是她沒有解決的法子,還是覺著憋屈,而不是不能進宮瞭——她是傢裡最小的女兒,她阿瑪生瞭五個兒子才得瞭她,因此並不強求她進宮一步登天,出瞭宮傢人依舊會接納她、愛護她。

這是她最後的底氣,兆氏心想,不進宮就不進宮,不稀罕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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