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之禦更是難得自在一回,在軍營中找到瞭曾經的自己。
他曾選擇瞭雲端城,選擇瞭洛小翡,願意舍下他的理想,願意留在那座城中,守著那個人。
可那個人沒選他。
雲之禦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魚可熊掌不可兼得。
而最難的就是雲之灼瞭,每天都要聽安子霆絮叨,說他多想念綠竹,而自己這邊卻沒著落,他去瞭尚傢,卻未見到暖暖的母親,她不願意見他,說沒臉見他。
話回正題。
殿外,鳳傾塵和雲煙站的比較近,但她們兩個始終沉默著,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在,很快那邊卓容便開始叫名字,最先進去的六個人中便有她們兩個。
雲煙進瞭裴沐那間,而鳳傾塵則是進瞭喬慕那間。
鳳傾塵有些忐忑,她知道她不該小人之心,喬先生以前對她不錯,但她知道,雲煙才是喬先生的得意門生。
她低著頭見禮,之後沉默瞭一會。
喬慕問:“你對重男輕女怎麼看?”
鳳傾塵抬眼,回答道:“我深受其害,無法客觀地看這個問題。每個人經歷不同,我怕,我的答案帶有個人情緒。”
喬慕緩緩點頭,“說說看。”
鳳傾塵深吸瞭口氣,然後開口說道:“首先是因為窮,男子可以傳宗接代給父母養老送終,而女子則是隻有出嫁一條路可以走。對窮苦人傢來說,女孩都是待價而沽的工具,能賣個好價錢就是對得起娘傢。可這樣不對,人本應生來平等。我慶幸,我等到瞭,等到瞭陛下,等到瞭侯爺,能有今天。可我也清楚,在這世上,還有很多我們未曾涉足之地。或許不隻是女子,也有男子被虧待。”
喬慕微笑,“鳳傾塵,你之前的話有些自謙瞭。你很客觀,你明明深受其害,卻並未隻站在女子的角度看問題。”
鳳傾塵拱手見禮,“先生謬贊。”
喬慕笑著說:“回去吧。”
鳳傾塵慢慢退出瞭屋子。
這邊,雲煙等著呢,裴大人說讓她等一下說。
裴沐這時候才突然開口,“可以說瞭。”
雲煙沒多想,而是直接回答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從前我的世界裡。我的觀念裡,無論男女,無論出身,隻要你肯努力,便會將劣勢變為優勢。陛下起兵之時,也未懼怕過雲氏皇朝。隻要肯去拼,性別隻是小障礙。”
“直到我認識瞭一對姐妹,我才懂,有些人即便拼瞭命也得不到公平,從一開始她們的命運便被踐踏,她們被欺辱被謾罵,可錯的並不是她們,而是重男輕女。是重男輕女的傢族,讓女子卑微自輕自賤,為瞭討好把自己視作搖錢樹的父母,而忘瞭自己是個人。”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我沒有能力改變天下,改變這延續瞭千年的惡習。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嚴於律己,做個豁達的人。首先,我要做的便是把男人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而不能因為對方是男人便對對方過於苛刻。然後,我也不會因為我是個女子,而要求優待。我們都是人,是平等的人。”
雲煙說完,便站在那,看著裴沐。
裴沐點頭,“可以回傢休息瞭,結果明日會送到府上。”
“民女告退。”雲煙退瞭出去。
她推開瞭門,門外是華裳微笑的臉,而鳳傾塵則站在華裳身邊,看著雲煙,滿是愧疚。
她以為她不會,不會對殺人兇手的女兒愧疚。
她這一刻才明白首輔大人為何突然要她等一下。
鳳傾塵張瞭張嘴巴……
雲煙一瞬間都明白瞭,她先是說:“首輔大人。”
華裳微笑點頭,“回去吧。”
鳳傾塵上前拉著雲煙的手,走瞭出去。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心裡舒坦瞭許多。
她之前到底在猶豫什麼?
人命那般脆弱,她怎麼能傷害對自己那般好的雲煙。
每一次!每次都是雲煙陪著她,有雲煙她才能走到瞭現在。
鳳傾塵說:“雲煙,能認識你真好。”
雲煙揚起嘴角,“傾塵,我也是。”
她們本來截然不同。
從前鳳傢姐妹在她眼裡,就是那種自輕自賤自甘墮落的女人,憑著好姿色就想不勞而獲。
可真的認識瞭解過她才明白,她大錯特錯,她不該以貌取人。
雲煙在想,或許這就是緣分。
她認識瞭鳳傾塵,看到瞭不一樣的人生。
鳳傾塵也是一樣,她認識瞭雲煙,雲煙和陛下和侯爺都不同,陛下很強大,但太過高高在上,那樣的人,生在雲端,你心裡清楚,你怎麼努力都夠不著。
可雲煙不同,雲煙這樣的姑娘,讓她知道,原來可以靠自己,原來憑自己本事掙來的才理直氣壯。
她不得不承認,雲煙給她做瞭正面教材。
這倆姑娘出瞭宮以後,商量瞭一下,便直接去瞭侯府,鳳傾塵要去接傾心,正好侯府那邊也忙,她倆反正閑著,幹脆就去幫忙打打下手啥的。
這邊另一批學子入內。
站在裴沐面前的是喬似起,他聽到問題輕嘆,“大人,我覺得這問題問的不公平,說好瞭男女平等,為何不說說重女輕男的事?”
裴沐笑瞭,“你去問首輔大人。”
他一抬手,門開瞭,“去吧。”
喬傢三兄妹如今都是雲都府的人,喬似起在他面前不像來考試,像來閑聊。
喬似起給瞭裴沐一個哀怨地眼神,然後硬著頭皮走到瞭華裳面前。
他還未開口,華裳便示意他安靜。
喬似起聽到隔壁似落在那作答。
喬似落回答道:“重男輕女是陋習,可人心本來就是偏的,即便相同性別,還會偏心其中一個,我覺得這事還是得從長計議,不應該矯枉過正。如果父母對孩子的愛,變得小心翼翼,那才真是世道的退步。”
華裳輕聲問:“聽明白瞭?”
喬似起點頭,“首輔大人,我這就回去再回答一遍。”
華裳笑瞭,“去吧。”
喬似起又一次走到瞭裴沐面前,這次顯然認真的多,他先是行禮,之後整理瞭下衣裳。
然後直視裴沐,“重男輕女和重女輕男一樣,都是悲劇的源頭。”
他說完就安靜地看著裴沐。
裴沐疑惑臉,“完瞭?”
“回大人,說完瞭。”
“哦,回傢吧。”
喬似起告退,步履平穩地離開。
裴沐茫然地看著喬似起的背影,不太明白誰給他的自信?可……他的確通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