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假來的。爸，你都病瞭，這麼嚴重，我怎麼可能不來看你一下。”白巧巧到此刻，還是裝著乖乖孝順女的模樣。
“這會耽誤你們學習的……”白建設說。
白巧巧立刻表態“沒事，爸，我的學習不要緊，還是你的身體要緊。”
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任誰聽瞭，都會說好。
白童在旁邊也跟著拍掌叫好“姐，你真好，真是太有孝心瞭。本來我還擔心，怕你不肯放棄學業，跟我去沿海打工掙錢替爸治病，聽你這麼說，我放心瞭。確實學習什麼的，跟爸的病比起來，真的不要緊瞭。我過兩天，就托認識的人介紹，到時候，我們就去打工。”
張成慧跟白巧巧聽著白童的這話，當場傻眼。
誰說白巧巧的學業不重要瞭？
可要敬孝這漂亮話，剛才又是白巧巧自己說出來的，白巧巧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白巧巧閉瞭嘴不作聲，以免多說多錯，真的被逼得跟白童一塊兒外出打工。
白培德聽著這話，顯得老懷安慰“巧巧啊，你能有這番孝心，確實不容易。你願意放棄學業，跟白童一塊兒外出打工，互相有個照應，我也放心瞭。”
白巧巧恨恨的捏著衣角，恨不得咬爛自己的唇，剛才隨口的一句話，怎麼一個個還當真瞭，非要她外出打工。看來這孝順，還是少裝為妙。
白培德又道“我看老三這病，還真得轉移到省城去醫治。這要用多少錢，是個無底洞，我也心中沒譜。我托人，問問市道，看看能不能將我住的那個老房子給賣出去，到時候，我將老房子給賣瞭籌筆錢，轉去省城治病吧。”
白童假裝驚呼“爺爺，這怎麼行？那老房子，一直是你在住的，怎麼可能把住的地方都賣瞭？”
白培德苦笑“童童，白建設是你爸，你們要掙錢替他治病這沒錯，可白建設也是我的兒子，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這麼躺著，而不聞不問。就算砸鍋賣鐵，我也會設法籌錢治他。”
別聽著賣老房子就有很大一筆款的樣子，那時候，全國沒有搞開發，這些破舊老房子，也不過隻能賣幾百上千塊錢這樣。
也就是說，白培德賣瞭自己居住的房子，也不過換得一千塊錢左右。
“那爺爺，你把住的房子賣瞭怎麼辦？那你住哪兒啊？”白童可憐巴巴的問著白培德。
白培德很硬氣的道“以後，我就跟你們住在一起，反正我養老送終的事，一直就該你們傢承擔，以後住在一起，也是天經地義。”
這話一說，張成慧又是暗自心驚。
白培德的養老送終問題，確實是白建設的事。
雖然白培德有三個兒子，可白建設是頂瞭班的，按約定俗成，白建設自然是負責白培德的養老送終。
這是即要照顧這個躺在病床上的白建設，還要照顧老爺子？
“好瞭，我去找人，打聽打聽關於賣房子的事，童童，還有巧巧，你們也回學校去，看看，怎麼跟老師說說，退學不讀書的事。至於張成慧，這陣子，就麻煩你在醫院，好好照顧白建設。”白培德鎮定自若的給所有人安排好事情，他背著手，心事重重的先離開。
白培德一走，白童也跟著走。
眼角過處，見得白巧巧站在病床前，沒有很幹脆的離開。
看樣子，她還沒有很死心。
白童悄悄溜過去，找到瞭那個胖胖的醫生“你好，朱醫生，我姐現在也來瞭醫院，你去病房幫著查查房好嗎？”
“嗯，我懂。”胖子醫生點點頭，帶著病歷本，去白建設的病房查房。
白巧巧見得醫生過來，猜得是白建設的主治醫生，急急問“醫生，我想問問，我爸的病情怎麼樣？他究竟是得瞭什麼病？”
朱醫生看著病歷，一臉嚴肅“都說瞭，我們醫院的醫療水平有限，能維持住他的生命就算不錯瞭。至於具體是得的什麼病，我們目前還沒有專業的定論。我們的建議，還是請專傢醫生來給他會診一下。”
“請瞭專傢醫生來，就有把握嗎？”白巧巧問。
“這醫學上的事，哪能有百分百的把握？說不定，現在患者看著好好的，明天一覺就起不來。”
“那我爸這個病，是不是真的就沒有治瞭，隻能一直就這麼躺在床上？”白巧巧再度追問。
“當然，也有可能好起來。”朱醫生道“不過，你們要作好心理準備，這萬分之一的機率，是很渺茫。而他，說不定還會伴發一些並發癥，比如，癱瘓、癡呆、失語等等，總之，你們安排一個傢屬，專職照看他就好，另外準備好巨額的治療費長期治療，至少病人能活多久，這看他的造化。”
冰冷殘酷的話語，擊敗瞭白巧巧心中的那點僥幸心理。
果真，白建設的情況，比想象中的嚴重。
白童在門外，隔著門縫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她明白，張成慧早就動搖瞭心思，現在白巧巧是關鍵。
看白巧巧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有想法瞭。
果然，白巧巧等醫生走後，假裝替白建設打熱水，拉著張成慧走到醫院的後花園中。
“媽，剛才醫生的話，你都聽明白瞭吧？”
張成慧道“我早就聽明白瞭的。”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真的要我出去打工掙錢替他治病？”白巧巧皺著小臉問張成慧。
張成慧道“這怎麼可能，媽還指望著你考上大學，飛上高枝當金鳳凰，怎麼能去打工，還是替他掙錢治病。”
她的視線，向著白建設那邊的住院部睨瞭一眼“我決定瞭，跟他離婚。”
這想法，跟白巧巧的想法，是一致的。
現在的白建設，成瞭包袱，傢中都為瞭他的病開始四處舉債，老爺子連住的老房子都要拿出來賣瞭。
隻怕這個傢，會越來越窮。
不如現在，趁早抽身離婚。
“媽，現在離婚，會不會別人說什麼？”白巧巧問。
“有什麼好說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張成慧毫無一點愧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