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血丹到手

作者:偏方方 字數:8036

“姥姥,姥姥,姥姥!”

雲珠暈暈乎乎的,被人給搖醒瞭,她睜開眼,迷糊的神色轉瞬間變得清明:“是不是小薇醒瞭?”

第一美人道:“小卓瑪沒醒,我是見您睡得不太安穩,便叫您起來吃點東西。”

雲珠按瞭按滿是黏膩的脖子:“我怎麼睡著瞭?”

“您都出汗瞭,是做噩夢瞭嗎?”第一美人十分孝順地拿出一方幹爽的帕子,替雲珠擦拭脖子上的汗水。

她做得有模有樣的,要是不去看被她擦腫的脖子就更完美無瑕瞭。

雲珠的脖子火辣辣地痛。

第一美人擦完瞭,對她笑瞭笑說道:“我烤瞭點羊肉,這就給您切一盤來。”

默(被)默(迫)坐在寒風中烤肉的海十三:“……”

到底是誰烤的肉?誰烤的?!

雲珠搖頭:“不用瞭,我不餓。”

第一美人問道:“您剛剛夢到什麼瞭?”

雲珠這次是被搖醒的,醒來竟然意外地記得一些夢中的事,她說道:“我好像夢見血魔瞭。”

第一美人疑惑地問道:“您夢見他什麼瞭?”

雲珠若有所思道:“我好像很早就認識他。”

雲夙的院落,一間僻靜的屋子,油燈如豆。

“你是說……雲珠很早便見過血魔瞭?”月華難以置信地望向婆婆。

胤王與新任大聖師也朝她看瞭過來,早先盡管從她口中得知瞭聖教鎮壓著一個怪物的事,卻對著個怪物的來歷一無所知,眼下終於聽到她談起那個怪物瞭,誰料竟是與雲珠有關的。

血魔今日差點擄走雲珠,難道也是另有隱情嗎?

所有人都不禁好奇瞭起來。

胤王冷冷地說道:“你最好不要再有任何隱瞞,否則就沖你今日闖下的禍端,本少主都不會饒瞭你!”

婆婆望向胤王,痛心疾首地說道:“少教主,今日的禍端當真是我闖下的嗎?不是你自作主張去挑釁血魔,它怎麼可能轉頭對我們動手?”

胤王捏緊瞭拳頭,雙目如炬道:“它本就是個沒有人性的東西!女人也殺,孩子也殺,你把它放出來做什麼?!”

月華慢悠悠地喝瞭一口茶。

新任大聖師看瞭月華一眼,輕咳一聲,打起瞭圓場道:“蓮護法,少教主,你們都別吵瞭,還是……先說正經事吧。”

胤王冷哼一聲,坐下瞭。

婆婆輕嘆一聲,望向冉冉跳動的燭火,眸光一點點變得深遠:“那是……我小時候的事瞭,我七歲進聖教,八歲開始伺候小姐,九歲還是十歲那年,教主帶著小姐去狩獵,大傢都去狩獵瞭,我和小姐坐在小木屋裡,等他們回來。有人獵到瞭一隻兔子獻給小姐,我本不想要,可小姐不聽我的勸,非收下瞭那隻兔子,結果沒一會兒便被那兔子咬傷瞭,兔子也跑掉瞭,小姐去追它,就是那一次,小姐讓血魔給抓走瞭。”

幾人想起血魔殘暴的性子,齊齊為雲珠捏瞭把冷汗。

胤王蹙瞭蹙眉,不解地問道:“雲珠那時還隻是個孩子,讓血魔抓走瞭,是怎麼沒被血魔殺死的?”

雲珠今日剛與血魔交瞭手,她不是血魔的對手,現在都不是,小時候更不可能是瞭,血魔既然抓瞭她,應當就不會輕而易舉地放瞭她。

月華與新任大聖師不約而同地看向瞭婆婆,儼然,他們也對這件事存瞭一絲疑惑。

婆婆嘆息一聲道:“你們有所不知,血魔也並非起初就這般強大的,那時我們是孩子,它也不大,幾位師兄一來,就把它嚇跑瞭……那一次別說小姐,就連我都差點死在他手裡。”

“後來呢?”月華問。

婆婆道:“後來教主知道瞭這件事,出動瞭幾位厲害的護法去圍殺它。”

月華狐疑道:“幾位師兄都能把它嚇跑,它的功力應當不高,出動瞭護法都沒將它殺死嗎?”

婆婆說道:“以為殺死瞭的,屍體都丟下水瞭,哪裡知道它還是活過來瞭?約莫是這件事讓聖教把它給得罪瞭,它自此對聖教懷恨咋心,這才有瞭後面的報復。”

胤王蹙眉。

月華問道:“你是說它殺瞭聖教那麼多弟子,都是因為鬼帝當年曾派護法圍殺他?”

婆婆沉默。

月華被勾得心癢癢,耐著性子勸道:“都講到這一步,你也就別再藏著掖著瞭。”

……

“小姐,你去哪兒?”

典雅別致的廂房,侍女一推門,便與穿著一身夜行衣的少女撞瞭個正著。

少女一把將包袱藏在瞭身後,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面不改色道:“我去找雲清啊!”

侍女裝作沒看見她藏在身後的包袱,嗔瞭她一眼道:“去見雲清師兄,用得著穿成這樣嗎?”

少女道:“我不想讓人發現。”

侍女問道:“難道你和雲清師兄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少女噎住。

侍女掩面偷笑,放下手,將她推進屋:“好瞭小姐,你都是要定親的人瞭,別再老往山下跑瞭,讓教主知道,又該罰你瞭。”

少女撇嘴兒:“定什麼定啊?他是我師兄啊。”

侍女笑瞭笑:“師兄又怎麼瞭?師兄就不能娶你瞭嗎?逸清師兄那麼好,你難道還看不上他?”

少女將包袱不著痕跡地丟在桌子下,單手托腮,無奈地嘆瞭口氣:“唉,你不懂。”

夜裡,侍女伺候少女睡下,少女睡在寬敞而柔軟的床鋪上,侍女睡在一側的簡榻上。

不知過瞭多久,少女翻瞭個身,輕輕地喚道:“蓮姐姐。”

侍女沒有反應。

少女又喚瞭一聲:“蓮姐姐,我口渴,你給我倒口水喝。”

侍女仍舊沒有反應。

少女輕輕地掀開被子,穿瞭衣裳與鞋子,悄咪咪地撈出藏在桌子下的包袱,輕手輕腳地出瞭門。

房門被從外合上的一霎,簡榻上的侍女睜開瞭眼睛。

咚咚咚。

門外響起瞭輕輕的叩門聲:“蓮師妹,是我,逸清。”

侍女一把掀開被子坐瞭起來,理瞭理發鬢,穿上鞋,淡定地開瞭門:“逸清師兄,這麼晚瞭,有什麼事嗎?”

雲清遲疑瞭一下,說道:“雲師妹她……是不是又出去瞭?”

侍女垂眸,難為情地點瞭點頭。

雲清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落寞,對她頷瞭頷首,轉身離開瞭。

侍女抿瞭抿唇,叫住他道:“你要是擔心小姐的話,可以跟上去看看。”

雲清轉過身來,溫和地看向她:“這樣可以嗎?雲師妹會不會生氣?”

侍女將鬢角的秀發攏到耳後,低聲說道:“我擔心小姐這麼晚出去會遭遇什麼不測。”

雲清點點頭:“說的也是。”

……

“蓮護法,蓮護法,蓮護法!”

月華拍瞭拍婆婆的肩膀,婆婆如夢如醒,垂眸理瞭理衣角。

月華古怪地看著她道:“少教主方才與你說話呢,你在想什麼?”

“啊,沒什麼。”婆婆擦瞭擦下巴上的汗水,望向胤王道,“是的,血魔當年就是因為那件事,才要對聖教大開殺戒的。”

三人全都詫異地看著她。

婆婆睫羽顫瞭顫:“怎麼瞭?”

新任大聖師清瞭清嗓子,尷尬地提醒道:“少教主方才問的不是這個,少教主是問,血魔與雲珠認識的事,雲清教主知不知道。”

婆婆的面上掠過一絲回憶的神色。

……

“給,這是過冬的棉衣,我按你的尺寸買的,好幾套,你換著穿,穿完瞭我給你買新的!”

少女打開瞭包袱,取出四套漂漂亮亮的棉衣,兩套墨藍色,兩套藏青色,他不喜歡太打眼的顏色。

少女挑瞭一套藏青色的給他:“你換上,我帶你去城裡吃東西。”

男子拿過衣裳,去洞穴後方換瞭。

他過來時,少女也已經把夜行衣給脫下瞭,見他扣子還是歪的,少女噗嗤一笑:“過來。”

男子人猿一樣走瞭過來。

少女就道:“你好好走。”

男子不適應地挺直瞭腰桿兒,走到少女面前,少女探出纖細的指尖,把他扣錯的地方一一地扣好瞭,又拿出腰帶,給他系上。

“好瞭。”少女微微一笑,明亮的眼眸瞇成兩道月牙兒,眼底像聚瞭一片銀河的光,把整個洞穴都照亮瞭。

男子看得呆呆的。

“哦,對瞭。”少女想到瞭什麼,從包袱裡拿出幾顆夜明珠,“你這裡太黑瞭,你又怕火,用這個吧!”

男子愣愣地收下瞭。

少女笑道:“走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二人出瞭洞穴。

男子不自覺地就要佝僂下身子,似乎想在地上爬。

少女嬌呵:“好好走!”

男子一個激靈,把脊背挺得鋼管直瞭。

二人漸漸走遠後,洞穴對面的一片小樹林中,雲清與侍女緩緩地走瞭出來。

男子進洞時,還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裳,轉頭就換瞭一套嶄新的,而少女的夜行衣也不見瞭,誰看瞭都會想,他們究竟在洞裡做瞭什麼?

雲清捏緊瞭拳頭:“雲師妹怎麼會認識一個野人?”

侍女怔怔地看瞭看有些熟悉的山洞,低下頭:“小時候……就認識瞭。”

少女與男子進瞭城,男子的容貌有些古怪,耳朵尖長,手臂倒是一場壯漢的長度,可他身材不高,這雙長臂長在他身上就顯得有些不搭調。

偏偏他又穿得特別華貴,那身風雲錦,據說是專程為聖教的聖教與千金定制的。

他身旁還站著一個妙齡少女。

少女戴著面紗,隻露出一雙明亮而美麗的眼睛。

不少百姓投來瞭異樣的眼光。

男子的眸子裡露出瞭警惕的兇光,一個孩子被他嚇哭瞭。

孩子的娘趕忙抱著孩子跑開瞭。

少女就道:“你別怕,大傢沒惡意的。”

男子又像霜打過的茄子,把腦袋給耷拉下去瞭。

少女帶著他在一傢路邊攤的羊肉攤坐下,這個攤位是老字號瞭,雖沒鋪子,可它傢的羊肉是整個雲中城最地道的。

少女點瞭一份手抓骨與一鍋羊蠍子,幾個大餅,一盤小奶皮,一碗馬奶酒與一碗酥油奶茶:“其實城裡有很多好吃的,你以後不要再吸獸血瞭,你是習武之人,那東西吸多瞭會走火入魔的。”

膳食被呈瞭上來。

少女將酥油奶茶遞給他:“你嘗嘗。”

他猶豫著喝瞭一口。

“好喝嗎?”少女問。

他的喉頭滑動瞭一下,違心地點點頭。

少女又掰瞭一塊手抓骨給他。

他伸手去接。

少女按住他的手:“這是手、抓、骨。”

他:“啊,啊,啊。”

少女耐著性子,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手、抓、骨。”

他:“啊(ǎ),啊(ā),啊(ǎ)。”

少女扶額,把手抓骨遞給瞭他。

他慢吞吞地吃瞭起來。

少女回到聖教時,已是後半夜,她躡手躡腳地來到自己的院墻外,四下看瞭看,確定沒人,才爬著樹,翻上墻頭。

她跳下地,得意地拍瞭拍手,一轉身,就見雲清神情嚴肅地站在自己面前,她驚得渾身一震:“逸、逸清?怎麼是你啊?你怎麼會在我院子裡?”

侍女就站在門口,門開瞭一條小縫,她無所適從地拽緊瞭帕子。

雲清開門見山道:“那個人是誰?”

“什麼那個人?”少女撇過臉。

雲清道:“別裝蒜瞭,我都看見瞭。”

少女眉心一蹙:“你跟蹤我?”

雲清正色道:“穿著夜行衣,大半夜地逃出聖教,我不該跟蹤你嗎?”

“我……”少女被噎得無從辯駁。

雲清頓瞭頓,又說道:“你不說他是誰,我就親自去抓他瞭。”

少女沒好氣地問道:“你為什麼要抓他?他惹你瞭嗎?”

雲清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復雜:“師妹,他的目的並不單純,你怕是已經不記得小時候的事瞭。”

少女哼道:“幹小時候什麼事?我是最近才認識他的。”

雲清語重心長道:“就說你是不記得瞭,你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問教主,你五歲那年是不是被一個野人抓走過,還差點讓對方給殺死瞭?”

“你胡說什麼?”少女蹙眉道。

雲清定定地看著她道:“當時就是在那個山洞,聖教出動人去圍殺他,可是沒把他殺死,現在他回過頭來找你,不過是想報當年的一箭之仇,你可前往不要被他騙瞭。”

少女的神色冷瞭下來:“誰告訴你這些的?蓮姐姐嗎?”

侍女的心肝一抖。

雲清道:“誰告訴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也不要去見這個人瞭。”

少女瞪瞭他一眼道:“我愛見誰見誰,你管不著!”

雲清語重心長道:“師妹,他練的是邪功,他茹毛飲血,你堂堂聖教千金,怎麼能與這種人來往?”

少女駁斥道:“他茹毛飲血怎麼瞭?我沒把你救回來,你不也在大山裡茹毛飲血嗎?”

雲清的喉頭一堵。

少女冷冷一哼,推開他,徑自回房瞭。

……

婆婆收回思緒,端起桌上的茶杯,默默地喝瞭一口已經涼掉的茶:“小姐與血魔相識的事,雲清教主不知。”

胤王狐疑地看瞭蓮護法一眼:“不是出動護法擊殺過血魔嗎?雲清教主怎麼可能連這個都不知情?”

婆婆又喝瞭一口茶,道:“擊殺血魔的時候,他還沒來聖教。”

胤王將信將疑地問道:“之後也沒人告訴他?”

婆婆道:“沒有。”

新任大祭師弱弱地吸瞭口涼氣,嘀咕道:“血魔是不是傻?他明明打不過鬼帝,還一個人闖入聖教大開殺戒,他是找死麼?”

胤王沉默,血魔被關瞭這麼多年,早已被關成瘋子瞭,可就算隻剩下野獸的本能,趨吉避兇也還是懂的,今日被祭師劍傷瞭之後,他不就逃之夭夭瞭嗎?

可見他是個惜命的,當年他是哪根筋不對,非得莽撞地殺上聖教?

胤王總覺得,這其中還有什麼大傢都不知道的事。

還有,既然他一開始並不是這麼強大,那他又是怎麼一步步把自己煉成一個血魔的?

……

“給,這些全都是我們聖教的頂級功法,你的那套功法太邪瞭,以後不要練瞭。”少女將包袱裡的竹簡一卷卷鋪在柔軟的虎皮上,“我一個個和你說啊,你想練哪個,告訴我,我教你。第一個是青蓮決……”

男子啊瞭一聲,張開嘴,用沙啞的嗓子說:“雲、珠。”

少女一愣:“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男子道:“雲,珠。”

少女驚喜一笑:“你會說我名字瞭!”

少女瞬間將挑選功法的事拋到九霄雲外瞭,隨手拔下發簪,說道:“發,簪。”

男子:“雲,珠。”

少女嘴角一抽,又拿出一方帕子:“絲、帕。”

男子:“雲、珠。”

少女無語望天,拿出一袋糖豆:“糖、豆。”

男子:“雲、珠。”

少女拿出一把小刀。

男子:“雲、珠。”

少女拿出一本書。

男子:“雲、珠。”

少女兩眼一翻,一頭栽在瞭虎皮上。

男子戳瞭戳她肩膀。

少女裝死。

男子又戳瞭戳。

少女悶悶地道:“幹嘛?”

男子順著洞口,指瞭指天上一輪圓月。

少女順勢一瞧,不解地問他道:“怎麼瞭?你想看月亮?今天的月亮不是很圓啊,明晚十五,十五的月亮最圓瞭,可是每次十五你都不在。”

男子沉默。

猶豫半晌後,啊啊地發著聲,做瞭個倒在地上的動作。

少女撓頭:“你、你想說什麼啊?”

男子指瞭指月亮,比劃瞭一個大圓盤,倒在地上。

少女試探地說道:“你是說滿月的時候,你會生病嗎?”

男子點頭:“雲、珠。”

少女恍然大悟:“難怪每次十五我來找你,你都不在,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

男子慚愧地低下頭:“啊。”

少女看向他道:“你怕我會傷害你啊?”

男子的頭垂得更低瞭。

少女拍拍他肩膀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你是什麼病啊?嚴重嗎?需不需要我給你請個大夫?我蓮姐姐的醫術很好的,不過她好像不喜歡你,我還是不帶她過來瞭……我給你摘一朵雪蓮吧!”

男子:“雲、珠。”

少女:“再給熬一碗補元氣的湯藥。”

男子嫌棄地吐舌頭。

少女:“良藥苦口利於病,算瞭,你不想喝湯藥,那藥丸呢?”

男子繼續吐舌頭。

少女:“酥油奶茶呢?”

男子不吐舌頭瞭:“雲、珠。”

少女一笑:“那就這麼說定瞭,我走瞭。”

男子鬱悶臉:“啊。”

少女笑道:“我明天早點過來。”

男子:“雲、珠。”

少女換上夜行衣離開瞭。

樹蔭蔽日的大樹後,雲清望著少女逐漸消失在夜色中的小身影,眸光一點點暗瞭下來。

一旁的侍女嘆道:“小姐的性子還是太單純瞭些,完全不知道人傢是在利用她,我勸過小姐好幾次,可是小姐都不肯聽我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瞭,這個男人當年就想殺瞭小姐,現在又能安什麼好心?偏小姐一頭栽瞭進去,八匹馬都拉不回來。都是他讓小姐的眼睛瞎瞭,如果沒有他,我相信小姐一定已經答應逸請師兄的提親瞭。”

翌日夜裡,少女悄悄地潛入藥池,摘瞭最大的那朵雪蓮。

雲清靜靜地站在小木屋中,目送她帶走雪蓮,施展輕功出瞭聖教。

少女將雪蓮帶去瞭山洞。

男子的情況果真不大好,他的面色蒼白得像是打瞭蠟一樣,身體忽冷忽熱,渾身都被汗水濕透。

少女將雪蓮遞給他:“我爹爹每次練功難受瞭,吃一朵雪蓮就能好,你吃瞭也會好的。”

男子將雪蓮一瓣瓣地吃下瞭。

少女期待地看著他:“感覺怎麼樣。”

男子身軀一震,猛地吐出瞭一口黑血!

少女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的黑血,這分明是中毒的征兆:“怎麼會這樣?”

她說著,拿起瞭地上的蓮心,聞瞭聞,沒聞出異樣,又打算嘗一嘗。

男子一把將蓮心打掉瞭。

男子疼得在地上打起滾來。

少女急得眼圈都紅瞭:“怎麼會這樣啊?我沒聽說雪蓮會讓人中毒啊……”

“師妹,你做得很好。”

伴隨著一道不卑不亢的聲音,洞府內,漸漸走來瞭一道清雋的身影。

少女扭頭一看:“逸清?”

男子面露兇光地朝雲清看瞭過來,他抓住少女的手,將她拽到瞭自己身後。

雲清不屑地哼瞭一聲,狠狠打出一掌,將男子震飛到瞭墻壁上。

少女花容失色:“逸清!你幹什麼?!”

雲清走到少女面前,溫柔地看瞭少女一眼:“還是師妹有辦法,知道他今日最為虛弱,再用雪蓮給他投上一點毒,他就毫無還手之力。”

少女惡寒地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男子怨毒的目光落在瞭少女的身上。

雲清攬過少女纖細的腰肢,大臂一收,少女便與他緊緊地貼著瞭:“師妹,師父已經同意我們的親事瞭,等殺瞭這個賊人,我們兩個就完婚。”

少女道:“誰要和你……”

雲清指尖一點,一股內力竄進瞭少女的身體,封住瞭少女的穴道。

少女啞巴瞭,身子也定住瞭,他冷冷地瞪向雲清。

雲清卻溫柔一笑,將少女打橫抱瞭起來,在男子怨毒又嫉妒的目光中,倨傲地出瞭山洞。

山洞外,幾名弟子嚴陣以待。

雲清道:“殺瞭他。”

身後傳來兵器相接的聲音,以及男子痛苦而憤怒的咆哮。

少女怒急攻心,嘴角溢出一絲血來。

雲清將少女抱進瞭叢林,放在一棵大樹下:“對不住瞭,小師妹。”

說罷,點瞭她睡穴,少女頭一歪,沉沉地睡著瞭。

侍女從大樹後慢悠悠地走瞭出來,躊躇著,將一個小藥瓶遞給瞭雲清。

雲清緊張得冒瞭一身的汗,面上掠過濃濃的糾結之色。

侍女咬唇道:“藥效很快就散瞭。”

雲清顫抖著,接過瞭藥瓶:“確定不會傷害到她麼?”

侍女低垂著眼眸道:“分量我都算好瞭,不會損傷她的心智,隻會讓她忘瞭這幾個月的事。她與那人的相識本就是一場錯誤,師兄隻是撥亂反正,師兄與小姐才是天作之合,師兄沒什麼需要感到自責的。”

雲清感激地看瞭侍女一眼:“蓮師妹,多謝你瞭。”

侍女低聲道:“為師兄做什麼,蓮兒都是心甘情願的。”

少女再一次見到男子時,男子已經是半個血魔瞭,他吸幹瞭半個村莊的血,他的功力暴漲,漲到常人難以想象。

雲清敗在瞭他手下。

少女舉著血月弓,神色冰冷地對著他。

他生氣地看著少女。

少女拉開瞭弓弦,毫不留情地射出瞭一箭。

轟隆一聲巨響。

少女身後的山峰雪崩瞭。

大片大片的雪塊朝著少女砸瞭下來。

他閃電一般朝著少女飛瞭過去。

他抱著少女沖出瞭大雪。

二人一路滾到山腳,他被撞得目眩頭搖,卻依舊死死地護著懷中的人,一直到,一顆鎮魂釘,釘進瞭他的心口。

……

“姥姥,吃點東西。”第一美人將烤好的羊肉端瞭進來,一起端來的還有從聖教的廚房打劫來的手抓骨與馬奶酒。

雲珠看著那份手抓骨,怔怔地出神。

第一美人納悶地問:“姥姥不喜歡吃這個?”

“不是。”雲珠拿起一塊手抓骨,一點一點地吃瞭起來。

卻說姬冥修在山洞中搜索瞭一番後,沒什麼太大收獲,便決定離開。

這裡離聖教不遠,洞穴的墻壁上刻著雲珠的名字,許是雲珠年少時在這邊玩耍過,這個金色小符可能也是雲珠的所有物。

這些衣物雖是男子的,可身形與雲珠差不多,所用的料子又不像是尋常弟子穿得起的,保不齊這就是雲珠的一處小洞府。

這時已是後半夜,距離天亮不遠瞭,他得盡快找到血魔,否則小薇就沒救瞭。

姬冥修拿著祭師劍出瞭洞穴。

巧得很,他剛一走到門口,便碰見瞭要進山洞的血魔。

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就是瞭。

姬冥修看看血魔,又看看地上那些女人的骸骨,忽然有些明白這些屍骸是怎麼一回事瞭。

她們都是聖教的女弟子,都讓血魔吸幹瞭血。

聖教確實幹瞭不少混賬事,可這些無辜的女弟子,罪不至死。

還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他們統統都是無辜的,卻都差點死在他手上瞭。

姬冥修將金色的平安符塞進腰帶,冷冷地拔出祭師劍。

本以為血魔會拔腿就走,哪知他竟像是瘋瞭似的朝姬冥修沖瞭過來……

祭壇上,萬籟俱寂。

海十三烤肉,烤著烤著,靠在石柱上睡著瞭。

他小雞啄米似的頭一點,驚醒瞭。

他睜眼,看瞭一眼已經不再黑暗的天色,心頭一緊,一把沖到瞭喬薇的帳篷外,掀開簾子,望向瞭帳篷中沉默不語的三人。

喬崢的頭發都白瞭幾根。

賀蘭傾抱瞭喬薇一整晚,她還在給喬薇輸入內力,隻是再輸也沒用瞭,能護住的地方已經護住瞭,護不住的地方,就是把賀蘭傾的內力抽幹也無濟於事。

“囡囡……”賀蘭傾抱緊女兒越來越冷的身子,一滴淚水砸瞭下來。

“天要亮瞭,少主他……”海十三心痛地抹瞭抹眼眶,一轉頭,“少主他……少主……少主?少主回來瞭!”

喬崢一把坐直瞭身子!

姬冥修風塵仆仆地進瞭帳篷。

眾人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打開提在手裡的錦囊,倒出瞭一顆暗紅的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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