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太近瞭

作者:新茶 字數:2722

“七寶,陳富,汪正。”楚意重復道,把他們記在心裡。

這三人名字她略有幾分耳熟,應該都是宮裡的小太監,隻是一時之間她想不起來都是誰。

“你還傷在什麼地方瞭沒有?”

“臣被七寶一掌所傷,還有陳富與汪正的飛刀,但臣並無大礙。”

蕭晏說著,舔瞭舔嘴角那線極細的傷痕,輕微的刺痛傳來,反而讓他的精神越發清醒。

並無大礙,也就是說還是受傷瞭。

既然蒙面還動瞭飛刀,意味著此事沒有那麼簡單。

楚意在蕭晏懷裡仰起頭,想要再仔細看看他的傷口。

從這個角度,她看不到他琥珀般的好看眉眼,隻能看見他堅毅而流暢的下頜線條,緋色的薄唇,一滴鮮紅的血珠隨著他的動作,純潔又勾人,仿佛在蠱惑人心。

水珠順著他的墨色發絲,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卻像是一滴滴落在她心上,激起點點漣漪。

往下,是他略顯蒼白的脖頸和滾動的喉結,伴隨呼吸一起一伏的胸膛,散發著溫熱的氣息。

楚意杏眸微顫,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以至於失去瞭思考其他事的能力。

真好看啊,她在心裡說道。

她看著蕭晏的喉結,清楚知道,蕭晏的喉結就像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一碰到他就生氣,可又不是真的生氣,而是漲紅著臉咆哮,說自己放肆......

總之,若不是怕被他像丟傘一樣丟下去,她是真想摸一下的。

這個世界上,隻有她才知道這件事。

“既然你都受傷瞭,”楚意想瞭想,猶豫一下,試圖和現在還很好說話的蕭晏講講道理,“不行,你還是放本宮下來吧,本宮自己會走。”

蕭晏聽見那兩個字,眉頭一皺,不由將背脊挺得筆直:“臣說瞭,臣無礙。”

“可是——”

“放公主下來繼續任性的淋雨嗎?聽說公主柔弱不能自理,但臣自從認識公主以來,從沒覺得你哪裡柔弱,哪裡不能自理,相反,公主可真是活潑得過分瞭。”

他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輕哼一聲,聲音微冷的反問。

他還記得,楚曜與楚霆驍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六六,小六柔弱不能自理。

嗯,沒看出來。

蕭晏很少說這麼長一句話,楚意聽到後,一瞬間,簡直看到瞭未來那個嘴巴劇毒的大魔王。

她忍不住喃喃:“蕭晏你不能說這樣的話,否則可太像他瞭......”現在的他隻是楚霆驍的禦前侍衛,會給自己打傘,會溫和的和自己說話,還會對自己說“謝謝”,可比大魔王好很多。

楚意的聲音很低,可蕭晏還是聽見瞭,面容一僵。

他的鳳眸不由自主的瞇瞭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

他?他是誰。

蕭晏想要開口詢問,卻又怕得到讓他心生絕望的答案。

蕭晏感覺自己胸口的位置仿佛在發燙,他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將楚意這句話記在心裡。

不論她心裡在想誰,現在抱著她的人,是他!

他抱著楚意走在雨裡,穿過燕國皇宮長長的甬道。

藏藍色的衣袍沾染雨水變深,和一襲紅裙的公主相得益彰。

黑色的靴子趿過白玉路,每步都走得沒有一點顛簸,楚意低頭看去,就見蕭晏的靴底與雨水接觸的地方,隻濺起很小一朵水花,才會讓這一路這麼平穩。

雨水籠罩著整座皇宮,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隻有抱著她的蕭晏清晰而真實。

雨沒有停,這條路好像也沒有盡頭。

楚意甚至在想,若就這麼一直走下去,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必做,也挺好的。

快到未央宮時,雨終於轉小瞭。

“飲冰,公主呢?”

枕雪帶著一行人和鳳輦趕來,她遠遠地就看見瞭身著藍色衣衫,還舉著兩把傘的飲冰。

飲冰為啥要打著兩把傘?

至於旁邊那個高大挺拔的人影,枕雪思考瞭兩秒,才發覺他是蕭晏。

飲冰為啥要給蕭晏打傘?

蕭晏沒有去未央宮通知,但枕雪發現這雨一直沒停後,還是主動趕來永壽宮這邊,才碰見瞭楚意。

公主怕水一事不宜聲張,宮中隻有很少幾個人知道,所以她是打著接公主回宮的旗號來的。

飲冰看向蕭晏和楚意,一字一頓:“你,覺,得,呢。”

枕雪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等她看清蕭晏懷裡的人後,震驚的睜大瞭眼睛,嘴巴漸漸張開。

楚意尷尬的抬起一隻手,跟枕雪打瞭個招呼:“嗨,本宮在這兒。”

“不是,你,他,奴婢......”枕雪語無倫次。

旁邊隨行的一行宮人們也震驚萬分,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

他們看見瞭什麼?

公主被雍國質子抱在懷裡?

雖然燕國民風開放,不會設什麼男女大防,雖說燕國質子現在是個侍衛,雖說......說什麼都很離譜啊。

許久,枕雪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壓著激動的情緒反問:“蕭公子,男女授受不親,你竟敢......這可是公主啊!你在做什麼!”

蕭晏仿佛感受不到此刻尷尬的氣氛,平靜的說:“在工作。”

“......”

楚意小聲道:“本宮淋瞭雨,蕭晏送本宮回來而已。”

“想抱就抱,”飲冰翻瞭個白眼,“別找理由。”

“......”

蕭晏大步走到鳳駕面前,抬頭看瞭一眼遮雨的華蓋,才將其穩穩的放下。

整個動作毫不拖泥帶水,仿佛他十分想甩掉這個重擔。

乍一離開蕭晏的懷抱,寒意侵來,楚意不適應的打瞭個噴嚏,聲音細微的響起:“你要走瞭嗎——”

她淋瞭雨,語調比平時軟瞭許多,聽起來就好像多瞭幾分委屈。

意識到自己說瞭什麼的楚意立即止住瞭話,面露懊悔,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她剛剛是傻瞭嗎!

自己才不會挽留這個男人!

蕭晏聽見她的話,心頭一顫,唇角忍不住上揚起一個細小的弧度,心裡卻說不出來的復雜。

她就這麼一句話,五個字,他就已經邁不動步瞭。

蕭晏垂下眼眸,拱手道:“既然公主的人到瞭,那臣現行告退。”

楚意咬瞭咬牙招手:“等等,你,你過來,本宮有事要說。”

枕雪使瞭個眼色,帶著隨行宮人們後退。

蕭晏走回她身邊:“公主請說,臣聽著呢。”

楚意微微蹙眉,不滿意他離得那麼遠,半個身子都在雨裡:“靠近些。”

“好。”

他應下,終於屈服於內心的想法,驀地湊近到她面前。

兩人的距離那麼近,彼此間的呼吸好似都融合在瞭一起。

仿佛他再一招手,就又能將她摟進懷裡。

楚意甚至能夠清楚看見他剔透涼薄的眼眸中,隻有自己的輪廓。

她瞳孔顫瞭顫,喉嚨不由有些發幹,下意識後退瞭一些。

下一刻,蕭晏卻抬起手,輕輕地托住她的後腦。

“太近瞭。”她心虛的說。

“不是公主要臣近一些嗎?”他低聲道,不知為什麼,楚意覺得他的聲音中含著一抹戲謔笑意,“不近一些,他們是能聽見我們說話的。”

“能嗎?”楚意懷疑他在騙自己,因為現在本就有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宮人們也都退出十步開外瞭,這還能聽見?她的宮人又不都是高手。

她定瞭定神,努力忽略眼前的男人,才說道:“徐驤在離開燕國之前,曾見過父皇一面。”

蕭晏瞇起眸子,聲音平靜沒有絲毫起伏:“他跟陛下說瞭,狼園之事是臣別有用心,故意救公主以博取陛下好感?”

楚意點頭,跟聰明人說話就是如此簡單。

“對,父皇也知道徐驤的話不可信,可有些事......即便不可信,也要抱著寧可錯殺,不能放過的態度。所以,就算本宮相信你,你的身上還是有嫌疑的。”

蕭晏笑瞭,他沒有忍住,揉瞭揉公主的頭發。

“公主相信臣,就足夠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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