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仙,仙兒!”林君然掙紮著想要牽蕓仙的手。
蕓仙趕緊上前跪在床邊,緊緊握住母親的手,未語淚先流,“娘,仙兒回來瞭!”
“仙兒,你出生以來,跟著我受瞭那麼多委屈,本想著終於苦盡甘來,卻……咳咳咳……”林君然話未說完,便一陣劇烈的咳嗽。
“娘,娘……”蕓仙淚流不斷,隻知道不住的喊著母親。
“看到你,娘就安心瞭。仙兒,璨兒托付給你,你要照顧好他。”林君然不放心地看著呆呆坐在床內的雲璨。
“娘,我們一起照顧她……我們一起……”蕓仙泣不成聲。
“你曾說過,你的神通,修煉至極致時,可以跨越時空。娘有一個奢求,娘的故鄉,可能能使璨兒有所好轉……”林君然扯著脖子,重重喘氣。
蕓仙急道:“娘,您先休息一下!”
“聽娘說完,薛瑾,和娘來自同一個地方。日後,你去找她,她會告訴你,娘的故鄉究竟是什麼樣地方,有機會,就帶著雲璨過去,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你一定要照顧好他。”林君然重重喘氣之後,面色突然紅潤起來。“不要報仇,不要去查張傢滅族的原因,那些人太可怕瞭。淡青色皮膚的人,離他們遠遠的,仙兒,娘要你平平安安的活著,你答應我!”她重重抓住蕓仙的手,逼著蕓仙承諾。
蕓仙在林君然的註視下,無奈地點瞭點頭。
得到蕓仙的承諾,林君然似乎放下瞭很大的負擔,“你顧伯母今日來過瞭,你投奔君傢或者顧傢,都可以。日後有什麼不方便的,跟你顧伯母說,她是個念舊情的,隻要可以幫的,她都會幫。”
“娘,我知道瞭,您休息一下吧,別再說話瞭。”蕓仙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勸說母親。林君然似乎真的累瞭,她放松身體,閉上瞭眼睛。“我要去找你爹,他趕來救我,我卻丟下他逃跑瞭,我要去給他道歉,我要去陪他。”林君然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微不可聞。
“娘,娘……”蕓仙隻敢小聲呼喚,不敢伸手查看。景泓走瞭進來,探瞭探林君然鼻端,她用力地抱著蕓仙,顫抖著說:“姨娘她走瞭,蕓仙,我們都是無父無母的人瞭”
“啊~~~~~~~~~~~~~”蕓仙突然尖叫起來,她用力地掙紮著,隻知道心痛的快要爆炸瞭,她想要時間倒回!
景泓大哭著,緊緊抱住蕓仙,似乎蕓仙是她唯一的依靠。一直呆呆坐在床內的雲璨,也開始跟著哭起來。謝彤他們幾個,聞聲沖瞭進來,看到大聲哭泣的張傢姐弟,心酸不已,卻沒有什麼能為她們做的,隻能悄聲退出,任她們哭個痛快。
直到哭聲漸停時,君府別院的管事和君傢姐弟才進來安慰。
“小姐,別哭瞭,你這樣,姨娘會不舍得離開的。她等你等得很辛苦,你就放手吧!”管事柔聲勸道。
蕓仙聞言,顫抖著手,想要揭開母親的被子,查看傷勢。那管事卻按住蕓仙的手,輕聲道:“小姐,不要看!”
“我要看!”蕓仙堅定地推開管事的手。掀開被子,謝彤幾個俱都驚呆瞭。林君然從地道逃走之後,接應之人都是君府安插在張傢的釘子。在林君然被送到君府別院後,已經有人幫助治療過。林君然從胯骨往上,半個身子如枯枝一般失去血液,大夫剪開衣服之後,君傢侍女再也無法幫她套上衣物,隻能直接裹著被子。
蕓仙一口氣提不上來,眼前漆黑,直直地向後倒去。雲璨抽噎著望著母親,將近兩歲的小孩,不會走路,也不會說話,隻知道傷心哭泣,開心歡笑,一切全憑本能。他不曉得姐姐向後倒下意味著什麼,看到母親的被子被掀開,他習慣性地爬到林君然身邊,想要趴在母親懷裡,可是林君然半邊身子如枯枝一般,雲璨可能覺得咯得慌,好奇地摸著母親的身體。君謝彤再也無法壓抑,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君謝茹也側過身子,不忍再看。謝凌謝添兄弟為瞭避嫌,蕓仙掀被之時,都側過身子,然而蕓仙暈倒之時,正好倒在兩人之間,他們匆忙抱住蕓仙,眼角餘光撇到林君然半邊枯幹的身子,震驚瞭。林君然就是以如此的身軀,抱著雲璨跑到地道外側,等到君傢暗釘的接應,這是何等的毅力。
蕓仙再度清醒之時,林君然已經入殮瞭,她覺得體內有異,便小心側過身體,將袖子捋瞭上來,果然,九轉碧蓮子的寒毒凝成的青痕,又往上竄瞭二公分。蕓仙無奈嘆氣,也許等不到火蓮子,這寒毒就直接攻心瞭。
蕓仙坐起身來,四處張望著:“姐姐,璨兒呢?”
“璨兒要留在姨娘身邊,誰都不給靠近,本想要強行抱走,結果臉都哭紫瞭。”景泓腫著眼睛回道,她帶著蕓仙,往大廳走去。一路上,景泓說起那恐怖的那一夜。若非君傢派來管事嬤嬤,教導她君傢的人事,她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逃生的,那位嬤嬤是君傢三夫人的貼身心腹,身懷異術,是她最先發現瞭異常,也是她將景泓推入地道之後,留在房內,拖住來犯者。
棺木裡面,林君然的臉色和睡著一般。君府管事已經幫她穿好瞭衣服,雲璨趴在棺材裡面,小臉靠著母親的胸膛,睜著眼睛警惕地看著四周。
旁邊的侍女見到蕓仙過來,尷尬說道:“小公子隻要一醒,就爬到裡面,怎麼都不肯松手……”蕓仙緩緩地搖瞭搖頭,靠著棺木跪下來:“璨兒,到姐姐這裡來。”
雲璨看瞭看姐姐,又看瞭看母親,終於伸出小手。蕓仙將雲璨抱在懷裡,輕輕地拍著他的背。管事接到知會趕到這裡時,看到蕓仙抱著雲璨,靠著棺木,坐在地上,不知想著什麼。
“小姐,這是君山最新送來的漓水丹,丹師說,這是他能做到的極致,很難再做變動瞭。一月一粒,一瓶三十六粒。。”管事從袖籠中取出二個玉瓶交給蕓仙:“快到子時瞭,小姐還是帶著小公子,休息去吧。”
蕓仙接過玉瓶,搖瞭搖頭:“我要陪著母親。”
看著蕓仙堅定的小臉,管事嘆瞭口氣,也不多勸,讓旁邊的人好生照顧著,便輕步離開瞭。
蕓仙看著手中的兩個玉瓶,靠在雲璨臉邊說:“一瓶是你的,一瓶是娘的,可是娘,再也用不著瞭……”話未說完,蕓仙的淚珠止不住的滴落,她緊緊握住玉瓶,泣不成聲。景泓也坐在瞭蕓仙身邊,伸手環住姐弟倆。
一片寂靜的大廳裡,燈火搖曳,三人的身影,在燭光飄搖中融在瞭一起,中洲張傢,就這麼灰飛煙滅瞭。
不知過瞭多久,蕓仙聽到外面有些吵鬧。她抱著已經熟睡的雲璨站起身來,卻發現腿已經麻瞭。
“怎麼瞭?”蕓仙看向沖過來的謝茹、謝添。
“是魔族,淡青色的皮膚,是魔族!”謝茹一臉驚慌,身上白綾飛舞。
景泓臉色霎時慘白,她見識過魔族的兇殘強大,本以為逃出生天,大難不死,誰知道這些異族如此迅速又找上門來。
謝茹將景泓拉到身邊,急急說道:“我和謝添的法器攻守兼備,景泓由我們保護,你帶雲璨離開,謝彤和謝凌在外面阻攔一會兒,我們分散離開,在君傢匯合。切記,要用靈盾護住全身,魔族的實力非同小可,趕緊走!”
蕓仙聽到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她走到墻邊,扯下佈幔,將弟弟牢牢綁在身上。翻腕之間,取出謝凌送的藏劍,往外走去。
“蕓仙!”謝茹伸手拉住表妹,臉上滿是擔憂。
“我去會會他們!”蕓仙眼中充滿恨意,掙脫謝茹的手。景泓拉住蕓仙的手臂:“你答應過姨娘的。”
蕓仙自顧自往前走:“是他們撞上門的。為人子女,豈能不盡孝。你們先走,我會自行脫身。”
說完,蕓仙便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出。謝茹見狀,咬瞭咬牙,拉著景泓往後門跑去,謝添看瞭一眼蕓仙的背影,頭也不回地跟上瞭謝茹。
蕓仙運起靈力佈滿全身。心中默語之後,左肩靈芊,右肩沐雨,同時現身。謝彤、謝凌兩人被數名黑衣之人圍在中間,左支右絀,身上傷痕累累。蕓仙靈氣外放,凝成片片風刃,靈芊浮在蕓仙肩頭,蜃靈珠全力運轉,心隨意動、一人一靈,心念同步,這些風刃與比試之時的假象大不相同,在靈芊的幫助下,蕓仙現在所凝出的風刃片片都是殺人兇器,飛旋著向那群黑衣人砍去。
黑衣人猝不及防,數人被風刃傷到。謝彤二人壓力頓減。蕓仙揮動玄劍,飛身而上,劍劍狠辣,聲聲刺耳。父母離去的恨意,在魔族人的慘叫聲中得到宣泄。玉指彈動之間,紫藤,殺人花,毒心草,一株株奇異植物拔地而起。
魔族想要故技重施,蕓仙覺察到體內血液流轉速度加快,連忙加大靈盾強度,將整個人保護在內。閃身穿過謝彤謝凌之間,將解毒靈丹交到二人手上。謝彤服下靈丹,狠狠一笑,縱躍而起,一劍向對手刺去。
蕓仙撕裂虛空,不斷在黑衣人之間閃現,每一劍都帶走一條人命。三人聯手,數十招之間,廳外的黑衣人便被殺瞭個幹凈。
三人相視一笑,蕓仙帶頭,謝彤謝凌一左一右,三人向別院的其他位置飛身而去,一路上殺機重重,劍影森森,君府別院存活的人,跟在他們身後往外沖去。
剛剛沖到門口之時,身後的凡俗之人慘叫連連,死狀各異地倒伏在地。蕓仙三人還未接近門口,便明顯感覺到一陣威壓,門口懸空坐著一名黑衣男子,眼角一顆淚痣,正是魔族頭領——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