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沐小將軍,本就昏迷不醒,又被這麼拋瞭一下,吧唧一聲拍到門上,臉盤子都給拍出瞭兩個大。
喬薇趕忙奔過去,她說不上來自己是去搶人的,還是被嚇的。
將沐小將軍抱起來後,喬薇用腳踢開瞭一條門縫,雪地裡反射的光亮透瞭進來,借著這絲微弱的光,喬薇看清瞭鬼王的模樣。
鬼王一本正經地坐在凳子上,腰背挺得直直的,兩手放在膝蓋上,目視前方,仿佛剛剛那個把喬薇嚇得半死的傢夥不是他似的。
喬薇聽見瞭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
不過這種聲音很快便被另一種聲音給蓋下去瞭。
咕嚕~
鬼王的肚子叫瞭。
秀琴合上門,自認為成功騙過“死士”後,即刻跑來後院找喬薇瞭,哪知她還沒走幾步,便在廚房門口碰見喬薇與方才那個“死士”走在一起,“死士”的手裡還抱著昏迷不醒的沐小將軍,沐小將軍的臉盤子不知受到瞭什麼重擊,竟然又扁又圓成瞭兩個大。
秀琴第一反應是這傢夥不是走瞭嗎?怎麼又回來瞭?怎麼回來的?打哪兒進來的?
秀琴的第二反應是喬薇被“死士”給劫持瞭,秀琴當即顧不上自己不是“死士”的對手瞭,抄起墻角的一把鐮刀,朝著“死士”砍瞭過來!
這速度,在喬薇看來已算十分迅敏瞭,可在鬼王這種高手的眼中,就跟高清無碼的慢鏡頭似的,隻見鬼王慢悠悠地抬起手中的沐小將軍,毫不內疚地送到瞭秀琴的刀下。
秀琴:“……”
喬薇:“……”
秀琴這一刀還砍不砍得下去,喬薇不知道,喬薇隻知道她現在想拿把刀把鬼王給砍瞭!
最後的最後,秀琴自然是沒有砍下去。
喬薇氣鼓鼓地瞪瞭鬼王一眼:“再這樣不給做吃的瞭!”
鬼王忍辱負重地不吭聲瞭。
秀琴瞧著這詭異得不能再詭異的畫面,心裡毛瞭毛:“少夫人,你……你認識他啊?”
“何止認識?他是……”喬薇剛想說他是王後的鬼王,又恐被鬼王給聽見,隻含糊地說瞭句,“是啊,認識,自己人。”
姬冥修手中已有一個厲害的死士十七,再來個更厲害的似乎沒那麼說不過去,秀琴很快便接受並且沒有任何感覺不對勁的對方。
秀琴領著鬼王去瞭沐小將軍的屋,喬薇去廚房做吃的。
對於能見到鬼王,喬薇還是很高興的,鬼王來瞭,說明冥修也在附近瞭。
其實分開得並不久,可說不上來從何時起,她竟是不願意這個男人替自己擔驚受怕瞭,她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生死未卜,他表面上或許不會有所表露,可內心,一定比任何時候都還要不平靜。
想到他滿心煎熬卻還得故作堅強的樣子,喬薇不願承認自己有些心疼。
隻是心疼歸心疼,想到肚子裡這個被他“說”來的孩子,喬薇的心情又忽然變得有那麼一絲難以言喻。
喬薇瞇瞭瞇眼,陰測測地勾起瞭唇角。
喬薇給鬼王炒瞭個雞蛋臘肉飯,炸瞭一包甜絲絲的糖豆,鬼王乖乖地把飯吃瞭,喬薇才把糖豆給他。
“你待會兒記得讓冥修……”
喬薇話未說完,糖豆到手的鬼王一溜煙兒地不見瞭……
……
此時,距離姬冥修一行人分頭行動已過去小半個時辰,雪勢漸漸小瞭許多,能看得更遠瞭,姬冥修帶著兩名自大梁一路帶入夜羅的護衛,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雪地中。
不多時,前方出現瞭他們走訪的第三座小屋,姬冥修叩響瞭屋門。
開門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老漢第一眼看見他們,眼神中有些警惕,畢竟他們的衣著怎麼看都不像是深山的獵戶。
姬冥修用夜羅話客客氣氣地問瞭老漢:“我妻子進山采藥,從上面摔下來瞭,我在找她,請問您看見有什麼陌生姑娘來這邊嗎?”
姬冥修想討好一個人,還沒討好不瞭的,長相英俊,氣質儒雅,語氣又溫柔得像個純真無害的讀書人。
老漢心頭的疑慮被打消瞭,對姬冥修道:“今天沒有。”
好幾天前倒是有一個,可他找的是今天掉下來的不是嗎?
姬冥修微微頷首:“多謝老伯。”
老漢合上瞭屋門。
而就在姬冥修向老漢打聽消息時,剛打獵回來的女子,一手提著一把弓,一手拎著一隻肥嫩野兔,駐足在瞭不遠處。
她站在一個高高的柴垛後,將姬冥修與老漢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瞭進去,她眸光落在那個白衣男子的身上,定定地看瞭半晌,在男子轉過身來一霎,她也朝對方邁出瞭步子。
然而她這一步還未落下,一陣嘎嘣嘎嘣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傳來瞭,與聲音一同抵達此處的是一個一襲玄衣鐵甲的死士。
鬼王?
女子的瞳仁就是一縮,邁出去的步子又緩緩地收回來瞭。
一直到姬冥修四人離開,女子才自柴垛後走出來,拉低鬥笠的帽簷,冷冷地回瞭自己的住處。
姬冥修帶著護衛朝前走瞭一會兒,忽然停下步子,朝身後的方向望瞭過去。
一名護衛問道:“少主,怎麼瞭?”
姬冥修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一個被積雪蓋瞭大半的柴垛上,搖搖頭:“沒什麼,錯覺罷瞭。”
……
女子回到住處時,喬薇已經將除瞭婆婆的屋子以外的地方裡裡外外收拾完一遍瞭,秀琴就沒見過那麼能收拾的人,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她還懷著孕……她怎麼就不知道累的?
屋子的一切都煥然一新,女子的眸光微微頓瞭一下。
“婆婆,你回來瞭?”喬薇放下抹佈,笑著打瞭個招呼,見對方面無表情的樣子,也不知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便問道,“婆婆的屋子我沒動。”
女子道:“我屋子裡也沒什麼。”
喬薇一聽這話,端起水盆來,笑道:“那我去收拾瞭。”
女子淡淡地嗯瞭一聲。
喬薇端著水盆進瞭屋,先掃地,再擦桌椅,桌上的用具也擺放得整整齊齊,不一會兒便把屋子收拾幹凈瞭,她又拉開櫃門,取出一床幹凈的被套,打算把床上的換下來清洗,忽然,被套中掉出來一個盒子。
盒子掉在地上,吧嗒一聲砸開瞭。
喬薇把被套塞回櫃子,躬身將盒子拾瞭起來,就發現盒子下還躺著一支簪子,簪身是木做的,簪首是一朵白玉蘭。
喬薇將簪子翻來覆去地看,怎麼看都覺得和自己丟掉的那支一模一樣?
但她是丟在匈奴瞭,婆婆卻是這莽荒山脈裡的隱士……
應當……隻是長得一樣?
“婆婆,我想問你一件事,這支簪子……”
嘭!
遠處的山林中傳來瞭一聲悶悶的異響,緊接著,是一群嘈雜又兵器相接的聲音。
喬薇眸光一動,邁步出瞭屋子。
秀琴剛劈瞭柴,一抬眸便見喬薇一個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哎!少夫人!少夫人你去哪兒?”
女子放下殺兔的刀子,眸光深邃地望瞭望大門的方向,站起身,背上弓箭也出瞭門。
……
喬薇聽到動靜時便猜測是姬冥修他們與什麼人打起來瞭,到那兒一瞧,竟是燕飛絕、海十三以及四名護衛與不知打哪兒來的聖教死士纏鬥在瞭一起。
另外還有四名身著灰白教袍的聖教弟子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如果喬薇沒有認錯,這幾個弟子中,有三個都是那日圍攻瞭十七的聖師,另外一個身材更魁梧的是生面孔,喬薇不曾見過。
燕飛絕與海十三忙於應付危機,沒看見夜色中的喬薇。
二人的功力每日都在穩步提升,對付起幾名長刀死士來不在話下,很快便占瞭上風,不巧的是,眼看著二人就要將長刀死士的脖子一個一個抹幹凈時,一個聖師忽然吹瞭一聲笛子。
隨後,山林中湧出瞭一群張牙舞爪的“村民”。
喬薇面色一變:“不好,是毒體!”
燕飛絕可是被這些鬼東西咬過的,當即便條件反射地蹦開瞭,可他這麼一蹦開,原本要被他殺死的死士得瞭自由,一躍至他身後,擋住瞭他的退路。
很快,不止他被擋住,海十三也被這些村民團團圍住瞭。
“吼——”
伴隨著一聲震天怒吼,鬼王大殺四方地飛來瞭,一把撕瞭一個抓著海十三撕咬的村民。
他可不怕這些東西,來一個撕一個,來兩個撕一雙,撕得那些沒有理智的村民從骨子裡都感到怕瞭。
但倘若以為這就能結束,又實在是有些天真瞭,恰恰相反,一切才剛剛開始。
喬薇以為這群人是下山來找自己的“屍體”的,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連聖師們也要跟來,一直到鬼王出現的一霎,那四個聖師的臉上全都浮現起瞭一絲驚喜,喬薇才明白,這群傢夥是來活捉鬼王的。
果不其然,那三名聖師自懷中拿出一張暗紅色的大網,朝鬼王網來瞭。
喬薇可不會忘記,十七就是被這樣一張網傷得治都治不好的,隻不過,這一次的網似乎顏色上更深瞭一些。
鬼王徒手去抓朝自己籠罩而來的網子,剛碰到的一霎,手掌便嘶嘶地冒出瞭一股黑煙。
鬼王疼得抽回瞭手來!
網子兜頭兜臉地朝鬼王落瞭下來。
“快逃啊——”
喬薇大叫。
燕飛絕與海十三一愣,他們聽見瞭什麼?少夫人(丫頭)的聲音?
鬼王倒在地上,跐溜溜一滾,自網子下滾瞭出來。
可他人雖出來瞭,糖豆卻掉在裡頭瞭。
鬼王怒瞭,大踏步走過去,像是不知自己會受傷似的,抓起那張暗紅色的大網,刷刷刷地撕爛瞭!
可他的手也傷得沒一處完好的地方瞭,他撿起那包還冒著熱氣的糖豆,愛惜地塞進懷裡。
三個聖師都意外地看向第四人:“師兄!”
第四名聖師眸光一凜,自懷中掏出瞭一張金紅色的大網。
這會子海十三與燕飛絕被死士與“村民”死死地纏住瞭,無暇分身,喬薇把心一橫,拔出匕首朝那幾人沖瞭過去。
一隻素手,扣住瞭她的手腕。
喬薇扭頭一看:“婆婆?”
女子問道:“你與他們什麼關系?”
喬薇炸毛道:“我和聖教那群傢夥是不死不休的關系!”
女子輕輕地放開瞭喬薇的手,輕蔑地看瞭那幾名聖師一眼,拉開弓箭,嗖的射出瞭一支箭矢!
一名長刀死士察覺到這枚箭矢,以身作盾,擋住瞭這枚箭矢。
箭矢射中瞭他的胸膛,卻並未就此停住,而是洞穿他,自血光四濺中飛瞭出來,冷冷地射中瞭一名聖師的心口。
那名聖師剛拽住網子的一角,就這麼死不瞑目地倒在瞭地上。
喬薇驚呆瞭。
餘下的三名聖師也發現女子的存在瞭,隻是他們忙著捉拿鬼王,也無暇分身,便召喚來瞭更多的“村民”,像浪潮一般朝著幾人圍瞭過來。
燕飛絕、海十三漸漸被逼到瞭喬薇二人的身邊。
燕飛絕:“果然是你啊,你還活著?別馬上就——唔——”
海十三捂住瞭他的烏鴉嘴。
喬薇望著黑壓壓的一片人群,頭皮發麻地問道:“婆婆,這麼多毒體怎麼辦?”
女子冷靜地說道:“童子尿。”
喬薇看向海十三,海十三看向燕飛絕,燕飛絕看向——
燕飛絕清瞭清嗓子,轉過身,走到另一棵大樹後,噓瞭一泡童子尿。
喬薇:“……”
海十三:“……”
燕飛絕拎著水囊回來瞭。
女子吩咐道:“潑在地上,畫個圈。”
燕飛絕紅著臉照辦瞭。
那群村民果真不敢過來瞭,至於說剩餘的幾名死士,燕飛絕和海十三還是能應付的,如今最讓人揪心的就是鬼王瞭。
那幾人分明是有備而來,帶的全是“捉鬼利器”,每一樣東西打在鬼王的身上,都能讓鬼王受到莫大的傷。
鬼王的內力也被壓制瞭,整個人被罩在金紅色的大網中,憤怒又暴躁地嘶吼。
女子拉開弓箭,嗖嗖連射三箭,射斷瞭三人拽著的網繩。
喬薇趕忙跑過去,將鬼王身上的網子拽瞭下來。
三名聖師不悅地看瞭女子一眼,師兄道:“你們去對付那兩個女人,我來對付鬼王!”
“是!”
兩位師弟分別沖向瞭喬薇與女子。
在二人沖鋒陷陣時,師兄將右手伸向瞭自己的左腿,可剛一伸過去,一支箭矢嗖嗖飛來,射掉瞭他綁在腿上的東西。
他氣急敗壞地咬瞭咬牙,又去摸右腿,可不待他摸到,又一支箭矢飛來,把綁在這邊的東西也給射掉瞭。
之後,他不斷地去摸身上對付鬼王的東西,可對方就像是算準瞭他的下一步似的,把他扼制得死死的:“你到底是誰?!”
女子冷漠地說道:“你還沒資格,知道我的名字。”
說罷,淡淡地收瞭弓。
師兄一愣,正想問這女人是不是傻,為什麼不殺瞭他,下一秒,恢復瞭內力的鬼王一掌捏爆瞭他的腦袋!
餘下的兩個前來對付喬薇與女子的聖師,也全都被鬼王捏爆瞭頭。
鬼王發出瞭驚天的怒吼:“吼——”
長刀死士與村民們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逃掉瞭……
戰況終於結束,燕飛絕與海十三虛弱地癱在瞭地上。
鬼王還在怒吼。
喬薇看著他身上的傷,心知他今晚是真的被惹毛瞭,更毛的不是受傷瞭,而是被壓制在網中任人魚肉,這是任何王者都無法容忍的屈辱。
喬薇心裡怪怕的,探出手,小心翼翼地戳瞭戳他胳膊,輕輕地哄道:“沒事瞭,他們都走瞭,不會再有人把你抓走瞭……”
鬼王不吼瞭。
喬薇走到女子面前,驚訝又感激地看瞭對方一眼:“多謝婆婆出手相助。”
另一邊,姬冥修聽見鬼王的怒吼,以最快的速度朝這邊趕瞭過來。
他一眼看見瞭讓他牽腸掛肚的人,完好無損地站在染滿瞭鮮血的雪地中,像一朵被鮮血澆灌而出的白玉蘭。
他的唇角微微地勾瞭一下,頗有些迫不及待地走瞭過去。
從姬冥修的角度,隻看見瞭喬薇以及喬薇身旁的大樹,並未看見樹後的女子。
“對瞭婆婆,我方才要問你一件事的。”喬薇把簪子自懷中拿瞭出來,可一個手滑,掉進瞭雪地。
喬薇正要去撿,女子卻先她一步,躬下瞭身去。
姬冥修也在同一時刻趕到瞭這裡。
姬冥修沒料到樹後還有人。
樹後的人也沒料到這邊會來新的人。
二人同時抓住瞭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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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