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殿外偏僻後花園的事情還沒有傳出去,最先知道的是太子的耳目,得知消息的徐公公是個謹慎的人,也是為數不多知道太子有些看重這位郡主的。
徐公公親自開瞭角門,直接去的是最近的啟順樓,院外打掃的一名並不起眼的小太監未等徐公公靠近,其他人察覺,已經悄無聲息地迎來上去。
片刻,這小太監飛快地從後院飛快地出瞭後宮,直接去的就是太子府的側門。
其令眉頭一皺,得罪瞭四皇子?其令立刻轉身直接朝著湖西書房而來,三言兩語就將事情說個清楚。
“郡主性燥,隻怕討不瞭好處。”其令猶豫著開口,太子的心思他不敢猜。
鄭淙元放下瞭手中的書冊,一時恍惚,又想起幾日前的最後一次見她時的情景。他覺得有必要冷靜冷靜,好好地收一收心。
“走吧——”鄭淙元站起身,但現在是意外。
……
“四殿下,四殿下,您沒事吧——”
“傳太醫,快傳太醫——”
場面一片混亂之中,鄭念如隻覺得耳朵被吵得疼。若是以前,見到這樣的情況,她或許也會慌,隻是後來,她見識多瞭,現在這場面就像是小孩子過傢傢一樣的鬧劇瞭。
“快起來,你們這群廢物,給我抓起來,把她們全抓起來殺瞭。”被撞到在地的太監人仰馬翻之際,那坐在“人馬”上的四皇子也未能幸免於難,氣急敗壞地站起身,也顧不得身上的泥濘,手中的鞭子就要抽人。
跪瞭一地的太監們瑟瑟發抖,這不是殺幾個宮女太監的事情,都是後宮裡的嬪妃們,他們哪裡敢動手。
雲娘覺得自個骨頭都老瞭,撞瞭幾個人,骨頭竟像是散瞭架一樣。還好,自個郡主好好地站在那裡,還有忠心護主的念夏擋在身前護著,雙眼滴溜溜地警惕地看著四周。
雲娘一瘸一拐地走瞭過去,護在瞭鄭念如另一側。
其餘人就沒有這麼幸運瞭,景才人被雲娘那一推,直接撞到瞭自己的侍女,侍女驚慌之中,又拉扯到瞭一旁太監的腰帶,本就地方狹窄,一連串倒瞭下去,就連良充容也未能幸免。
此時的景才人烏鬢也松瞭,金釵掉瞭一隻,良清悅面色蒼白,緊緊抓著自己侍女的手,茫然地聽著四皇子憤怒的大喊大叫著。
“四殿下,您息怒——”良充容稍微拉回一點思緒,文貴妃他們惹不起,此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瞭再好不過。
鄭念如見自己的人都站定瞭,看瞭一眼跪瞭一地的人,覺得與自己也沒什麼幹系瞭。隻是,先是於利懷,現在是四殿下,讓她不聯系在一起都難,延平太後這個鐵瞭心要她與文貴妃結仇啊,這條路,平日裡能走到的也隻有她瞭。
“走吧——”鄭念如抬腳,太吵,耳根都清靜不瞭。
雲娘趕緊點頭,十分認同。
“你,你站住,豈有此理,膽大包天。”那四皇子面色漲紅,盯著要走的鄭念如,撞瞭他的人,毀瞭他的玩具,還想一走瞭之。
“四殿下,您息怒,四殿下……”太監們一個個緊張地磕頭,何盛公公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嬪妃是誰?再一看,連何盛公公都不確定瞭,不像是嬪妃,那通身的氣派不像是怕事的。
鄭念如轉頭,直接看向氣急敗壞的四皇子,少年猛然與鄭念如投來的目光相遇,那眸子冷澈如冰,漂亮卻又像能殺人的刀子,泛著寒光。
少年的聲音連自己也未察覺的矮瞭半分。
“你是誰?”
“扶恭殿下,論起輩份來,你還應該叫我一聲堂姐。”鄭念如開口瞭,雖然,這皇室的血緣親情十分的淡,先一刻還能坐在一桌共宴,下一刻就能拔瞭刀子挖瞭眼珠子當下酒菜。鄭念如突然笑瞭笑,抬手,朝著面前的少年招瞭招手。
南鄭國四皇子,鄭皓元,字扶恭,那名聲倒是可以和她相提並論的。
扶恭看著那朝著自己招著的纖纖玉手,面前的人兒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人菩薩一般發著光,不,比她額娘掛著的仙人菩薩更美。
扶恭不由自主地就朝著鄭念如走去,何盛公公驚訝地瞧著自己的殿下如此聽話,腦海裡更是將後宮裡的公主集皇親貴族都回憶瞭一遍,這才隱隱約約記起,那個曾經聽說過的端王的血脈。
這裡是興慶殿的方向,太後囚禁在興慶殿的郡主?叫什麼郡主來著?
“殿下,這位是郡主娘娘,是您的堂姐。”何盛公公生怕自個殿下不信,急忙跟上四殿下。
良充容與景才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是,郡主?不由得想起先前嬤嬤的話來,頓時羞愧地無地自容。
“你真是我堂姐?”他是有幾個姐姐,都很無趣,見瞭他也是避開,這個堂姐倒是有些不一樣。
“自然是真的。”鄭念如溫和地說道,看瞭一眼地上的太監,心底是不贊同這樣幼稚的遊戲的。“四殿下,你這遊戲實在無趣的很,你想坐真的人馬麼?需得尋到北蒙族的野人,那種野人生長在森林裡,身高足有八尺,手臂有常人的兩倍長,坐在這種野人身上,可是一下子跳到城墻之上,還能……”鄭念如突然彎下身,伸手勾住面前少年的衣領,湊近面孔,“還能生撕瞭虎豹,將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那才好玩。”
少年渾身一抖,瞳孔因懼怕而收縮,下一刻,卻又舒展開,發出奇異的光來,看向鄭念如。
“真有這樣的野人?”何盛公公後背一陣冷汗,祖宗,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野人。
“真有。”鄭念如說的是真的,她曾經有一隻,不,準確的說,那是人,她甚至還嘗試教會瞭對方認字說話。
“那我也要,我要派人去北蒙尋去。”少年興奮地說著。
鄭念如贊同地點點頭,她也想找,說不定不用再受制於居南一。
“對瞭,你知道今日你的這些蠢太監們為什麼不好玩麼?”鄭念如微笑著又說道,“本來我已經快離開花園回我的宮內,隻因那兩人非拉著我說話,將我攔在瞭此處。不巧的又擋住瞭你們的去處,這才撞得如此。”
良充裕與景才人聽到這一番對方,臉色頓時煞白,驚恐地看著說話的鄭念如,仿佛不相信,這少女輕描淡寫說出的話將她們置於何種境地。
良充裕已經本能地想要搖頭,面色蒼白地後退一步,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逃離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