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遮天蔽日的蝗蟲逐漸減少,天高月明。
情花躺在邊境河邊,很累,像是打瞭場硬仗。
後續的事由剛剛趕來的鳳鳴鎮將士處理。
整個南疆,糧食保住的隻有蠱女守住的一座城。
後兮坐在她旁邊,用內力給她清理體內的煙塵,她輕聲問:“情花,你就一點沒猶豫嗎?”
情花自然知道她問什麼,“後兮前輩,你知道我和陛下怎麼認識的嗎?”
後兮搖頭,她不知道其中有什麼特別的故事。
情花閉眼躺在後兮腿上,輕聲說:“我跟著洛東將軍一起進城,我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那些話很難聽。就在我面對流言蜚語在身邊築起城墻之時,一件棉襖落在瞭我身上,是陛下。她給瞭我新的人生。”
後兮看著情花,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情花是南疆的孩子,她很驕傲。
情花的聲音很低,可其中的情緒隻有她自己懂,她說:“在認識翡帝之前,我想的是靠男人,想著隻要能嫁給洛東,我之後便有瞭依靠。可翡帝讓我明白,女子也可以靠自己,我可以靠自己的本事存活於世。”
她的人生變得不同,過往的觀念也被取代。
如今的她是個獨立的人,不用依附任何人。
後兮拿出梳子,輕輕順著情花的頭發。
情花的頭發大部分都燒焦瞭,一梳便掉下來很多。
她說:“我情花,願意為翡帝而戰。”她的眼中有光,那般璀璨。
後兮說:“翡帝很厲害,男尊女卑的觀念本已經根深蒂固,她能改變很難很難。可她做到瞭,我很佩服她。”
情花臉上帶著笑容,“後兮姐姐,你也很厲害。我從未想過有一天你會給我梳頭。”
她的笑容莫名有幾分得意。
後兮輕聲笑著,“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你是南疆的孩子,你能變成今日的模樣,我很驕傲。”
情花的笑容放大,隻是她的眼圈更紅瞭。
過往……她很討厭自己,可如今能在後兮口中聽到驕傲二字,這樣的贊美讓她感動。
她做到瞭,她擋住瞭蝗蟲,她也為自己驕傲,為南疆百姓驕傲,為受盡世人苛責的蠱女驕傲。
她們真的很厲害,她們擋住瞭。
情花閉著眼睛,眼淚自眼角滑下。
她很清楚蠱女們付出瞭怎樣的代價。據她所知,守住城的是她的師妹們。
後兮輕嘆,很是心疼,心疼她的孩子們。
古越將士跟著滅火之後陸續撤離,路過邊境河看到這兩位,這畫面讓他們終身難忘。
對於南疆,古越人比較瞭解。
後兮是何等人也他們也清楚,後氏一族本就是南疆的守護神。
而真正讓他們震驚的是情花,那個前蠱王的弟子,那個背負一身罵名的姑娘。
她一次次沖進火海,那般勇敢。
古越將領上前,抱拳,“這邊沒什麼事瞭,我等就先回去瞭。”
後兮點頭,輕聲說:“多謝。”
古越將領撓頭,“應該的,我們也有私心。”
後兮微笑,“還是多謝。你們古越可有蝗蟲?”
古越將領回答道:“暫時還沒有。”
情花睜開瞭眼,站瞭起來,抱拳回禮然後目送古越人離開。
古越地廣人稀,與南疆交界處也沒有什麼人,隻有邊境將士。
聽古越人的意思,對岸並未有蝗蟲。
這有些奇怪。
情花看向後兮,“後兮姐姐,這事有些蹊蹺。”
後兮點頭,“我也覺得不太對勁,很可能是人為。”
情花腦中出現一個念頭,那個蠱師能煉制蠱人,那他的本事自然很大。
後兮說:“你留守,我去尋找蠱師。”
情花點頭,“有危險就傳信給我。”
“好。”後兮匆忙離去。
南疆被煙氣籠罩,很多人都沒瞭住處,好在現在天氣炎熱。
臨近南疆的幾座城陸續運瞭物資過來,保證瞭南疆百姓的日常用度。
情花尋瞭一處山洞,醒來已經是一天一夜以後。
她下山,見到百姓們正在重建傢園。
不少士兵在幫忙。
看這裝束應該是沿海五城的將士,沿海比較炎熱,將士們的衣裳都是清涼透氣的材質。
有士兵看到情花,忙上前說:“情花大人,咱們是沿海過來的,安大人帶隊。”
情花點頭,“你們大人在哪呢?”沿海的安大人隻有一位,就是安子霆。
“安大人去村裡瞭,記錄百姓的損失。”
情花說:“辛苦瞭。”
士兵笑著說:“是您和南疆百姓辛苦瞭。”
情花笑笑,沒再多說,而是去尋瞭安子霆。
路上她還遇到瞭安樂城來的將士,帶隊的是安寧。
安寧前些日子在南疆,後來回瞭雲端城,之後便去瞭安樂城,這次蝗蟲爆發的時候,他便直接帶著安傢軍趕來瞭。
安傢將士是出發最早的,但沿路遇上蝗蟲,所以耽擱瞭。
相較而言,沿海那邊很安全,路上也幹幹凈凈。
安寧跟在情花身邊,說道:“蝗蟲往北走,並未往南走。如果你們這邊沒擋住,那蝗蟲會去安樂城,之後便是西北,那裡是翡國棉花的主要產地,到時候翡國的損失將不可估量。”
情花說:“可能是人為,蠱師很可能就在南疆,後兮姐姐已經去尋瞭。”
說人為有些誇贊那個蠱師瞭,這事主要還是因為天氣,蠱師不過是借著天災出手。
安寧實在不懂,“那蠱師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何專做些損人不利已的事?”
情花說:“我也說不清,這事還得等後兮姐姐找到蠱師之後才能弄清楚。”
安寧也沒再繼續追問,而是跟情花分開,去瞭另一處城池。
附近的百姓都宿在瞭城中,而城中官員將士正在記錄百姓的損失。
情花很快就尋到瞭安子霆,安子霆所在的村落是之前大長老管理的領地,這裡有大長老的族人。
安子霆正在刨土。
情花過去問:“安大人這是?”
安子霆抬頭看她,沖著她身旁之人抬瞭抬下巴,“那人說這地種的是水稻。”
情花看向她旁邊站著的男人,“你當安大人是傻子嗎?”
男人低著頭,他就是順嘴忽悠一下,他哪想到人傢會真的查看。
男人突然眼睛一亮,他抬頭看向安子霆,語氣有些不滿,“既然陛下不想補償咱們就直說好瞭,何必非要……”
安子霆挖出瞭一個烤的香噴噴的地瓜,“你的水稻田裡還有紅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