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信物

作者:鹿十六 字數:2181

雲娘的大喝聲驚醒瞭許多人,拂冬立刻朝著鄭念如的床邊走,雪柳沖瞭進來,見寢殿之內沒有人,這才放心下來。

“郡主,我去幫杏雨。”雪柳復又往外沖。

“回來。”鄭念如開口瞭,杏雨制不住賊的話,這啟順樓裡就沒人能制住瞭,該啥啥。

鄭念如站起身,赤著腳就要往外走,拂冬立刻遞上瞭鞋子,拿瞭一件大氅急著追上去。

一陣冷風吹進來,大氅及時裹住瞭鄭念如的全身,燈火慢慢地亮瞭起來。

“抓住瞭?”拂冬試探的問,二重門外窸窣的聲響,不見打鬥的聲音。

“郡主,抓住瞭。”

鄭念如這才開瞭外間的門走瞭出去,隻見杏雨壓著一個黑衣人,雲娘、念夏都在,又有三四個值守的太監,拿瞭繩子要綁人。

“忘恩負義的傢夥,好歹我們郡主救瞭你,你竟敢半夜來偷東西。”雲娘罵罵咧咧,擼起袖子就要去搜身。

鄭念如眼皮子跳瞭跳,偷東西?她啟順樓的東西雖好,隻怕沒一樣是他想要的。

“帶進來吧。”

雲娘一愣,帶進去幹嘛?不該一繩子捆瞭直接扔柴房裡,先凍一晚上,陰天抽幾十鞭子教訓一番?

拂冬連忙催杏雨將人帶進來,那夜的事情她誰也沒說,是被嚇愣的,根本不知道該跟誰說。

“其他人去休息吧。”鄭念如將人帶進來、關門。燭火通亮,桃紅色的大氅在燭光裡隱隱生輝,雪白的鳳毛間一張白皙無暇到驚人的臉,不施粉黛,就是那鮮嫩的百合。頭發垂在一側,大氅間純白絲質光鍛的單衣隨著少女的動作偶爾出來,露出來就是慵懶到極致的荼靡。

少年慌地低下頭,耳根脖子紅透,隱在燭光的陰影裡不顯。

“搜他身。”雲娘立刻回過神來,大半夜的,事情傳瞭出去的確不好。

雪柳就上前搜身,幾張揉成一團的白紙塞在胸前,一個紅色精致的絹帕包裹著的玉佩,還有幾枚普通到連她們宮女都看不上的戒指、玉佩之物,其他再無。

“還說沒有偷東西,看看,看看,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雲娘拎著那紅色的絹帕抖開,一枚碧沉水底的翡翠壓住瞭燭火的光,水沉發亮到幾乎透陰。

“那是我的。”少年掙紮著,詫異這個個子小小的宮女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力氣。

雪柳攤開那兩張揉皺瞭的紙團,有些疑惑,這不是郡主扔瞭還沒收拾的那兩隻畫的不好的貓?

“你會有這東西?”雲娘舉著那一枚翡翠到少年面前,那行雲流水的雕工就連雲娘也要感嘆好東西,“您看看你身上那個部位能說陰你配得上這樣的好東西?”

鄭念如恍然扶額,她記起來瞭,他還真有這東西。

當初送給她時,她不屑地扔瞭回去。翡翠雖好,太子殿下庫裡的那一對玻璃種水的陽綠翡翠手鐲更好。後來又為著讓他替自己辦事,又將這玉佩要瞭回來,勾引他替自己去殺人。

鄭念如隱約記得,這東西應該是他南門國之物,當初送她的時候真心實意,就連那塊紅綢都是一模一樣的精細。

“雲娘,我有些餓瞭,反正夜長,我們慢慢審。”鄭念如開口。

雲娘放下東西叫著念夏出去瞭,拂冬似乎也猜到瞭一些什麼。

“雪柳,去拿鞭子。”拂冬上前一步,替瞭雪柳的位置,雪柳立刻就去外院尋鞭子。

鄭念如這才站起身,繞著少年轉瞭一周,少年的身形並不高,比鄭念如高不瞭多少,身上的衣衫雖破,卻也整齊幹凈,一股皂角的清香從少年的周身散開。

“杏雨,你先下去。”

“郡主——”杏雨一愣,這怎麼行,拂冬趕緊使眼色。

“兔子是你送的?”鄭念如開口問道,“這也是送我的?”用紅絹帕包的如此整齊,一看就是用心準備的。

少年眼底的慌亂一閃而過,很想否認,可是兔子可以否認,這玉佩是他的信物。

“這玉佩是你救我的謝禮。”少年硬著頭皮開口。

鄭念如挑挑眉,這個時候,她的眼裡可沒有南門宇這個人,她發現放在她案桌上的這枚玉佩,等再遇見南門宇扔臉上還回去的,難道南門宇對他的怨恨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鄭念如再看看玉佩,就算是現在,也承認這東西是不可多得的珍寶,顏色種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看看,前一世裡她是做瞭一個吃力不討好、賠瞭夫人又折兵的決定。

“玉佩很漂亮,謝謝。”鄭念如將東西放在手裡很“認真”地表達瞭喜愛。

少年微微愣著,尷尬、羞愧甚至難言的自卑一瞬間化為烏有變成瞭無措,心慌意亂的,手足無措。

“我要回去瞭。”

“好。”

少年原以為對方會留自己,等他走出啟順樓,也隻聽到身後緩慢地關門聲,再就是一片漆黑,鴉雀無聲。

少年自嘲地一笑,為什麼要留他,他現在的身份憑什麼讓她留下他,甚至,就連指責他都無法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

那個太子殿下、那個四皇子都是她立足與皇宮中的保護傘,就跟自己一樣,在夜色和破敗殘垣的偽裝之下,都是偽裝,所以他有什麼資格去指責。

……

二月初八這一天,是宮中所有屬相相沖之人前往行宮的日子,成群的車馬從皇宮的南宮門一直到永平廣場,各宮的宮女太監們急急的將行李裝入馬車之中。

有宮主位一並去行宮的,那一宮的宮女太監們相對就要神氣瞭許多,有主位的大馬車,還配有軟轎。

而沒有主位去行宮的宮女太監們,也被分作幾批,有幾個嚴厲的嬤嬤看管著,灰溜溜地跟在隊伍的後面,冗長的隊伍一片吵鬧。

“這次負責陪送行宮的官員都有哪些啊?”黑壓壓的隊伍,各路旗幟隨風洋氣,春日的暖風吹起青草、沿岸的花,生機動人。

“太後定下的是儀同三司吳世子,此外還有翰林院侍講居學士,兩人負責此次行宮陪送。”

“居學士?那不是太子跟前正紅的人,怎麼派到瞭這樣的差事。”問話的侍衛看瞭一眼長長的隊伍,隱約間為首的兩位身著官服的男子,一人器宇軒昂,見之不俗。

“嗨——”對話的侍衛給瞭對方一個你懂的眼神,“這做官哪裡是看你行不行?而是要看後面硬不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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