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空看看眼前書桌上凌亂的一切,又看看坐在地上,雙臂環膝,把自己團成一團的白晨曦,清秀的眉蹙成瞭川字,無奈嘆息。
下午白晨曦放學後回傢,不吃不喝也沒和她打招呼,徑直跑到房間裡把自己關瞭起來。林空空擔憂的在門外說瞭很多話,她才開瞭門,一進屋,屋裡就是現在這副景象。
她湊過去跪在地上,輕撫瞭撫白晨曦的發,柔聲細語的問:“晨曦,告訴我,發生什麼事瞭?”
白晨曦不說話,隻把自己團得緊緊的,似乎要與世隔絕。
“那你先起來好不好?不要坐在地上,上床睡一會兒。”
白晨曦仍是一動不動,似乎根本沒聽見她的話。
林空空嘆息,走到書桌前,麻利的整理起來。一本A4的素描本,被扯的沒瞭樣子,她細看裡面竟然都是一個年輕男孩子的畫像,年輕、陽光、俊朗、朝氣蓬勃。或讀書寫字,或跑步打球,或是躺在草地上曬太陽……
這應該是晨曦畫的,難道她喜歡這個男孩子?雖然她已經到瞭可以戀愛的年紀,可是她的心智尚且不成熟,如何會喜歡人?
林空空搖瞭搖頭,不讓自己再往深處去想,隻把畫冊整理好,等白晨風回來給她粘好就行瞭。
她感覺白晨曦現在,已經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瞭,任她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這是林空空第一次接觸到,這樣平常看不出有什麼不妥,實則心裡有障礙,甚至是疾病的人。一時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隻能沉默不語的坐在她身邊。
白晨風到傢後,吳嬸就把白晨曦回來後的反常告訴瞭他。他進門看見並排坐著的兩人,蹙眉。
“紀蒙蒙,過來……”
林空空看他回來,上前握瞭他的手臂,欲言又止。
“她這樣多久瞭?”
“下課回來就這樣。”
“別怕,交給我。”
白晨風安撫的摸瞭摸她的手,把買回的膠帶紙遞給她,又走到白晨曦身邊,半俯下身子,溫和著聲音叫她的名。
白晨曦一聽到哥哥的聲音,立即抬起頭,伸手攬瞭白晨風的頸,斷斷續續的哭著說:“哥哥……哥哥……他說他喜歡元沅,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以後也不要教我畫畫瞭。”
白晨風伸手撫瞭撫她的發,眸光一冷,聲音卻異常溫和:“晨曦,你告訴我,你說的人是誰?”
白晨曦已經哭瞭很久,眼睛紅紅的,此時淚眼婆娑的看著哥哥,抽泣:“不告訴你……不能……不能告訴你,不然,你要找他麻煩。”
白晨風狠狠的瞪瞭她一眼,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養瞭隻小狼,十分的沒良心,果然是女生外向。看她這麼委屈,也隻能壓抑著自己的脾氣,柔和的騙人:“放心,我不找他麻煩,就同他談談。”
白晨曦雖然心智簡單,與人接觸也有障礙,但是許多時候還是很聰明的。此時她就知道哥哥是在騙人,就搖著頭說:“我不信!我怕你會打人。”
“那你就不要哭瞭,趕緊起來,不然……我也不敢保證,是不是要揍那小子一通,給你出氣。”
白晨曦一聽急瞭,立馬不哭瞭,“我不哭,哥哥也不要去找他的麻煩。”
“好,那你去把自己洗幹凈,然後下樓吃飯。”
白晨曦心底大概還傷心著,可也不敢不聽白晨風的話,就抽抽搭搭的去洗漱。
林空空乖巧的坐在書桌前粘畫冊,白晨風湊過去,見她粘得很整齊,那模樣又十分認真,心裡喜歡,低頭吻瞭吻她的額側。
“小白,別動,我這還有最後一點兒就粘完瞭。”
林空空說完話又細心的忙活瞭一會兒,粘完最後一張,神采飛揚的拿瞭畫冊給白晨風看。
“小白,小白,你看,你看我粘的好不好?”
“嗯,甚好。”
白晨風拿過畫冊,看瞭眼畫中的人,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肅殺,拿手機拍瞭其中一張五官清晰的,用微信發給瞭李元朗。
“元朗,查一下這個人,我要詳細的結果,等我從A市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見他。”
李元朗很快回瞭過來,“老大,你又要去A市?還有……這個小子是誰?勞你興師動眾的親*問。”
“他好像與晨曦和令妹都有關系,我出手是為瞭防止他攪亂瞭她們之間的關系。”
李元朗一聽登時炸毛,怒氣沖沖的吼:“什麼?這小子吃瞭熊心豹子膽瞭?敢打咱們兩位千金的主意,不用等你回來,我直接帶人去給他過過堂。”
白晨風冷清著聲音說:“你除瞭打架鬥毆還會別的麼?查清楚後先按耐著,等我回來再說。”
“那好吧!明天我就派人去查。你去A市,要不要帶上我?我怕你需要幫手。”
“不用,有事情我會交待給辰軼。”
“噢!那好,一路順風。”
林空空在聽他說要去A市的時候,心裡大抵就想到瞭什麼,心裡頓時緊張起來,勉強壓抑著情緒,等他同李元朗說完話,才盡量平靜的問:“小白,你明天去A市做什麼?”
白晨風已經不打算對她隱瞞,就如實說:“你父親的案件,明天法院就要開庭審理瞭,我想你應該是準備親自去的。”
林空空呆呆傻傻的看瞭他許久,才小心翼翼的問:“小白,你……你是準備和我一起去的麼?”
“嗯。”白晨風回瞭個單字終於退步,心裡頓時溫軟成瞭一潭春水。上前兩手抓瞭他的大手,帶著幾分商量的語氣說:“小白,你不要為難自己,這是我的傢事,我可以一個人去,你若實在不放心,派個人和我一起也就行瞭,不用你親自……”
白晨風把她的小手包裹進掌心,緩緩摩挲著,溫聲細語的說:“你現在這樣,把你交給旁人,我怎麼放心?”
“可是,我不想你為難,我一個人可以的,你不用擔心……”
“夠瞭!”他冷著臉說,耐心似乎快要被耗盡。
林空空知道此時他的內心一定是很排斥的,看他要動怒,就不敢再說話,隻用手指輕輕刮著他的大手。
手心被她的指輕輕刮著,像是羽毛輕柔的撫過,泛起陣陣癢意。白晨風冷硬的心,瞬間柔軟得不成樣子。
“晚餐想吃什麼?”他問。
“你說瞭算。”她回。
“那吃稀飯吧!”
“不要!”毫不猶豫的拒絕。
“素面?”
“不要。”再拒。
白晨風面沉如水,聲音也似結瞭冰碴般:“紀蒙蒙!這就是你說的我說瞭算?”
林空空陪著笑,很沒種的縮瞭縮脖子,繼續耍賴模式:“讓你提議,就是你說瞭算。”
“你這是什麼歪理?”
“明明就是正理。”
……
兩人吵吵鬧鬧瞭許久,才氣氛融洽的用瞭晚膳。
入夜,沐浴後的林空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裡還是惦記父親的審判結果,總覺得不會太樂觀。
白晨風自然感覺到瞭她內心的惶恐,本準備不理她,等她自己想通瞭也就好瞭。可結果,她整整翻瞭兩個多小時,依然沒有睡覺的意思。
“你是蟲子麼?拱來拱去,能不能安生一會兒?”他忍不住出口訓斥。
“我……我心慌,睡不著。”她可憐巴巴的說。
白晨風聽瞭她的話,十分不悅的蹙起眉頭,訓斥:“你要是再繼續這樣,明天就不用去A市瞭。”
林空空這些天看似平靜,實則心裡的不安已經愈演愈勝,總想著以後要見父親一面,恐怕都是奢求瞭,如何舍得不去,錯過能見他一面的機會?
“不行,我一定得去。”林空空語氣堅決的說。
白晨風看瞭她的反應,心底升騰起一抹不悅:“一定?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這還沒去A市就慌成這樣,你說我怎麼放心讓你去?”
“我……”林空空被他說的無言以對。
“我以為你有瞭身孕,是要做母親的人瞭,總能分清事情的輕重緩急。我尊重你,才把這件事告訴你。可你現在這副樣子,如果有瞭什麼閃失,你替我,替孩子,甚至是替你自己想過沒有?”
林空空自知理虧,聽他這麼一說,心裡更覺得不是滋味瞭。面對他的指責,有些委屈,卻也不敢頂撞。隻好湊合過去,伸手攬瞭他的頸,撒嬌般的岔開話題:“小白,咱們明天去A市,把晨曦自己放在傢裡可以麼?”
白晨風哪裡會不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淡淡的回瞭句:“無妨。”
“可她心情那麼糟,我怕……”
白晨風沉默瞭一會兒,才音色平靜的說:“你和晨曦這些天相處下來,應該感覺到她的與眾不同瞭。”
林空空猶猶豫豫的瞅瞭瞅他,“她給我的感覺,好像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她具體是怎麼回事,心理醫生說她的心理年齡隻有十五歲,可她的智商卻非常高。有時候覺得她是孩子心性,可有時又很正常,除瞭與異性接觸有障礙外,也沒什麼特別。”
林空空沉思瞭一會兒,“反正我就呆在傢裡,有空可以多帶她出去走走,接觸多瞭可能就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