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噓噓

作者:魚韭韭 字數:2286

一直在吹笛子的從風見她舉刀,這才快速說瞭一句。

“蜚獸皮厚,自己當心。”

青煙嘴巴緊抿,一臉嚴肅,從風與她說話她也沒有吭聲。

她一手握緊瞭刀,另一隻手覆在蜚的肚子上,一寸寸尋找位置。

突然,她摸到瞭一處硬物。

難道蜚肚子裡長瞭瘤子?

青煙沒多想,確認最合適的下刀處,眸光一沉,對著那裡紮下去。

偏頭一看,沒紮破?

青煙嘴角抽瞭抽,她已經做瞭準備,加重瞭力道。

隻是這皮比她想得更厚。

她還擔心力道太大,傷瞭胎兒,看來是她想多瞭。

第二次下手,她有瞭經驗,用力紮下去。

嘶拉一聲。

本就緊繃的肚皮因她打開瞭個口子,一下子就被劃開。

不知道蜚肚子有多厚,隻能小心地一層層將肉割開。

看到腸子後,她放下刀,用手把腸子和其他器官小心推開。

本以為母蜚獸已死,沒想到它腹部的血液還熱意湧動著,內臟新鮮豐潤,完全不像死瞭的樣子。

奕君子看見她在掏異獸的大腸小腸,胃裡翻湧,惡心想吐。

獨南行見慣瞭各種死人,而且一般都是橫死的死人,沒少看肚皮破瞭五臟六腑掉出來的,還是有點受不瞭。

笛聲未停,從風的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過青煙。

這樣血腥的場面,更顯她的專註認真。

緊抿的唇,堅定的眼神,像在做一件非常神聖莊嚴的事。

以前,從風以為她是喜歡動刀子,忽然,他覺得自己還是低估瞭她。

低估瞭她對生命的敬畏。

她總是讓人意外。

奕君子卻隻覺她該害怕卻一點也不害怕,實在不像個姑娘傢。

腸子後面就宮腔,青煙用匕首快速切開子.宮和胎盤,把裡面的小蜚獸抱出來。

蜚獸體型龐大,即便是剛出生的小蜚獸,已經和兩三個月的豬一樣,五六十斤瞭。

她抱得吃力,小心放在頭巾上,把口鼻處的污物擦幹凈。

難產太久,小蜚獸渾身憋得發紫,一動不動。

她用力拍瞭拍小蜚獸的背,直到小蜚獸發出嗚咽的聲音才罷休。

低低的嗚咽,很快變成嚎啕的聲音。

她這才笑著去處理母蜚獸。

原本白皙纖細的手,沾染瞭綠色的血跡,就像魔爪一樣,直接伸進刀口裡面。

在蜚獸肚子裡翻攪摸索,看得陣法裡的江碧嘔吐連連。

青煙摸到瞭一個硬物,捏在手心,一時感覺不出來是什麼東西。

拿出來一看,好像鼎腳。

沾瞭血水和黏液,看不出什麼材質。

蜚獸很可能因為誤食,腸子裡的鼎腳擠壓住瞭宮口,才引起難產。

她抬頭掃視一圈,除瞭從風,沒人在看她。

瞥見陣法裡好幾個人在吐,青煙嗤笑一聲,把鼎腳收瞭起來。

然後把胎盤掏出來,把腹腔內的羊水用棉佈吸幹凈,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環節。

母蜚獸很可能沒有死,她要把傷口縫合。

陣法裡有人看出她的意圖,都覺得她在助紂為虐。

“你在幹什麼?你要救它嗎?你是不是瘋瞭?”孔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小蜚獸被她救活就算瞭。

母蜚獸再活過來,他們不就都得死!

“你現在救它,等它活過來,它就會殺瞭我們。”三傢學院的弟子都非常害怕。

人群變得恐慌起來。

“青煙長老,你回來!”中智大叫。

蜚獸可是死亡之獸,人人得而誅之,她怎麼還要救?

不過他們都隻敢在陣法裡叫嚷,沒人敢跑出來阻止。

因為鬿雀還在頭頂盤旋。

盤旋?

大師姐看著天空。

鬿雀好像都不進攻瞭。

嘰嘰喳喳,吵得她沒有一點清凈,青煙不得不停手。

“誰說它會胡亂殺人,衛長老,那麼多年,你們琴畫可曾聽過有人被蜚獸所傷?”

都是謠言,以訛傳訛。

衛籟被問得一愣,仔細一想好像真沒有。

那些對蜚獸的恐懼全部來自書籍。

“沒有。”衛籟坦言。

孔群一時忘瞭鞏固陣法,沖到衛籟面前,“你說真的?沒有絲毫隱瞞?”

他現在已經不信衛老頭瞭。

衛籟察覺到信任危機,義正詞嚴道:“衛某何曾騙過人。”

孔群哼瞭一聲,拿鼻孔看他。

清凈瞭,青煙專註在修復傷口上。

她將針灸的銀針彎折,像別針一樣每隔一小段距離將切口別在一起,再灑上羽絨蘇芳。

江碧見她大把大把灑羽絨蘇芳,隻覺肉疼。

她臉上的傷都不舍得這麼用,她卻如此浪費在一頭異獸上。

分明就是故意的。

青煙處理好傷口,抱著小蜚獸走到不遠處的溪邊把它洗幹凈。

小蜚獸好像很喜歡水,一口就把溪水給喝幹瞭。

溪水斷流瞭一會兒,才又繼續流滿。

胃口這麼大?

青煙:“……”

平時都是她行止讓人驚訝,極少看見她這般震驚又無語的樣子。

從風低低一笑,“是個大胃王。”

“我後悔瞭,這麼能吃,養不起。”青煙把小蜚獸塞進他懷裡。

她本來覺得小獸可愛又可憐,要是琴畫覺得它是兇獸要趕盡殺絕,她就勉為其難收養起來。

沒想到這小東西才剛出生,一口就能喝掉一溪水。

以後長大瞭,山頭都能被它吃禿。

從風才不要這種東西,還沒來得及丟開,忽然感覺身上一熱。

一股淡淡的味道溢出。

青煙吸瞭吸鼻子,疑惑地回頭看他。

就見從風月牙白的錦服被小蜚獸尿瞭一大片。

蜚獸喝得多,拉得也多。

水流很大,到現在還沒停。

青煙睜大眼睛,捂著肚子,溢出瘋狂的笑聲。

獨南行和奕君子也都忍不住笑瞭出來。

唯獨從風,一張臉,黑得能滴出墨汁來。

不知什麼時候鬿雀不再俯沖攻擊,三傢學院的人都走瞭過來。

李落寒捂著鼻子撞瞭撞蘭深的肩膀,幸災樂禍地說:“從風這小子就是不討喜,連小蜚獸都要尿他身上。”

從風瀕臨抓狂的邊緣,手上的小蜚獸不知往哪裡丟好。

聽到他的聲音,直接把還在噓噓的小蜚獸塞給瞭他。

而他頭也不回地飛走瞭。

李落寒兩手托著小蜚獸的胳肢窩,遠遠舉著,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蜚獸面朝外面,背對著他,沒有噓在自己身上。

李落寒側身往前看,發現小蜚獸噓到地上,泥水會濺到自己的靴子。

於是他就小心地走到溪邊,讓它直接噓噓進溪水裡。

衛籟看著這小子的舉動,素來淡定的眸子像是著瞭火,瞪著他。

溪水蜿蜒而下,繞過山腳,一直流經他的住處。

他平日裡就是用這溪裡的水烹茶煉藥。

從今以後,他的茶再也不香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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