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淙元見鄭念如的註意力被轉瞭過來,也願意多說兩句。
“皇姐看上瞭居南一,不過我看他的性子,定然與那些人不是一路人,自然也不甘於居人之下的。不過到底是我疏忽瞭,忘記居南一的年紀,在普通人傢已經成婚生子,所以,想著為他選一個門當戶對的,免得夜長夢多。”
鄭念如聞言收回目光,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幾日,鄭天心來晨元殿來得這樣勤。
倒是,鄭念如認為,此事或許並不隻是鄭天心一個人的主意。畢竟現在居南一炙手可熱,如果能讓居南一成為南鄭皇族的人,那是再好不過的。
可惜的是,南鄭國除瞭鄭天心這樣一個正兒八經的公主外,還真沒瞭其他適婚的女子,但凡有,鄭皇後以及延平太後就不會將主意放在鄭天心身上。
“怎麼,不想做這事?”鄭淙元見鄭念如不開口,原以為她有些事情做,就不會胡思亂想,這才將事情說出來。
鄭念如聞言搖搖頭,收回思緒,重新看向鄭淙元,男子能夠好好地坐在這裡,能夠如此心平氣和地與她聊天,這是上輩子她想也沒想過的事情。
但是那件事情呢?
“我回去想想,朝廷中適齡的女子應該有不少,朝廷中也該有喜事讓群臣們好好熱鬧熱鬧。”鄭念如說著,“我聽聞長公主還帶瞭幾位侍女,怎麼不見?”
鄭淙元聽到鄭念如的話,隻得無奈地放下手中的筆,他就說今日的鄭念如有些不對勁,原來在這裡等著他。
“她不過想試一試,人已經讓我扔在瞭東殿裡,怎麼,不高興瞭?”鄭淙元站起身,目光示意瞭一下杜公公,杜公公趕緊上前,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瞭一個錦盒。
“我瞧著那攢絲金釵的模樣你不喜歡,隻戴瞭一次,這是新做的,你瞧瞧。”鄭淙元說著,杜公公已經打開瞭盒子,一支金燦燦的金釵靜靜地躺在瞭錦盒裡。
“很喜歡。”鄭念如拿瞭起來,宮裡的工藝比上輩子要精湛瞭許多,畢竟這輩子的叛亂不如上輩子的徹底,皇宮裡也沒有大換血,所以,工藝的傳承也同樣重要,三五十年才能培養出這麼一個師傅出來。
鄭念如是真的喜歡,雖是金釵,但拿在手裡的分量卻沒有原來金釵的一半,卻同樣不失厚重與莊嚴,九鳳栩栩如生,鳳尾上的羽毛清晰可見。
“好,既拿瞭你的東西,而且又深得我意,拿人手短,自然要好好地為你辦事。”鄭念如輕快地說道。
鄭淙元一笑,看著鄭念如離開的背影,無奈地搖瞭搖頭。
“杜省,居大人被長公主氣走瞭?”鄭淙元心情好,於是開口問道。
“回皇上,長公主扯下瞭居大人的腰帶,居大人臉都綠瞭。”杜公公見皇上心情不錯,趕緊多說瞭兩句。
鄭淙元笑出瞭聲。
“他啊,也是死腦筋,非要等通傳才進來麼?見長公主出去,趕緊從東後門溜進來不就成瞭。”鄭淙元說著,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原本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隻是先前他並沒有註意。
他記得杜公公說居大人在外等瞭許久,一個時辰?隻是鄭天心從來到離開也沒有半個時辰,那麼說,居大人早就來瞭?
“對瞭,杜省,怎麼沒聽見你通傳?”鄭淙元看向眼前的杜公公,他應該記得不錯,他說過,居南一已經在東南門等瞭一個多時辰。那麼,居大人什麼時候來的?
為什麼不通傳?居南一如今的地位,不可能讓眼前的太監小看他。
杜公公一愣,他說什麼瞭,頓時恨不得要扇自己一耳光,說話不小心。
“皇上恕罪,居大人他……”這件事情不是他一人看見,此時就是他想說謊,這宮中多的是眼線,而且居大人眾目睽睽,隻要皇上稍微一懷疑,隨便問一個人,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說謊說的一致。
杜公公心一橫,此事隻實說,況且站在杜公公的角度,卻是沒有瞞的必要。
“居大人此行並不是來求見皇上,而是求見皇後娘娘。”杜公公說道,那晨合宮的宮門不就與晨元殿的東南門在一處麼?
鄭淙元聞言頓時看向杜公公,見對方神色正常,隻覺得自己一瞬間升起的不解與疑惑到底是為瞭什麼。
“居大人為什麼要求見皇後娘娘?”居南一與念如……很熟麼?
“這個,奴才不知。”杜公公一愣,皇上不知道?他更不知道啊。“不過,娘娘並沒有召見居大人。”
鄭淙元沉默不語,居南一曾經救過鄭念如,按理說,鄭念如不會不召見他,若是召見瞭,倒是才合理。
可念如為什麼不見?剛才,念如過來也絲毫沒提及此事。
鄭淙元不知道該怎麼想,居南一在朝政上的心思他自然看得出,所思、所想都是男人之間的報復與理想,不是糾纏於兒女私情的人。
杜公公突然不敢說話瞭,隻覺得自己哪怕是呼吸都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可是,念如為什麼不見居南一,難道剛才念如進來的時候還有別的事情?
鄭淙元突然不淡定瞭,他十分清楚,念如若是眼裡有一個人的時候,那眸子裡的光任何一個男人都拒絕不瞭。而且,居南一救過念如。
鄭淙元突然站起身,跪在地上的杜公公驚慌地也跟著抬頭,皇上這是要……去哪?
鄭淙元站起來之後,卻冷靜瞭下來,甚至有些想笑自己的舉動。
懷疑,他懷疑什麼,懷疑居南一,還是懷疑念如。一個是為朝廷盡心盡力的人,一個是願意陪著他一起死的人。
若是那鬼靈壑的少主在,那南門宇,他才該有這樣的擔心。
若是居南一真有此想法,自然不會如此盡心盡力地瞞騙南門宇,豈不是越亂越好,鷸蚌相爭漁翁才能得利。
“你覺得居大人為什麼要見皇後娘娘。”鄭淙元冷靜下來,看向杜公公,眼前的這個太監雖然在晨元殿時間不長,但是,不是有兩把刷子的,又怎麼能到晨元殿,而且是目前呆在晨元殿時間最長的。
“回皇上,奴才猜測,長公主是為瞭皇傢能夠開枝散葉來,居大人比長公主更聰明一些。”杜公公立刻說道,這自然不是他一個人的猜測,而是這些日子,這樣的風聲正在勢頭,作為百官之首,居大人想要籠絡人心,自然也會開口。
鄭淙元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念如會不見,一瞬間失笑瞭起來,以念如的性子,沒有直接將居大人打出去就算不錯瞭。
“行瞭,下去吧。”鄭淙元連看著這太監也順眼瞭不少,是個機靈的。
杜公公立刻退瞭下去,額上的冷汗還沒來得及滴下,此刻又是一陣冷風,頓時一哆嗦,渾身濕冷難受。
……
傍晚,行走在荒野之中的南門宇一行人,天未黑就已經停瞭下來,搭建帳篷,生火取暖。
而隊伍裡的氣氛越發的詭異起來,南門宇與手下的兩名心腹侍衛常常湊在一起嘀咕著,像是密謀著什麼事情,隊伍的氣氛就更加的怪,就連杏雨也感覺出來瞭,不時有人在他們不註意的時候,偷偷看銀河。
原先還有些猶豫的杏雨此時也不猶豫瞭,甚至覺得他們需要趕緊行動瞭。
“今晚準備走嗎?”杏雨放下車簾,見銀河已經醒瞭,湊上前問道。
銀河點點頭,拉著杏雨湊近馬車,輕輕掀起車簾一角,露出已經慢慢要停下來的馬車,此時前面的隊伍已經停瞭下來,而他們的馬車依舊還在前行,直到到瞭隊伍最中心,看似無意,實際上是將整個馬車都圍在瞭中間。
“怕是想走也沒有那麼容易瞭。”少年冷冷地開口,對於南門宇怎麼想的,銀河倒是知道一點。
隻是此刻他就算是想隱瞞,也隱瞞不瞭什麼,就連他自己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那麼那侍衛一定看出點什麼。
銀河對南門國的事情知道的並不清楚,但是他那個父親倒是曾經跟他說過,他們鬼靈壑術法修習的源頭是從何而來。
鬼靈壑說到底就是曾經南門國那一部分已經失傳的術法,南門國原先術法橫行,更是由術法統治著整個南門國,南門皇族的先祖掌握著一道十分霸道且厲害的術法,這種術法經過幾百年的演變,已經十分的穩定,當時的南門國也到瞭前所未有的強大程度。
但是,南門國也知道,術法隻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保證南門國長盛不衰。因此,經過十餘年的努力,終於將整個南門國的術法不斷的集中、規范、統一。此舉促進瞭南門國術法的空前強大,同時也讓許多術法成為南門國最神秘的秘密,也誕生瞭南門國歷史上最厲害的術法。
隻是任何一樣東西都具有兩面性,人心更是如此,如此強大的術法,卻有人依舊不滿足,想要更強大,於是,修習過程中走火入魔,經歷瞭那一場震驚的災難,南門皇族以及這一脈修習術法之人滅族,幾乎是南門國近半的百姓。一時間,那幾十年建立起來的南門國的術法體系一瞬間奔潰,絕大部分術法也隨著修習者的死亡而消失瞭。南門國的國力早已經一落千丈,甚至成瞭南鄭國的附屬國。
那時候的南門國就像是人間地獄,剩下的南門皇族之中隻有有著那特殊印證的才能避免這術法的侵害,因此,才會有瞭南門皇族那樣奇怪的繼承人規定。
這其中,自然也有流落在外的術法,那就是日後的乾道寺與鬼靈壑。兩者屬於同宗,在銀河的理解裡,鬼靈壑的術法更加的直接,更加貼近那曾經讓那位南門皇帝走火入魔的術法本宗。
所以,南門國隻要修習術法的人,很容易就從他的身體上發現這個秘密。
銀河冷哼一聲,這就是他為什麼一醒來就知道事情不妙,就算南門宇沒有依靠他掌握的這術法而強大南門國的夢念想,也免不瞭要親自研究這術法的秘密,好緩解南門國如今依舊十分頭疼的問題。
因為,那走火入魔的術法所影響的不是那一代人,而是世世代代。除瞭極少數當時在外的修習著,南門國內至今還存在著那些被術法折磨的後代。
篝火已經升起,侍衛又暗中多瞭兩個,杏雨看不出什麼來,但還是識數的,且這兩人看起來並不普通,能夠直接站在南門宇左右。
隻是,南門宇要幹什麼?
“國主,再不動手,就來不及瞭。”跟在身邊的侍衛有些焦急,“屬下肯定,他們一定發現瞭什麼。”
南門宇立刻回頭看瞭一眼自己的侍衛。
對於侍衛所說的那些,他依舊有些懷疑,隻是他自小被送到瞭南鄭國,如今回到瞭南門國,也隻是見到瞭一小部分。
而且,這鬼靈壑的少主究竟是不是真的能解這困瞭南門國這麼多年的難題,還不一定。
所以,南門宇此時也並沒有下最後的決定,對於那少年,南門宇沒有任何感情,可是,杏雨的話,他到底要顧及,總不能因為鄭念如不在瞭,連她的人最後也落得淒慘的下場。
“能不能先控制瞭那少女?”南門宇問道。
“能——”侍衛立刻說道,國主在意那個少女,“特地讓那西師兄二人前來,就是為瞭保證萬無一失。”
“先等等,等我命令。”南門宇還是不放心,最好能先說服杏雨才行。
見馬車遲遲沒有動靜,一名侍衛穩步走向馬車。
“杏雨姑娘,一切都妥當瞭,這山中豺狼野豹不少,還是在山洞裡安全一些。”侍衛在馬車外說著,言語恭敬,與前一日沒有任何差別。
杏雨看銀河,似乎在等少年的決定。畢竟在馬車中,他們還有逃脫的機會,一旦到瞭山洞中,被那麼多人圍在中間,想要再走就沒有那麼容易瞭。
銀河點點頭,是你想不下車就不下車的嗎?而且他更發現,新出現的那兩人十分神秘,似乎是修習之人,那麼憑他們現在兩人,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瞭。
杏雨有些擔心地看著銀河,銀河見此,也隻有先穩住杏雨,別讓對方看出破綻來。
“別怕,你至少還有一個別人都沒有的優點。”銀河小聲說道。
杏雨愣愣地看著銀河。
“能跑——”而且就算是背著他,也能健步如飛,常人根本做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