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娛樂場所單一,除瞭青樓就是賭坊,再不濟就是詩社與畫舫,大多數人的睡眠比較早,可自從有瞭龍蝦一條街後,喬薇發現鎮上的夜貓子變多瞭,男女老少都有。
陳大刀的對面就坐著一個大嬸子,大嬸子似乎不是來吃蝦的,點瞭就幹放那兒,陳大刀從她鍋裡順瞭好幾隻,她都沒有發現。
她單手托腮,花癡地看向陳大刀身後某個方位,感覺隨時能流下口水。
陳大刀又從她鍋裡順瞭一隻蝦,順得有些不好意思瞭,四下看瞭看,才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坐瞭七八個女的!
他被深深地嚇到瞭!
更讓他驚嚇的是這些女人全都不吃東西,就盯著某個位子發呆。
看啥呢,啥這麼好看?蝦都不吃瞭?
陳大刀也想瞧瞧,便扭頭過去,一眼看到瞭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權相姬冥修。
姬冥修穿得十分隨意,隻一件沒有任何花紋與綴飾的素白長袍,行事也很低調,除瞭一個同行的李鈺便再無旁人,況且,他二人挑選的是最僻靜的角落,可饒是如此,還是吸引瞭一堆“看客”。
姬冥修泰然自若,毫無壓力地吃著自己的。
李鈺就沒他那種定力瞭,年輕小夥兒被四周火辣辣的視線一打量,便渾身不自在,他努力學自傢四哥淡定,可眼神不受控制地朝那些人瞟去——右邊的大娘在沖她傻笑,前邊的大嬸在沖她傻笑,就連後面的小妹妹都沖他樂呵呵地笑個不停……
在京城誰敢這麼“褻瀆”他?早被他公主娘拖出去砍頭瞭好麼?
他一開始不該坐在外頭的,他就該和四哥坐在酒樓裡邊。
現在再換地方兒又太那啥瞭……
罷瞭,硬著頭皮吃吧,一個大男人還怕被幾個女人看嗎?又不少塊兒肉。
好在味道沒讓他失望,公主府的廚子做菜都舍不得放油,究其原因大概是他公主娘怕發胖,吃的那叫一個清淡,油炸的、辣的、醃的、烤的一律不許沾身,他也深受其害,打小吃得像個和尚。
容記的菜味兒多足呀,滿滿一鍋醬汁兒,紅辣椒油光發亮,卻油而不膩,肉質飽滿,汁兒多味濃,除此之外,鍋裡還放瞭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藥材,辣而不燥,吃得很是舒服。
李鈺完全沉浸在小龍蝦帶給他的驚喜中,都沒顧得上去吃別的,姬冥修倒是每樣菜都嘗瞭一口,表情有些……微妙。
“四哥。”李鈺鼻涕都辣出來瞭,“我娘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一個男人的胃,她都這麼上心地追求我瞭,我要不要考慮一下她啊?”
姬冥修的眼刀子刷刷刷刷地朝他飛來!戳得他腦門兒瞬間出瞭幾個看不見的大血洞!
李鈺嚇得龍蝦都掉地上瞭,他說錯話瞭嗎?為什麼四哥的眼神這麼可怕?還是龍蝦太好吃瞭,四哥有點兒羨慕嫉妒他?
陳大刀過來這邊時恰巧看到李鈺的蝦掉在地上,心道我長得有這麼恐怖嗎,瞧把這小公子嚇的,陳大刀摸瞭摸自己臉上的刀疤,不敢往小公子跟前兒湊瞭,原本還想和他打個招呼呢。
陳大刀徑自走到姬冥修的面前,笑瞇瞇地行瞭一禮:“大人,您還記得我嗎?我是大刀啊!神童試的時候咱們見過,我跟夫人一塊兒的,我也住進四合院瞭!就是……就是沒跟你說上話兒,您還有印象嗎?”
姬冥修淡淡點頭。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讓陳大刀整顆心都滿足瞭,比睡瞭女人提褲子的那一霎還要滿足!
他一個街頭小混混,真的與丞相大人說上話瞭!天啦,這絕對是祖墳冒青煙瞭!他要回去給祖宗們好生上一炷香!
等等,他有祖宗麼?
都埋哪兒瞭……
陳大刀有點懵逼。
“有事?”姬冥修問,算是給他面子瞭,若在以往,這種隻見瞭一次面根本談不上矯情的人,傲嬌的丞相大人向來是不予理會的。
陳大刀當然明白對方為何會搭理自己,心中又把夫人佩服瞭好幾遍,燦燦地笑道:“好容易才遇上大人一回,我想給大人敬杯酒。”
姬冥修的眸光意味深長:“你敬酒,還是你們青龍幫敬酒?”
“呃……”這有區別嗎?
姬冥修淡道:“你敬酒,我就不喝瞭;青龍幫要敬酒,就把你們喬幫主叫來。”
“喬、喬幫主?”陳大刀撓頭,青龍幫幾時出瞭這種人物?沒姓喬的,更沒姓喬的幫主啊!幫主隻有他一個,陳、大、刀!
等等,夫人……好像姓喬?
青龍幫是夫人從吳大金手裡贏過來的,夫人做幫主沒毛病!
陳大刀連忙將喬薇從攤子上拉瞭過來:“幫主,大人讓你給他敬酒!”
幫主?什麼鬼?
喬薇看看陳大刀,又看看姬冥修,姬冥修的唇角一如往常地抿著,沒有絲毫異樣,但那雙深邃的眼睛,怎麼看都覺得透著一股子玩味。
想看她出糗啊?
她可是喝酒的祖宗,人稱千杯不醉,萬杯不倒!別說敬一杯酒瞭,一壇子都不在話下!
喬薇挑瞭挑眉,看著陳大刀手中的一兩小酒杯,拿腔拿調地說道:“要本幫主喝酒也行,但本幫主不用這個喝。”
“用什麼?”姬冥修問,眼神裡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戲謔。
喬薇打瞭響指:“大海碗!”
李鈺嗆到瞭,四哥根本就不會喝酒好麼?一杯就能癱在地上,兩杯就能暈死不醒,大海碗,那得是多少杯呀?四哥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瞭。
四哥真好,為瞭給他試探小美人的底細,居然不惜以身犯險。
太感動瞭,他都快哭瞭,嗚嗚……
陳大刀立馬去酒樓裡取瞭兩個大海碗來,這花雕買來時便已有十年,容老板又藏瞭二十年,倒入碗裡的一霎,濃鬱的酒香都險些把人熏醉瞭。
看著擺放在面前的滿、滿、一、大、碗,姬冥修的眼神有些一言難盡。
喬薇莞爾一笑:“敢喝嗎?公子?”
小沒良心的。
姬冥修看瞭她一眼,探出如玉修長的手指,端起瞭大海碗。
喬薇也端起瞭碗,雙手捧著,毫不含糊地喝瞭起來。
女人喝酒不算什麼怪事,但敢用這麼大的碗,著實罕見,周圍漸漸聚攏瞭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一些人已知她身份,在旁拍手叫好:“二當傢厲害啊!”
姬冥修可不能輸給這小沒良心的,也捧著碗喝瞭起來。
李鈺咋舌,尊貴無比的丞相大人,捧著一個比自己臉盤子還大的碗,與人當街鬥酒,真是難以置信啊!
若讓禦史知道,禦史一年都有的參瞭。
二人幾乎是同時喝完,將碗放到桌上的一霎,周圍詭異地爆發起瞭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姬冥修有些喝高瞭,懶洋洋地靠上椅背,目光迷離如一汪春水:“喬幫主好酒量。”
太久沒喝,都忘記這不是自己原裝的身子瞭,這副身子顯然對酒精的耐受性不行,她腦袋有點暈,但裝出不暈的樣子,她還是很有心得的。
喬薇定瞭定神,繃緊身子,繃緊喉嚨,吐字清晰道:“公子也不遑多讓,領教瞭,二位公子繼續吃,我那邊還有事,先去忙瞭。”
言罷,優雅地轉身,優雅地邁開步子,優雅地回到瞭攤子上。
一扶上桌上,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後一倒,幸而小六就在旁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怎麼瞭喬姐姐?你是不是喝醉瞭?”
喬薇擺手:“沒,隻是腦袋有點暈,意識還是清醒的,吹會兒涼風就沒事瞭。”
“那我給你搬把椅子來!”小六說道。
喬薇搖瞭搖頭:“不必。”坐下就得睡著瞭,那副洋相,她出不起,死也得撐著,撐到某個人先倒下!
小六想瞭想:“那我去給你泡點濃茶。”聽說濃茶是解酒的。
喬薇點頭:“這個可以有。”頓瞭頓,又叫住小六,“多泡一杯。”
小六望瞭一眼暗處的貴公子,會心一笑:“知道瞭,喬姐姐。”
喬姐姐是獨身,喬姐姐可以嫁人,那公子瞧著不錯,他會幫喬姐姐把人搞到手的!
茶裡,要是加點兒啥東西就更好瞭,不過那樣喬姐姐會不會打他?
不管瞭,打就打吧,能給喬姐姐打出個男人來,也是他福氣瞭。
小六打著心裡的小九九溜進瞭容老板的賬房。
於是,繼三十年陳年花雕被掉包後,容老板花重金購買的號稱一夜七次、金槍不倒的超強大補丸也被掉包啦!
……
小六泡的茶果然夠濃,喬薇喝下後,發瞭一身汗,整個腦子都清明不少,隻是心口仍有絲絲熱意無法驅散。
又來瞭一撥客人,點瞭鹵牛肉、涼拌千張,喬薇拿起刀開始切菜。
小六將濃茶給姬冥修送瞭過去:“公子,這是我們當傢的讓我給你泡的解酒茶。”
姬冥修端起茶杯,放到唇邊聞瞭聞,眸光一頓,笑瞭:“她讓你送的?”
小六:“是、是啊,我看當傢的有些醉瞭,就說給她泡杯濃茶,她就說,給您也泡一杯!您快喝吧,我還得去交差呢。”
姬冥修意味深長地看瞭喬薇一眼,把濃茶喝掉瞭。
自制的醬料沒瞭,喬薇回“辦公室”去取,剛走進二樓的廂房,還沒來得及關上門,就見半邊身子閃瞭進來,擋住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他喝瞭酒,面具下的臉頰滾燙,從脖子到耳朵,都微微地泛著誘人的胭脂色。
喬薇的睫羽顫瞭顫:“你怎麼來瞭?吃完瞭嗎?”
姬冥修走入房中,嘭的一聲合上瞭門,將喬薇抵在冰冷而堅硬的門板上,雙手撐在她兩側,將她禁錮在自己的世界,無處可逃。
他身上的男子氣息與幽香,混合著淡淡的酒香,迷死人的好聞,又像是罌粟,誘人上癮。
姬冥修玩味兒地看著她:“夠猴急的,喬幫主。”
咫尺之距,他溫熱的呼吸落在她唇上,像一個極淡的輕吻。
喬薇的臉頰漸漸蔓上一層緋色,努力瞪大眼,一副我不心虛我心虛雜念的模樣:“別老給我起外號!”
姬冥修嗤的一聲笑瞭:“所以你是承認自己很猴急瞭?”
喬薇不明就裡:“我猴急什麼瞭呀?你是不是喝多瞭?”
姬冥修似是明白瞭什麼,眉梢一挑:“啊,敢情是怕我喝多瞭‘不行’才給我下藥的?”
喬薇狠狠地眨瞭眨眼:“下藥?你亂七八糟說些什麼呢,我聽不明白!”
“裝,接著裝。”姬冥修的身子又往下壓瞭幾分,幾乎與喬薇貼著瞭,夏季衫薄,他灼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一點點傳來,喬薇的身子開始微微地發燙,連聲音都染瞭一絲熱意:“我沒裝。”
“真沒有?”姬冥修追問。
喬薇搖頭,真沒有,她根本不清楚發生瞭什麼事:“誰給你下藥?什麼藥?”
姬冥修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瞭一下:“逗你玩兒的。”
一個店小二也有膽子算計他,很好,很好!
喬薇清瞭清嗓子:“你……是不是吃瞭東西想拉肚子?好吧,其實,鹵牛肉不是今天現做的,是昨天沒賣完的,然後毛豆和豬蹄……”
喬薇一口氣報瞭四五樣隔夜菜,姬冥修的臉都黑瞭炭!
喬薇被他強大的氣場壓得不敢動彈,委屈地扒拉著小耳朵道:“百姓傢都是這麼吃的,鹵一次牛肉,能吃好幾天呢,你身份尊貴,沒吃過隔夜菜,所以才會拉肚子,不過沒事的,你就當排毒瞭。”
姬冥修的臉黑得不能再黑瞭,還以為這小沒良心終於有點良心瞭,原來招待他的全是隔夜菜!
……
大排檔,李鈺吃得熱火朝天,兩斤麻辣小龍蝦一掃而空,他又點瞭一斤油燜大蝦,一份龍蝦兩吃。
油燜大蝦的味道比麻辣小龍蝦的還要足一點,鈺爺很喜歡,鈺爺決定給自己的公主娘也帶一些回去,改變改變她的口味。
就在鈺爺沉浸在如何改造自己娘親的美好夢境中時,一輛奢華到讓人炫目的馬車停在瞭容記的大排檔前,隨後,一個珠光寶氣、香風滿面的美艷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下車來。
她一眼看到瞭角落裡的李鈺,眉心就是一蹙,邁步走過去,看著桌上的兩副碗筷,一巴掌拍瞭下去!
碗碟被震得蹦瞭起來,李鈺新剝好的蝦又掉到瞭地上,這已經是今晚掉的第二隻瞭,好肉痛。
鈺爺很生氣,鈺爺想打架!
李鈺拍桌站瞭起來:“哪個不長眼的敢動你鈺爺爺的……婉姐姐是你啊,哪個不長眼的敢不給鈺爺的婉姐姐搬椅子來?”
李鈺瞬間變回乖寶寶,揚起瞭爛漫可愛天真無邪的笑臉,“婉姐姐,你怎麼來瞭?”
姬婉拉長瞭音調:“婉姐姐?”
“婉姑姑!”李鈺挺直瞭小身板兒,婉姐姐是他私底下對姬婉的稱呼,真論輩分,他得管姬婉叫姑姑,管姬冥修叫叔叔,隻不過他曾與姬冥修拜倒在同一師門下,師門中是師兄弟,他叫習慣瞭,就愛占點嘴上便宜,姬冥修不計較這個,他便越叫順嘴兒瞭,連姬婉都捎帶上瞭。
姬婉哼瞭一聲,看著桌上的另一副明顯有人用過的碗筷:“這誰的呀?是不是冥修的?”
李鈺的喉頭滑動瞭一下:“是……”
“那小子成天放我鴿子,敢情是和你這小東西在外逍遙快活!”姬婉很生氣。
李鈺的後背都被冷汗浸濕透瞭:“沒有沒有!婉姑姑你誤會瞭!我沒看見四叔!我是一個人來的!”
姬婉厲聲道:“你當我眼瞎?一個人吃兩副碗筷?”
“這……這副碗筷是……是他的!”李鈺猛地指向瞭陳大刀。
陳大刀目瞪口呆,我的?
李鈺擠眉弄眼。
陳大刀張瞭張嘴:“啊……是、是我的,公子他……為人大方,請我吃瞭點東西。”
姬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一桌,他一桌,既在一起吃,又為何分開瞭?”
陳大刀噎住。
姬婉冷聲道:“我數一二三,你們一起說對方的名字,說不出來,就是撒謊!一、二……”
“哎喲,我肚子痛!”陳大刀捂著肚子跑掉瞭——
姬婉唰的一下看向李鈺,李鈺被嚇得站起瞭軍姿。
姬婉點點他腦袋:“別叫我找出冥修,否則,我就告訴你娘,說你在外花天酒地掏空身體,看她不關你幾個月!”
李鈺委屈。
姬婉虎虎生威地進瞭酒樓。
此時的姬冥修正將喬薇死死地堵在門板上:“隔夜菜,嗯?”
喬薇幽怨地低下頭,那些菜都還是好的呀,丟掉瞭多浪費,誰傢的鹵菜今天不賣完明天就扔掉?都用冰塊兒鎮著呢。
姬冥修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知道錯瞭?”
不知道。
喬薇言不由衷地點頭:“嗯。”
姬冥修哪裡看不出她心口不一?冷冷地勾起唇角:“錯瞭就要罰。”
喬薇鼓瞭鼓腮幫子,心不甘情不願地問:“怎麼罰?”
姬冥修捏住她下顎,眼神有些曖昧:“你說呢?”
喬薇看瞭他一眼,他眸中熱意如潮,將她瞬間淹沒,她的心口撲通撲通地跳瞭起來,睫羽顫得飛快,嫣紅的唇瓣微微張開,似一種無聲的邀請。
“把眼睛閉上。”
喬薇乖乖地閉上瞭眼。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一笑:“這麼聽話。”
喬薇聞言,小臉一紅,就要把眼睛睜開,他卻抬起大掌,輕輕地覆住她雙眸,低頭,朝她軟紅的唇瓣吻瞭下來。
哐啷!
門被大力踹開瞭。
二人俱是一震。
“給我出來!別躲瞭,我已經看見你瞭!”
姬婉的聲音在容老板的賬房響起。
緊接著是容老板的咆哮:“幹、幹、幹、幹什麼呀?我沒穿褲子呢!”
是真沒穿褲子,好容易與自己的小嬌妻在“辦公室”來一發,卻被人給撞破瞭,他的小容容,又陣亡瞭!
姬婉通體惡寒地跑出來,大踏步地往喬薇的賬房走來,這次姬婉學乖瞭,沒再直接踹門,而是叩瞭叩門:“有人沒?沒人我進來瞭。”
“誰?”喬薇問。
姬婉一聽是個姑娘的聲音,越發覺著不好瞭,自己給弟弟找瞭那麼多名門千金,弟弟一個都不見,莫非是在外頭已經有瞭什麼小狐貍?
“開門!”姬婉毫不客氣地說。
喬薇語氣清冷說道:“閣下是誰,不說清楚,我可不開門。”
姬婉恣意道:“我是誰不幹你的事,我找人,快把門給我打開。”
喬薇淡淡一笑:“我這裡沒有第二個人,閣下是找我嗎?”
“廢話少說,把門打開!”論清高倨傲,姬婉可甩瞭多羅郡主幾條街,多羅郡主隻是有個厲害的神將父親,而姬婉,不僅有個元老祖父,有個內閣父親,有個公主娘親,當今皇上是她表哥,當今丞相是她親弟,這樣的身份,比公主是不差瞭。
喬薇卻絲毫不買她的賬:“我就是不開,你再吵,我可報官瞭。”
姬婉冷笑:“官府就是我傢開的,我看你報瞭有什麼用?”
喬薇猶豫瞭一會兒,起身給她開瞭門。
這是喬薇第一次見到冥修姐姐的廬山真面目,在此之前,喬薇從未覺得自己能被一個女人驚艷,這一刻,姬婉的美,卻讓時間都放緩瞭流速。
不同於姬冥修的淡然無爭,姬婉的美得張揚、美得恨不得全世界都在為她一個人綻放。
她穿著最華麗的衣裳,戴著最名貴的首飾,描繪著最精致的妝容,讓三千繁花都黯然失色。
姬婉在屋子裡轉悠瞭一圈,一邊找她弟弟,一邊用餘光打量這個敢與她唱瞭半天反調的女人,不得不說,這女人生瞭一張幹凈漂亮的好臉。
姬婉從不承認有人比她漂亮,當然現在也不例外。
她從荷包裡取出鏡子照瞭照,確定自己美得毫無瑕疵,也確定在綜合瞭顏值、妝容與衣品三大要素後,自己比這個女人確實強上那麼一丟丟,心裡勉強平衡瞭!
姬婉收好鏡子,揚起下巴道:“我弟呢?別瞞我,我知道他在這兒,屋子裡還有他的味兒!”
姐弟連心,每次弟弟在她附近,她能有那麼一絲直覺和感應。
喬薇微微一笑:“夫人生得這般貌美,想來弟弟也是個俊美無雙的公子,我可真沒在這兒見過什麼好看的男人。”
姬婉被誇瞭,心裡很高興,面上卻一臉倨傲:“少給我戴高帽子,你把我弟藏哪兒瞭?”
喬薇笑容可掬道:“我沒見過你弟弟。”
姬婉不信,狐疑地打量瞭喬薇一眼,一把撩開桌佈,見什麼都沒有,冷冷地放瞭下來。很快,她又走向瞭衣櫃。
喬薇的神色有些緊張。
姬婉冷笑,重重都拉開瞭櫃門。
“喵~”一隻大黃貓沖她搖瞭搖尾巴。
姬婉又走向喬薇的床。
喬薇側身一移,擋在瞭床邊:“你該搜的都搜過瞭,可以離開瞭吧?”
姬婉冷冷地問:“床底下是什麼?”
“……花雕。”
“花雕?”
“我偷瞭我們老板的花雕,就藏在床底下。”喬薇一臉難為情地咬瞭咬唇瓣,蹲下身,將花雕壇子抱瞭出來,“三十年的陳釀呢,他自己私藏瞭二十年,你聞聞。”
喬薇打開瞭酒壇子。
確實是陳年花雕,姬婉用帕子擦瞭擦鼻尖:“沒別的瞭?”
“還有……”
“還有什麼?”姬婉的眼神充滿瞭威脅。
喬薇害怕地聳瞭聳肩肩膀:“還有耗子。”
話音剛落,一隻小老鼠從床底下跑瞭出來,自姬婉腳上一掠而過,姬婉嚇得上躥下跳,尖叫著跑出瞭賬房——
喬薇長長地松瞭口氣。
姬冥修從床底下出來,拍瞭拍身上的塵土。
姬婉隨時可能折回來,此地不宜久留。
喬薇摸瞭摸還有些發燙的臉,把大黃貓抱出來:“搶瞭大黃的吃食,我得給她喂點魚,先送你出去。”
姬冥修戲謔地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喬薇領著他走到後門:“你在這兒等你朋友,我讓人把他帶過來,後門很隱蔽,你姐姐應該找不到。”
姬冥修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喬薇被看得頭皮一陣發麻:“怎麼瞭?我臉上有東西?”
姬冥修猶豫瞭一下,壓下翹起來的唇角,在她耳畔,邪氣一笑:“白色。”
喬薇起先沒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意思,一直到他目光在她身上溜達瞭一圈,她才想起來今天穿的小內內是白色,難道剛剛在床底下他看瞭她的——
啊啊啊啊啊!臭流氓!
卻說多羅明珠將幾大食盒蝦帶回將軍府後,先給爹娘送去一半兒,又給兩個姐姐送去剩下的一半兒,她趁著送出去的功夫,又順手吃瞭幾個,實在太好吃瞭,比蒜蓉的還好吃!明天去容記,她要每種口味點一斤!
她把蝦送到大姐房中時,大姐已經換瞭寢衣準備睡瞭,看到小妹“風塵仆仆”地跑進來,眼神就是一橫,佯怒道:“你這小皮猴兒,又上哪兒鬧騰去瞭?父親打的鞭子已經痊愈瞭?”
多羅將軍打女兒,都是聽著嚇人,實則並未傷到筋骨,多羅明珠第二日便下瞭床,眼下尚有些餘痛,可在好動的多羅明珠面前,這點小痛就不算什麼瞭。
多羅明珠把食盒放到桌上,笑嘻嘻地道:“我早就痊愈瞭!你看我都活蹦亂跳的瞭!”
多羅紫玉拿妹妹毫無辦法:“你呀,成天跟個小子似的,我真懷疑是不是娘把你生錯瞭,你就該是個帶把兒的!”
“呸呸呸!什麼帶把兒的?我才不要做男人呢!”多羅明珠沒好氣地哼瞭哼,見姐姐掩面偷笑,心知被姐姐給逗瞭,抬手捏瞭捏姐姐的臉,捏回本兒瞭才又心情大好地說道:“我今天碰上一傢特別好吃的龍蝦!給你們都帶瞭點兒,爹娘吃的是香辣,二姐吃的是麻辣,我知大姐口味清淡,這龍蝦兩吃留給你瞭。”
兩份清蒸的蝦,兩碗熬煮的蝦粥。
多羅紫玉想瞭想:“這麼多我也吃不完,派人給王爺送去些吧。”
多羅明珠陰陽怪氣地說道:“喲,還沒過門呢,就替姐夫操持起來瞭,這要過瞭門,不得把姐夫寵上天吶!”
多羅紫玉掐瞭掐她臉蛋:“你這小嘴兒,出去一趟就學幾句渾話回來,仔細我稟瞭爹娘,叫你再也出不瞭門!”
“別別別!我給姐夫送去還不行嗎?”多羅明珠害怕地說道。
多羅紫玉抿唇一笑:“哪裡用得著你親自送?府裡是沒下人瞭?”
言罷,她喚來丫鬟,交代對方將東西送瞭出去。
胤王府
胤王挑燈閱件,他目前在朝中隻掛瞭個閑職,並無緊要大事可做,這些信件多是生意上的往來,自打六爺“離京”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他知道那筆買賣是做不成瞭,隻是心中仍存瞭一絲不甘,希望能把六爺揪出來,威逼也好,利誘也罷,非讓六爺把那樁買賣做瞭。
可令人氣憤的是,每次他的探子順藤摸瓜,即將查探到六爺的消息時,都會被一股奇怪的勢力幹擾,讓他一次又一次地撲空。
用腳趾頭也猜得出來是誰幹的。
他可真是閑吶!
朝中的事不夠他忙的是嗎?
胤王將又一封任務失敗的密件狠狠地丟在桌上!
劉太監拎著一個食盒入內,笑道:“王爺,多羅小姐讓人給您送夜宵來瞭,咱這未來的王妃呀,可真是心細如塵,又體貼賢惠。”
胤王卻道:“我現在沒心情吃東西,撤下去吧。”
劉太監愣瞭愣:“王爺,您還在為六爺的事兒操心呢?”
胤王的手下分工明確,劉太監執掌青衣衛,主要負責一些護衛與斥候的任務,范圍在京城以內,若是出瞭京,便會交由赤衣衛全權負責。赤衣衛是胤王府的一支神秘力量,級別更在青衣衛之上,劉太監入王府三年瞭,還沒見過任何一個赤衣衛的廬山真面目呢。
這樣的人都查探不到六爺的下落,可見六爺不是普通的“出京”,而是被一股更強大的勢力保護起來瞭。
至於是誰的勢力,還用說嗎?
胤王按瞭按眉心,嚴肅地說道:“大喬氏還是沒有下落嗎?”
“沒。”劉太監愧疚地低下頭,他其實查到瞭好些個與大喬氏同名的女人,但條件都不符合,都是有爹有娘的,倒是有一個是獨身,卻是來自滇都,大喬氏是京城人士,怎麼可能會有滇都的戶籍呢?
喬薇就這樣躲過他的搜查瞭……
“不過。”劉太監猶豫瞭一下,又說道:“最近喬傢倒是發生瞭一件大事。”
“什麼事?”胤王不咸不淡地問,比起喬傢的動向,他儼然更在意大喬氏的。
劉太監也知他心思,隻不過自己一直探不到大喬氏的消息,找點別的填補一下空缺,也聊勝於無:“丞相把小喬氏關進牢裡瞭。”
“小喬氏不是他如今的未婚妻嗎?他關她做什麼?”胤王若有所思道。
劉太監答道:“好像是因為小喬氏動瞭丞相的相好,多羅將軍府也被牽扯進來瞭,您看,要查查嗎?”
若在平時,胤王就讓人去查瞭,畢竟姬冥修此人太過神秘,從未聽說他對哪個女人如此照看,還為瞭這個女人不惜把先皇後賜的婚給退瞭——
很奇怪不是嗎?
但此時的胤王一門心思撲在六爺與大喬氏的事情上,根本無暇兼顧其他。
胤王冷聲道:“本王對他的女人沒興趣,你還是多派些人去打探大喬氏的下落,別把心思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是。”劉太監趕忙應下。
“不過。”胤王忽然瞇瞭瞇眼,“他與小喬氏有婚約在身,卻把小喬氏關進大牢,他想幹什麼?逼喬傢退婚嗎?”
劉太監是聽說過這樁親事的,當初特別為丞相府惋惜,以姬冥修的條件,合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再不就是公主,怎麼也輪不到一個太醫的女兒才對,後面他問瞭才知,親事是先皇後定下的,丞相府無法悔婚,除非喬傢主動退親:“照眼下看來,丞相是不打算再忍瞭,是想逼喬傢主動退親瞭。”
胤王摸上左手的玉扳指:“想退婚可沒這麼容易!他給本王添瞭那麼堵,本王也是時候給他添回去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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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彼岸荼蘼、得瑟逗包、夢裡依稀琴聲響、悠筱筱cc提供的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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