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周圍的草坪還在施工，隔幾步就圍著鐵皮和土坑，盧昊跳下去的時候，固定土壤的鋼筋直接貫穿瞭他的背部，擊穿心臟，當場死亡。

警察和救護人員趕來的時候，學校裡一片寂靜。

樓道裡隻有老師偶爾走動的聲響。

還有穿著制服的警察挨個班盤查的動靜。

最後一節課取消，班主任神情凝重地待在班級裡，關門點名。

“盧昊……真跳樓啦？”

哪怕剛剛已經無數次地聽到這一事實，吳悅瑤仍然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湊到同桌身邊小聲問道。

“嗯……”

步妍溪輕輕應瞭一聲，眼神卻摻雜著幾分無法言說的沉重。

盧昊……

竟然跳樓瞭？

會是因為梁晟他們的霸凌嗎？

陰昱琰……

沒有阻止嗎？

還是她……

回去晚瞭？

雖然心裡有個聲音在勸說她不要多想，但是她遏制不住地思考，如果當時自己再堅定一點，拋開所謂的面子與尊嚴，結果會不會有所不同？

想到這個，她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煎熬。

輪到他們班盤點的時候，教室裡的男生被叫出去大半，步妍溪下意識地在他們之中尋找顧潘的身影，卻發現何薛意迅速貼瞭過去，隱約在他的耳邊說瞭些什麼，然後狠狠撞瞭下他的肩膀，兀自追上瞭前方的梁晟。

看不清顧潘的表情，隻覺得應當是受瞭威脅，畏畏縮縮地低著頭。

她緊緊地擰瞭擰眉，有些心神不寧。

放學的時候，李雯點名讓幾個男生留下，其中包括陰昱琰和梁晟。

她故意很慢地理書包，經過那個男生的時候，她聽到王承熙對他說，“我在校門口等你。”

步妍溪慢慢走出教室，卻是漫無目的地在樓道裡轉悠瞭兩圈，三三兩兩的學生經過她的身邊，大多都在討論盧昊的跳樓自殺。

“聽說是學業壓力太大自殺的，我的媽呀，這年頭誰壓力不大？動不動就輕生還得瞭？”

“就是，也不知道是哪個班的，太想不開瞭吧……”

“誰說不是啊……”

樓道的窗外，天際彌漫著一抹深冬傍晚的墨黑色，不純粹得如同內心的秘密。

她終於停瞭下來，轉身折返教室，沖今天值日的方落落說，“我來幫你吧。”

如果不找他談一下的話，好像怎樣都無法安心。

周圍學生活潑而喧鬧的聲音在耳膜裡流動，王承熙隨著人流走出教學樓，忽然在人群的縫隙裡看到瞭一抹纖細幹凈的身影。

譚黯？

好像忽然會經常碰見她瞭。

他漫不經心地想著，恰好看到前方的女生從書包裡掏出一瓶東西，隨手扔進瞭垃圾桶裡。

也不知道出於哪種心態，在經過那個垃圾桶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偏頭看瞭一眼。

一瓶小巧的碘酒安安靜靜地躺在垃圾堆上。

……碘酒？

這個應該是校醫給她的東西吧？

他不禁回頭搜尋，可人潮擁擠，哪裡還有那個女生的身影？

這個譚黯。

王承熙不由微微蹙眉。

還真是個不省心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