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大人呢?”鄭淙元這才註意到,這些日子居南一似乎來晨元殿沒那麼勤瞭。
“皇上,奴才昨日下午瞧見居大人站在晨元殿東後門外,等瞭許久,見長公主沒走,就回去瞭。”杜公公說的委婉,可是鄭淙元哪裡聽不出來。
當然,前日的事情,杜公公也一五一十地稟報瞭他,鄭天心在晨元殿外遇到瞭居南一,試圖上前搭話,隻是居南一走得急,竟沒聽到,等鄭天心跟著要進晨元殿,被杜公公攔瞭下來。
“知道瞭。”鄭淙元搖搖頭,若是居南一實在不願意,他也猜測居南一不會願意,
不過,居南一的年紀也不小瞭,是他疏忽瞭,將這件事情耽擱瞭下來。
不過朝中適齡婚配的女子也不少瞭,到時候他仔細留意一番。
鄭天心出瞭晨元殿,身旁的宮女金蘿突然暗暗扯瞭一下自個公主的衣衫。
“怎麼,查出來瞭?”鄭天心看眼已經候在殿外的藍幸,藍幸做事倒是讓她放心。
“公主,無需找,那居大人就在宮裡呢,喏,你看,就在那——”金蘿小心翼翼地目光朝著後面示意道。
鄭天心有些疑惑,跟著金蘿的實現看過去,果然見晨合宮門口站著的居南一。
“那居大人站在皇後娘娘宮門口幹什麼?”鄭天心眉頭一皺,說是晨合宮,原是晨元殿的一個後院,是刻意分出來的一個院子,就緊靠著晨元殿。
“公主,晨元殿的東後門也在那裡。”公主看問題就是看不真切,這擺明著居大人是躲著娘娘呢,寧願從後門進晨元殿。
“走,上去——”鄭天心說著已經走上去。
守在晨合宮的侍衛頓時一精神,他們已經在居大人的目光下已經十分有壓力,而且居大人已經連續兩天被娘娘拒絕在外瞭。
雖然,侍衛們不知道娘娘為何拒絕居大人的覲見,也不知道,居大人有什麼事情向娘娘稟報,但是,他們身處在這裡,也不是半點風聲都聽不到,尤其是,朝中這些日子對皇上後宮子嗣單薄已經十分重視,好幾道折子都遞到瞭晨元殿,就連長公主都來瞭兩次瞭。
想必,居大人十有八九就是為瞭此事。
“居大人——”
侍衛們想著他們是不是該行禮,那是長公主。
可晨元殿東後門的那兩個侍衛也沒行禮,他們是皇後娘娘的侍衛,又不是長公主殿的,也不是非要行禮。
居南一微微轉身,朝著鄭天心的方向微微一行禮,從表面上的確挑不出任何的不恭敬來。
“長公主殿下——”可是,兩侍衛就是從居大人的動作神態裡莫名其妙地聽出一些刻意疏冷的意思來。
“居大人,這是求見……皇上?”鄭天心還是看瞭一眼晨元殿的東後門,男子站得位置可謂十分微妙,你說他是求見皇後的吧,可這東後門也在男子的跟前,也站著兩名侍衛,目不斜視。
“是——”居南一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站在晨合宮門口的兩侍衛一愣,居大人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臉不紅氣不喘。
“居大人,這倒是奇怪瞭,正門你不走,為何等在這裡?”鄭天心突然笑瞭。
金蘿有些尷尬,公主殿下,您是真沒看出來,居大人這擺明瞭是想避開你呢。
“臣隻是等候皇上傳召。”居南一開口說道。
“那裡不能站著,非要站在這裡?”鄭天心上前一步,問什麼不重要,鄭天心主要是看著眼前的人賞心悅目,越看越有味道,那種渾身上下散發的冷肅的氣質,疏離清遠,如寒玉高潔無暇。
居南一眉頭微皺,有些不想回答,心情更不好。
“回公主殿下,擋太陽。”居南一忍著不快,開口答道。
鄭天心沒想到等來這樣一個答案,既驚訝又覺得這居南一的確十分的……好玩。
鄭天心上前一步,伸手就朝著居南一的臉上摸去,雪白若藕的手指瞬間就摸到瞭面前男子的下巴,黑青的胡須根微微紮手,更讓手指頭舒癢。
頓時在場的七人,有五人已經愣在瞭原地。兩個相鄰的門看守的侍衛直接呆愣在原地,他們是第一次看到長公主當面調戲,簡直,比聽到的更加……
呃,刺激。
居南一身體的反應比理智更快,退後一步,目光冰冷看向鄭天心,手指握拳,極力隱忍著。
金蘿發抖,公主殿下,您,您說就說,怎麼動手瞭,藍幸呢,藍幸呢?
金蘿怕下一刻藍幸再不出現,她們長公主被直接扔出去。
面前是誰?是救南鄭與水火,力往狂瀾的居大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南鄭如今實際的掌權者,南鄭能重新運轉起來,都是眼前居大人的功勞。
“公主——”金蘿顧不得自個公主會不會生氣瞭,立刻拽自個公主,趕緊走吧。
“果然,居大人是熱呢。”鄭天心笑瞭笑,並沒有因為眼前居南一已經擺在臉上的生氣而有所收斂,而是覺得更好玩瞭呢。
就算是禾謹,就算是再不情願,也不敢反抗瞭她的。
“長公主,請自重——”居南一的臉已經冷若冰霜,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裡,如此想也立刻轉身就走。
鄭天心皺眉,沒想到居南一會說的如此直白,連客套的話都沒有一句,當真是……
鄭天心想也未想,直接去抓居南一的腰帶,那腰帶上隨著男子的轉身,掛著的玉佩也跟著在低空中劃瞭一個弧度。
“居大人急什麼,本宮見你十分的合眼緣,不然留個物件給本宮……”鄭天心已經抓住居南一的腰帶,動作之快誰也沒有料到。
金蘿已經嚇得不敢呼吸,居南一壓根沒料到,此時隨著動作一轉,那腰帶在對方的手中轉瞭半圈,扯開瞭活結,跟著腰帶上掛著的線絡子、一塊工規工整的玉佩叮鈴當啷滑瞭下來,這都是居南一後知後覺感覺到的。
鄭天心拽著腰帶並沒有松手,一拉沒拉動,居南一額上青筋突起,仿佛伸手拽一下自個腰帶都是玷污瞭自己一般。
下一刻,哐啷啷,官服那並不以質量堪稱的腰帶瞬間滑瞭下來,男子隻覺得腰間一松,唇跟著顫瞭顫。
腰帶和玉佩以及那絡子一並到瞭鄭天心的手中。
金蘿覺得,她可以去死瞭,不能站在這裡丟人瞭。
四位侍衛已經不敢呼吸瞭,他們這是目睹瞭一場……突然覺得下一刻,不管是誰,都會一劍要瞭他們的性命。
“長公主——”居南一聲音突然抬高,正要開口,杜公公已經慌忙趕瞭過來。
“長公主,長公主,皇上有東西賞賜……”杜公公沖瞭過來,氣喘籲籲,我的個娘,事情怎麼鬧到瞭這個地步,這門外的太監看見不對勁立刻來報,他就趕緊跑來,還是沒來得及。
鄭天心沒工夫聽杜公公說什麼,看向居南一,仿佛男子越生氣她就覺得越有趣一般。
藍幸跟著杜公公一起趕到,見此情形立刻上前一步,站在自個長公主一側。
“哼——”居南一冷哼一聲,提步就走,空蕩蕩的官袍隨著男子急促修長的步子,左右搖晃,直接從晨元殿外朝宮門走去。
“長公主,我們快走吧——”金蘿想哭,雙腿發軟,她沒想到長公主會真的把居大人當府裡的那些貓兒狗兒一般逗呀。
“杜公公,賞什麼?”鄭天心還記著這事呢。
杜公公立刻跪瞭下來,什麼賞賜,簡直要命瞭。
“長公主,是奴才聽錯瞭,奴才……”
“莫名其妙。”鄭天心嘴裡說著,去並沒有惱怒,今日的這杜公公倒是十分地有眼力見。
“金蘿,走吧。”鄭天心說著,將那腰帶什麼的直接扔給瞭金蘿,隻留下那一枚玉佩,在手裡翻看著。
金蘿連忙將東西扔給藍幸,仿佛東西燙手一般。
“公公,好歹要救救我們。”人一走,剩下的四名侍衛齊刷刷地跪瞭一下,一致看向杜公公。
正巧要出門的雪柳頓時內這一幕嚇愣住瞭,連忙縮瞭回去。
“雪柳姑娘,雪柳姑娘,沒事,沒事,這四個膽子小。”杜公公趕忙去追,就算是娘娘不怎麼來晨元殿,杜公公也知道娘娘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啊。
雪柳半信半疑,出瞭什麼事?
“還不快起來,嚇著雪柳姑娘瞭,能有什麼事,居大人是那麼小氣的人麼?”杜公公趕緊教訓瞭兩句,一臉陪笑,要知道,他能上來,也是走的皇後娘娘這條路。
“杜公公,你正好在,娘娘讓送東西,交給你也一樣。”雪柳見這情形,將手裡的東西給瞭杜公公。
“哎哎,好——”杜公公連忙應瞭,接過東西。
……
“什麼意思?”鄭念如抬頭,看向念夏,剛才聽到什麼瞭嗎?
念夏搖搖頭,沒聽到什麼呀,念夏隨即轉身就朝著門外走去,一直走到門口,想要去問出什麼。
那侍衛剛站起來,一見念夏問,噗通一聲又跪瞭下來,這一跪,另外一個,連帶著那晨元殿東北角那門的兩個侍衛也一並跪瞭下來。
“念夏姑娘,您行行好,奴才們真的沒看到什麼。”侍衛立刻就要給念夏磕頭。
“雪柳說居大人,居大人怎麼瞭?”侍衛立刻搖頭,不敢說。
念夏心裡有數瞭,轉身就走。
“居大人發火瞭?”雲娘一把拉住念夏,這都兩天瞭,居大人要幹什麼,發火瞭,竟然還發火,還驚動瞭杜公公,他到底要幹什麼?!
念夏噓瞭一聲,示意雲娘小聲點,娘娘正為這件事煩躁呢,兩天都沒有出門,那居大人也不看看現在這情況,天天在宮門口是個什麼事。
“居南一怎麼瞭?還在宮門口?”鄭念如也猜到瞭一些。
“娘娘,居大人已經走瞭。”念夏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娘娘,您不去瞧瞧皇上?”雲娘又想起另外一個問題來,這驚動瞭杜公公,要是在皇上面前說這麼一兩句,皇上多想瞭怎麼辦?
鄭念如看向雲娘,為什麼突然讓她去看鄭淙元。
雲娘上前一步,念夏也不需要避著。
“娘娘,剛才杜公公也在,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還是謹慎一些好。”那宮門口的侍衛雖然是自己的人,可是,這宮中的眼線不少。
“好,走吧——”鄭念如也想去看鄭淙元,至於那件事,她也覺得應該與鄭淙元商量商量。
鄭念如剛走進晨元殿,鄭淙元的聲音就已經從裡面傳瞭出來。
“怎麼來瞭,東西不是讓人送來瞭嗎?”鄭淙元聲音溫和,想要起身去迎,想瞭想,還是坐瞭下來,看著鄭念如坐在外間,隔著一張書桌,鄭淙元目光念念,隻能依稀從淡淡悠遠的香回憶著。
“今日氣色好瞭許多,不過也別太勞累。”鄭念如看瞭鄭淙元一眼,微微低頭,光線從少女的臉頰滑過,柔和瞭目光。
“嗯,放心吧。”鄭淙元突然有些酸楚,近在咫尺的人,“我昏迷的日子,幸苦你瞭。”居南一說瞭不二法寺的事情,眼前的少女雖然沒有開口說一句,但難免擔心、害怕,但經歷過這麼多事,鄭念如比他想象的更加堅強。
鄭念如站起身,往前兩步,在鄭淙元眼裡著急起來,已經直起身要開口的那一刻停下來,停在瞭中殿與內殿的中間,再跨進一步就是內殿。
鄭念如扶著那雕花格子架,看著鄭淙元,兩世的時間足以讓她看懂鄭淙元。
如果上輩子對鄭淙元的感情帶著賭氣,帶著得不到的不甘願,可是褪去這一切後,鄭念如還是覺得放不下,哪怕是同樣的結局,也甘願赴湯蹈火再走一遍。
所以,她慢慢地開始考慮這種可能性,在命運的束縛下,他們得以茍延殘喘的餘生。
“怎麼瞭?念如?”鄭淙元突然開口,眼前的少女明媚憂傷,有著心事。
“我在想,能有一天能靠近你,多好。”鄭念如突然開口,現在不是說的時候,她知道鄭淙元在乎的並不是這些,隻是她無法解釋她要說的這一切,她篤定將來南鄭的皇帝是居南一的兒子,但是又怎麼才能讓鄭淙元相信。
鄭淙元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緊緊拽住瞭手中的毛筆。
“相信我,不會讓你等很長時間的。”
“嗯。”鄭念如點點頭,“長公主來幹嘛?”
“對瞭,有件事還需你幫忙。”鄭淙元抬頭,微微一笑,如今,能夠這樣與她說話,就已經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
“你挑幾個朝中大臣適宜婚嫁的女子,先讓我瞧一瞧。”鄭淙元說著,見鄭念如不解地看著自己,“不是為我,我想著居南一年紀也不小瞭,不能因為南鄭耽誤瞭他。”
“怎麼想起這事?”鄭念如問的漫不經心,卻想起雲娘的話來,鄭淙元發現瞭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