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腹誹歸腹誹,他們明白自己的處境,自然不會放棄一個對自己好點兒的機會。
所以那個被松瞭綁的殺手沉默地端起盛滿草藥的藥臼,給自己和其他四人處理瞭一下有些駭人的傷口。
草藥清清涼涼,塗抹在傷口上後,又痛又癢的感覺消退瞭不少,也不再滲血。
但更令殺手們驚訝的是,他們竟隱約察覺到恢復瞭一些靈力和體力!
五人彼此間隱晦地交換瞭一個眼神,皆從對方眼中看到瞭震驚,他們就不怕養虎為患嗎?
腹誹的同時,殺手們心底升起一絲驚喜。或許,他們能逃脫也不一定呢!
不過殺手們很快就想到瞭自己敗落的原因,心涼瞭半截。
是瞭,他們的確不怕養虎為患。
那個名叫花容的少年幻術已經登峰造極,隨隨便便都能困死他們。
於是默契地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被松瞭綁的殺手也沉默而順從地任由君月澄將他重新綁瞭回去。
“陳長老,還有多久能到拂容城?”
火焰舔舐火柴發出的細微的“噼啪”聲裡,君月澄如是問陳長老。
橘紅色的火光給君月澄白皙的臉龐鍍上瞭一層暖色,一雙眸子卻沒有多少暖意。
君月澄聲線也偏冷,就算不多說什麼,也透露出幾分分道揚鑣的意思。
陳長老嘆瞭口氣。
他能理解君月澄的心情。他們二人與他們素昧平生,這次能出手搭救已經是仁至義盡瞭,絕不可能再摻和進其他的紛爭。
“按這個速度的話,後天下午能到。”
君月澄點點頭,道:“那我們便在拂容城分開吧,那五個殺手,就跟著我們。”
陳長老點頭:“也好。”
他們是要去拂容城隔壁的桑城,分別是遲早的事。
君月澄往樹上看去,蕭鏡水閉著眼,沒什麼表情。
因為遠離地面的緣故,暖融融的火光也照不上去,蕭鏡水的面容浸潤在夜色裡,顯得愈發白皙脆弱,像是某種珍貴而易碎的瓷器。
若是之前,君月澄隻當這是蕭鏡水身上具有迷惑性的一面,但是如今,他卻不這樣想瞭。
蕭鏡水誠然是一個強者,但是她卻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強者。
她的身體似乎脆弱嬌貴到瞭一定程度,雖然表面與常人無異,但實際上卻脆弱異常。
想到蕭鏡水連杵藥都會變得通紅的手,君月澄隱隱有些明白,為何大祭司會算出蕭鏡水遠行會受傷瞭。
想要她受傷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隨便一些意外,就能傷害到她。
君月澄忽然記起瞭一件事,他喝醉酒那次,曾把蕭鏡水的手抓傷瞭,但是一覺醒來後,她的手已經光潔如初瞭。
那是隻有八階以上的凝血散才能做到的事。尋常修士一般不會管這種小傷口,也不會用到這麼珍貴的藥粉。
隻可惜他當時總是被蕭鏡水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忽略瞭很多細節。如今仔細一想,便覺得早有跡象。
或許,蕭鏡水修習結界術和丹術,都是因為自己的體質呢。
君月澄如是想,也在心底嘆息,蕭鏡水真是一個矛盾的存在,身上永遠籠罩著數不清的謎團。
每當你覺得自己已經對她有瞭一點瞭解時,又會有新的發現推翻你的認知。
真實的蕭鏡水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君月澄不知道,但他知道,倘若能認識到真實的蕭鏡水,一定是一件很榮幸的事。
或許,他有朝一日會有這個榮幸。
*
翌日一早,君月澄跟蕭鏡水說瞭離開的事。
其實君月澄的話,蕭鏡水昨天晚上就聽到瞭,畢竟剛剛經歷瞭一次暗殺,雖然不是沖著她來的,但她也睡不下去。
不過蕭鏡水卻假裝是第一次聽聞,輕輕點頭,神情飛揚,語氣輕快:
“終於快要走出這林子!”
蕭鏡水誠然對拂容城不甚喜歡,但是她更不喜歡這不見人煙的荒山野嶺。
這些天一直很忙,她已經許久沒有好好吃點東西瞭。
在蕭鏡水看來,歷練應當是帶著任務的遊山玩水,在這一過程中,享受是很重要的。
而如今,他們搞得跟逃命似的,壓根沒有享受可言。
所以蕭鏡水是很期待能與這些個麻煩分開的。
君月澄略詫異地看瞭蕭鏡水一眼,原本蕭鏡水不是對拂容城略帶抵觸的嗎?怎麼如今看起來對拂容城很期待呢?
不過君月澄到底沒問,他怕蕭鏡水不樂意回答,亦或者語出驚人。與其屆時弄得彼此麻煩,倒不如一開始就不問。
聽著蕭鏡水和君月澄談論離開的事,路同心沒有說話。
若是沒有法身暗殺這種事,她或許會撒嬌邀請他們去她傢裡做客。但是如今,她隻能沉默。
如今邀請他們,無疑是在拖累人傢。
人傢可不會樂意被他們拖累。
路陳嘉看瞭看沉默的妹妹,安撫地摸瞭摸她的頭發。
*
一行人沉默地趕路,一路上也沒有再遇到危險。
終於,他們在太陽落山前出瞭森林,站在高處,遠遠就能看到前面的城池。
若是嗅覺靈敏些,隔著老遠的距離,就能聞到順著風飄來的絲絲脂粉的甜香。
沒等到城裡,蕭鏡水和君月澄帶著五個殺手同幾人告別:
“多謝諸位相助,望諸位萬事小心,我們有緣再見!”
蕭鏡水禮貌地對幾人抱拳行瞭一禮。
“有緣再會!”
“多謝相助,有緣再會!”
“花容哥哥再見!嶽大哥再見!”
陳長老和路傢兄妹也同蕭鏡水和君月澄告別。
蕭鏡水取出飛舟,臨上飛舟前,蕭鏡水叮囑一句:“我們兩天後就會將夜淵的殺手放回去,你們要做什麼,要盡快。”
“多謝告知。”
路陳嘉對此很是感激。
“舉手之勞。”
說罷,蕭鏡水便與君月澄和五個殺手上瞭飛舟。
*
路同心望著飛舟遠處的影子,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再見再見,再也不見。
她大約日後是見不到花容哥哥瞭。
但是如今可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他們得找出想殺他們的人。
陳長老目光沉沉,視線望向前方,目光仿佛透過瞭拂容城落到瞭桑城上。
他深吸瞭空氣,道:“如今我們在明,敵在暗,待會兒入城,都喬裝打扮下吧。”
其他人也很是贊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