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傑精神不太好,應付的喝完醒酒茶,和左青雲說瞭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就迷迷糊糊的睡著瞭。
左青雲看他睡熟,就起身替他蓋瞭被子,柔和的燈光下,秦傑在睡夢中輕蹙著眉頭,那模樣有些孩子氣。許是他平時張揚囂張慣瞭,這樣安靜下來,竟然會讓左青雲覺得他的睡顏很溫和。
她已經很久沒這樣安靜的看一個男人瞭,伸手輕輕替他把眉間的褶皺撫平,這個時候時光似乎很好,她低頭淺笑,竟是很少見的溫柔。
“秦傑……其實咱們若真可以,心甘情願的給彼此做個伴,似乎也還不錯……”她輕聲說。
夜深人靜,她卻絲毫沒有睡意,就安靜地坐在秦傑旁邊,心,愈發柔軟。
秦傑在睡夢中隱約回到瞭大學時候,他像個路人一般,站在F大的林蔭小路上。看見許晴空穿著淺色牛仔褲,純白T恤,笑靨如花的跟在另一個他身邊。
“學校對面新開瞭傢水煮魚,咱們去吃吧!”她撲閃著黑瑪瑙一樣的大眼睛,用商量的語氣同他說。
“不行,水煮魚太辣瞭,你吃瞭又會吵著胃疼。”他蹙著眉頭拒絕。
“不會的,我都很久沒吃瞭。”
“明明就上周剛剛吃過。”
許晴空無奈的嘆息一聲,隻好不情不願,又認命地說:“那好吧,你想吃什麼?”
“我想想……”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他匆匆的接瞭電話,便離開瞭。
夢裡就隻剩下瞭許晴空一個人,他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她站在林蔭小路上很久,然後默默的沿著小路緩慢的走,每一步似乎都很沉,很重……
秦傑知道,那次是他去接另一個人,他無數女人中的一個。那時他以為許晴空不知道,抑或是即便知道瞭,也不會太在意。
他以前真的很幼稚,明裡暗裡的總跟薑洋較勁兒。卻沒想到,如果許晴空真的喜歡薑洋,他們不會蹉跎瞭那麼多年,又哪裡會有他的機會?
可等他看清這個問題的時候,一切已經晚瞭。
許晴空最後還是去瞭,對面那傢新開的水煮魚店,那天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吃瞭很多水煮魚……
秦傑看著她,隻覺得心疼難忍。
忽然畫風突轉,又回到瞭秦傑最不願想起的那天。
醫院裡,許晴空臉色蒼白地說:“秦傑,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然後就是她越走越遠,秦傑在後面大步的追,可是無論他怎樣努力,距離始終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無法觸及到她。
秦傑一心想追到她,所以心情愈發焦躁,睡夢中本來面容安靜的他,突然蹙瞭眉頭,語氣焦急:“晴空…晴空…你走慢一些,等等我……晴空,別走!別走!”
本來在床邊安靜看著他的左青雲,眉眼驟然一冷,她譏誚地勾瞭勾嘴角,冷言冷語:“她早就走瞭,已經嫁做他人婦,你真的也隻能這樣想想瞭……”
秦傑似乎被夢魘住瞭,聽瞭左青雲的話,就蹙著眉頭搖頭:“不會的……不會。”
“怎麼就不會?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秦傑的聲音變得艱難,斷斷續續還有些語無倫次:“你為什麼不等等我,我隻是明白的晚一些,你為什麼就不能給我個機會……老白做瞭那麼多對不起她的事,利用過她那麼多次,他們有那麼多解不開的心結,課最終紀師妹都原諒他瞭,而你為什麼就不能原諒我一次……就一次也不行……”
他是在夢魘中自言自語,聲音很低,說的又亂,左青雲聽得不怎麼清楚,卻隱隱覺得也許自己,可以從秦傑這裡問出想要的東西。
她俯身湊近秦傑,溫柔著聲音說:“那你告訴我,紅星資產被充公,紀忠良入獄,是不是白晨風做的?”
秦傑眉頭蹙得更深,似乎在聽她說什麼,左青雲精神緊張的看著他,可最終他竟然又迷迷糊糊的睡瞭過去,並沒回答她的問題。
左青雲雖然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下卻不像之前一樣找不到頭緒。白晨風和秦傑的關系,可以說是銅墻鐵壁,他們之間應該沒有秘密才對。
自己一直想知道,白晨風和紀蒙蒙之間的愛恨糾葛。奈何被人掩飾得太好,一般人是無論如何也查不出來。她一直困在局裡,卻不曾想到她還有一條捷徑可走。
白晨風的心志高於常人,想要突破他的心理防線是不可能的。但是,以自己現在和秦傑的關系,要是從他這裡入手,想必要容易得多。
隻是秦傑對她一直有很多顧忌,從不曾和她坦露心聲,隻怕要他開口,也需要多花費些心思。
左青雲背對著燈,所以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晦暗不明,她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許久,像是在思考問題。
直到平躺著的秦傑,微微側瞭個身,把臉朝向瞭她。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左青雲才悠然醒轉,她伸手在秦傑的臉頰上輕輕摩挲。
“秦傑,其實我很瞭解你的感受,也很同情你,咱們怎麼看都像是一類人。你到時候會不會幫我,我想應該不會吧!因為你從來都沒真心喜歡過我,也沒有真心待我……”
她說到這裡沉默瞭一會兒,過往的事情一幕一幕出現在腦海裡,越是不想記起,卻永遠無法忘記。
她神色蒼涼的笑瞭笑:“即使我們是同一類人,你卻也不肯真心待我,你說這是為什麼?似乎癩蛤蟆都要喜歡白天鵝……你看我還真是傻瞭,對著你說這些有什麼用?看樣子你喝的還是有些少……”
她說完話,起身去浴室洗澡,然後就隨意拿瞭本書,就著臥室裡不算明亮的燈光一直看,絲毫沒有睡意。
直到半夜,秦傑清醒過來,看到的就是坐在他旁邊,低頭看書的左青雲。
他剛想說話,卻感覺嗓子火燒一樣的疼,就幹咳瞭幾聲。左青雲沖他溫柔的笑瞭笑,放下手中的書,給他倒瞭杯溫開水。
“給,喝點水潤潤嗓子吧!”
秦傑覺得這水來得太是時候,就接過杯子,一股腦兒的都喝瞭。
左青雲對他簡單粗暴的行徑已經習慣,接過空杯子問:“還要嗎?”
秦傑搖頭,每次醉酒後身邊都沒有人照顧,有時醒來頭痛欲裂,卻也隻能自己一個人忍著。而這一次,可能因為喝瞭她煮的醒酒茶和蜂蜜水,醒來後竟然不那麼難受。
難怪霸道冷硬如白晨風,也希望傢裡有個女人,因為,有瞭女人的傢才會像傢。
說來女人這種生物真的很奇妙,有時覺得她們瑣碎,有時覺得她們虛榮,有時覺得她們聒噪,把她們當成男人的附屬品。
可就是這樣有很多缺點的人,在男人的世界裡卻是不可或缺。她們很溫柔,也很會照顧人,也隻有在她們美好柔弱的映襯下,男人才會發現自己豪情壯志,其實就是為瞭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女人。
秦傑已經拒絕這種溫暖很久瞭,他想,也許是自己空窗太久,又或者是晴空做瞭母親之後,自己徹底死心瞭。現在的他忽然很想有一個溫暖的傢,在他疲倦的時候,能讓他安靜的歇息,能有人為他煮杯茶。
他覺得以前過的有些荒唐,他是人,不是機器,總有疲倦的時候,也有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他想他也許真的該放下過去,重新接受另外一個女人。
當然,他覺得自己不會再愛瞭,可即便是不愛,能有人做個伴,生活也不至於太無趣,太枯燥,太清苦。
他想他也許可以試著,敞開心扉的接受左青雲。因為他覺得她很特別,讓他有想要親近、想要探索的欲望,而且,他們也沒有想象中那麼不合拍。
“你怎麼不睡?大半夜的還在看書。”他的聲音竟是從未有過的溫和。
“我睡不著,怕你要嘔吐什麼的,這樣在你身邊照顧起來要方便一些。”
秦傑沉默瞭一會兒,緩緩抬起頭看著左青雲:“在我的印象裡,我對你似乎並沒有多好,你為什麼……”
左青雲聽瞭他的話,反應很平靜,隻是有些憂鬱地說:“我想就是因為我以前說過的,我們很像,既然都是被遺棄瞭的人,不如相互取暖,這樣日子也好過一些。”
左青雲是個聰明人,很聰明。她已經完全掌握瞭秦傑的心理,因為他對她有戒備,所以,她不能一味的示好,不然就會讓他覺得,她是有目的的。
她要把這一切裝的就像是,沒有選擇餘地一樣。但是又一定要表現出,這種情感是發自內心的,沒有絲毫做作。隻有這樣,才能讓滿身防備的人完全卸下偽裝。
隻有他願意敞開心扉的接待她,不再和她針鋒相對,或是對她有所隱瞞,她才能順利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紀蒙蒙和白晨風在一起這麼多年,也不在意再多些日子。既然她已經知道自己會得到必勝的籌碼,那也就沒必要著急瞭。越是快要成功的時候,也就越應該穩住自己,絕對不能操之過急。
此時,維護好她和秦傑的關系,徐徐圖之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