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的紛紛擾擾從腦海裡閃過,最終——大島主隻看似平靜的吐出瞭一句“我明白瞭,鳳安,你走吧。”
說出這句話的剎那,他的心,就仿佛被人拿刀子割肉一般的疼。
比之七年前,得知自己殘廢時,更要的難過一千倍,一萬倍!
走得遠遠的——
別再出現在他面前瞭。
他選擇成全——
但是,他也是會痛的,會憤怒的—他沒有自己與她想的那麼偉大。
成全來的如此容易——
鳳安卻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喜悅,反而是心虛和忐忑,他為何能放手的這麼容易,是不是他其實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愛自己?
如果真的是這樣——
或許,對他們而言,是更好的。
“君石,謝謝你。”她說,謝謝你的成全,謝謝你的愛。
隻是我配不上。
“如果,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請找我。”鳳安咬咬唇,轉身毅然的離開瞭此處,許松正在二人常約的小樹林裡等著她。
她走後——
大島主緩緩的將輪椅轉動正對向門口,她的背影在視線裡漸行漸遠,漸行漸遠。
胸口的疼瞬間仿佛潮浪一般的要將他吞蝕。
面上,卻並無甚表情——
鳳安和許松的親事很快的就定瞭下來,就在二日後,這場婚事,要很低調,皇帝不會為他們主婚,鳳安也隻是以普通的平民身份嫁給許松。
許松是京中一位許大人之遠方侄子,傢境也是不錯的,父母尚在,也同意瞭這一場婚事,對鳳安和許松來說,可以說是皆大歡喜。
盛十接到瞭邀請貼。
檸樂亦接到瞭,婚禮她去瞭,也見到瞭鳳安穿著大紅嫁衣,笑的甜甜美美的嫁給瞭許松,這個她接觸不多,隻有過幾面之緣的男人。
很平凡……
平凡到她不懂,鳳安如何能為瞭他,拋棄大島主。
“國師美人,你說,感情真的隻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嗎?”她喝的有點多瞭,遠遠的看著鳳安,托著腮幫子,卻忽然的看到瞭一對意外闖入視線裡的人。
盛十和蘇娘——
他們也來瞭。
出入成對,看著真可氣。不知道是不是經歷瞭鳳安之事,她的心竟有點點著怒,心塞塞的暗忖。
“很多人都希望隻是倆個人之間的事,但現實往往喜歡反著來。”國師取走瞭她手裡的酒,“再喝就醉瞭。”
“醉瞭才好。”檸樂嘟嚷,移開視線,來個眼不見為凈,可心底卻一直悶慌慌的。“我去吹吹風。”
蘇五爺為瞭所謂心愛的人,背叛瞭蘇如氏,直到臨死前,她那傻呼呼的娘親,等著他,為瞭他,為瞭蘇傢,結束瞭自己的生命。
鳳安為瞭許松,拋棄瞭為她幾乎是付出瞭一切,就差生命的大島主。
一陣風吹來,吹的檸樂莫名的頭疼瞭起來。
她想要回去休息——
轉身時,剛好看到盛十和蘇娘迎面的走瞭過來,張瞭張嘴的,正想喊他。
卻見他淡淡的一皺眉,那一臉嫌棄的表情,讓她胸口一悶。
真是,真是……氣死她瞭!
原本就頭疼的太陽穴跳的更厲害瞭,檸樂真有種上去揪住他衣領,搖著他告訴他,我才是救瞭你的人!
你該感恩的是我——
但是,理智尚在,終歸隻是想想——
所以,她轉身離開瞭此處,出府的時候,國師過瞭來,說要送她一起回去。
“不用瞭吧,太麻煩你瞭,我和你又不順路,我自己回去就好瞭。”檸樂如是說,不願意給國師添麻煩。
國師卻道,“小幾刻鐘的事,反正我亦閑著,你便讓我送吧,到瞭某人那,我也好交差。”這一句,他含笑說著,聲線很低,檸樂因為頭昏沉沉的,所以沒聽清,疑惑的看瞭他問瞭句,“什麼?”
“沒有,走吧。”
他這麼堅持,檸樂再拒絕也顯得矯情瞭。
馬車路過河畔時,她驀地想到瞭大島主,說瞭聲,“停下。”
國師一瞧便明白“想去看看?”
“是啊。”檸樂說,那日在宮殿前匆匆一對面,那麼堅強的男子,那一眼,她到現在始終都感到一種淒涼的感覺。
大島主的屋前清清冷冷的——
隱約聽得有些聲音。
走近瞭看,才看到,原來是他正在撐車輪椅的扶手,單腳沾地,試圖走路——
曾經那麼強大的男人,現在卻連腳沾地都難以做到。
一次次的站起,又一次次的摔倒。
試瞭幾次後,他滿頭大汗的坐回瞭椅子上,目光驀地朝檸樂他們所在的方向看瞭過來,很平靜的將自己推到桌子邊,倒茶水“請進,地方簡陋,沒什麼好招待的,抱歉。”
知道瞞不住,檸樂和國師進到瞭屋內,一眼就看到桌子上那張大紅的請貼。
也不知道是鳳安還是許松送的,如果是前者,那她可知,這對大島主來說,是多大的諷刺。
“二位來得正好。”大島主頷首語速沉穩的說,“我正想送信給你們,與你們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