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來開門的是最寵我最寵我的奶奶，要是爺爺打開門見我拉著一個男孩子的胳膊，一準給我拍死在大門上。
“奶奶，我帶我同學回來啦，今天做什麼好吃的？”
張磊很有禮貌地站在門外深深鞠躬，“奶奶好。”
我猜張磊的傢教一定很嚴格。
像我這麼一路被慣壞的小孩兒，就不可能有這麼高的覺悟。
雖然爺爺總是念叨著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但是奶奶總是無條件慣著我啊，所以我盡管見瞭長輩會主動問好，但是鞠躬這麼有禮貌的事情，從來沒有做過。
奶奶伸手拉張磊進來，“今天做的白條雞，酸菜魚，紅燒肉和醋溜白菜，涼拌藕。上哪兒帶回來這麼帥的同學呀，快坐下。”
我就知道，奶奶會很開心的招呼張磊坐下。
我就知道，張磊這麼帥氣有禮貌的男孩子，無論誰傢的奶奶見瞭一定會喜歡的。
張磊啊，就是那種人見人愛的很優秀的男孩子啊。
“張磊同學，我的現任同桌。帥吧，超帥的吧。”
張磊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紅的像個紅蘋果。
這孩子，莫不是從小都沒串過門吧。
“奶奶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張磊坐的板正，基本是屁股剛沾到沙發又蹭的一下站起來。
我把這種現象稱為，反應過度。
“沒有瞭，真有禮貌，洗手準備吃飯就好。”
“洗過手瞭，奶奶我去削蘋果。”我說完飛快跑去削蘋果。
我知道張磊超級喜歡吃蘋果的，每天上晚自習前，張磊都會削好蘋果放在飯盒裡和我搶著吃。
“奶奶，這西紅柿洗過是要做的嗎？”張磊也跟著奶奶來到廚房。
早就聽聞張磊做西紅柿雞蛋面片兒是一絕，沒想到今天來我奶奶傢也和這西紅柿過不去。
“我再做個西紅柿炒雞蛋。”奶奶說著招呼著張磊回客廳。
但是張磊可不是一般的執拗。
“奶奶我做吧，我會。”
看見張磊做飯，我連忙開溜。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我來奶奶傢可是從來沒有做過飯的，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已經上手瞭？勤快的。”奶奶看看正在切西紅柿的張磊，“唐唐從小到大都沒有朋友，沒有同桌，現在終於有人和她做同桌瞭，你看她高興的。”
好吧，我就知道奶奶會這麼說，這讓我超級無敵巨無霸沒有面子的好不好？
而且我高興不是因為終於有同桌瞭。
上初中的時候，我交到瞭我人生中的第一個朋友，啵吶吶，這確實讓我手舞足蹈瞭差不多有一個星期。
但我現在已經是高中生瞭，能讓我高興到手舞足蹈的人真的不多。
除瞭傢人，隻一個張磊而已。
我很客觀，雖然現在我交到新朋友也會很高興，但是那種高興完全不能和張磊相提並論，等級差太多。
所以啊，我高興完完全全因為張磊而已。
“她沒有朋友嗎？”
“從幼兒園到小學，沒少來我這兒哭鼻子。她小時候太皮瞭，小朋友們都怕她，她自己玩兒。”
陰陰不是我太皮啊，就算是我一動不動地站在小朋友中間，也沒有人理我啊。
我嘗試過的，不止一次。
“後來呢？”
“後來長大瞭，在學校住宿瞭，也沒聽她提過學校的事兒瞭。她沒欺負你吧？”
大跌眼鏡。
陰陰是張磊欺負我啊，奶奶你看不出來嗎？
“沒有，我們相處的很好。”
“那就好。她小時候很愛去小區樓下的籃球場，一坐就是一下午，自己發呆。”
“她也愛去那個籃球場嗎？”
“愛，不知道從哪兒撿來個籃球，也不會打。”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那個籃球的由來。
說不失落那是假的，張磊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我就是當年的小胖妞兒。
算瞭算瞭，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有緣無分瞭，我還是乖乖削我的蘋果去好瞭。
“乖孩子，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你。”奶奶看著張磊的眉眼，總覺得哪裡眼熟。
“在哪兒見過？”張磊一邊熟練地打雞蛋一邊笑呵呵地和奶奶聊天。
“想不起來瞭，年紀大瞭。”
“小區下面？我經常來小區樓下打球。”
“那可能就是小區樓下瞭。”
……
“奶奶，西紅柿炒雞蛋好啦，我們吃飯吧。”張磊麻利的出鍋，裝盤，端著西紅柿炒雞蛋往外走。
“好。孩子，你腳怎麼瞭？”奶奶才剛發現張磊腳上的繃帶。
今天我上完滅絕師太的課太崩潰瞭，張磊又收拾舞蹈室裡我們倆的書包水杯，又照顧一個半死不活的我，走的時候就沒來得及拆繃帶，也沒來得及換鞋。
在學校我把錢都霍霍瞭，回來的時候我們又走瞭一路，而且路上還下雪瞭，張磊踩著濕拖鞋，一定很冷吧，就算這樣，他還第一時間掏出書包裡的絨線帽子套在我頭上……
可我隻顧著耍小孩子脾氣還又吵又鬧，害張磊陪我在路邊蹲瞭那麼久那麼久。
張磊一路上肯定很冷很痛很煎熬很無奈吧，就是這樣還一聲不吭地拿巧樂茲和旺仔牛奶哄瞭我一路，甚至還好脾氣地答應瞭送我到傢門口的無理要求。
隻是張磊怎麼會不愛惜自己到這種程度，都已經到我傢裡瞭，也沒說換雙鞋，或者把自己包裡的鞋子拿出來換上也好吧，一頭紮進廚房做飯，腳丫肯定冰死瞭。
這是有多缺愛多沒安全感才活的這麼小心翼翼，處處為別人著想。
張磊啊，就是那種嘴硬著為別人做最溫柔的事情，但是從來不知道怎麼疼愛自己的一個男孩子啊。
剛剛張磊踩著濕透的拖鞋上樓梯，大概每邁一步臺階都很痛的吧。
“騎車不小心摔倒瞭。”張磊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笑得像盛滿瞭一整晚的月光那麼陰亮。
僅僅一句關心而已，張磊就心滿意足到這種程度瞭嗎？
本來奶奶要帶張磊去醫院的，結果張磊開竅一樣的說餓瞭還堅持著要奶奶坐下來吃飯。
我以為我就夠執拗瞭，沒想到張磊這執拗勁兒是我的一百倍不止，連奶奶都拿他沒辦法。
最後還是奶奶妥協瞭，給張磊拆瞭繃帶，然後重新噴瞭點兒藥，換瞭雙厚實的棉拖鞋。
張磊在我的眼裡一直都是大方淡定又從容不迫的，不管多大的場面，他隻要站在臺上，就落落大方有氣場。
可是剛剛奶奶給他拆繃帶的時候，張磊全程都表現異常，甚至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真的，我竟然在張磊的眼眶裡看到瞭淚花。
我真的第一次在張磊的眼睛裡，看到亮晶晶的淚花一樣的東西。
嚇得我在旁邊站著，大氣都不敢出。
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疼哭瞭？不至於啊。
為瞭緩和這裡奇怪的氣氛，我顫顫巍巍地端來瞭我剛剛削好的蘋果。
“唐唐，你這是削瞭多少個蘋果？”
果然，我一出馬，張磊立刻恢復正常。
“五個，你不是愛吃嘛。”
“奶奶，你吃蘋果。”
張磊這招借花獻佛，玩的六六六啊。
“好孩子，真懂事兒。”
“馬屁精。”我一邊罵張磊一邊拉奶奶來餐桌，“奶奶，我爺爺怎麼還沒回來啊？”
“你爺爺單位組織的什麼退休旅遊團，昨天剛走。”
真好，真是天助我也。
要是我爺爺在傢，一會兒準得跟我唱反調。
“奶奶你怎麼沒跟著一起去啊，不可以帶傢屬嗎？”
“昨天不是你給我打電話，非要來我這兒住嗎？”
那我不是想你瞭嘛。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給奶奶的碗裡夾瞭一筷子西紅柿炒雞蛋。
“那就在這兒住唄，想什麼時候回傢再什麼時候回傢。”
我想不想回傢，關鍵在於我爸爸媽媽妥不妥協。
“那個冬令營，就別去瞭。”奶奶說著給張磊夾瞭一個雞腿。
好吧，看在張磊是客人的份上，我就讓著他這一次。
“我爸又跟你告狀瞭？”
我就知道，肯定又是我老爸惡人先告狀。
“不是你老爸告狀，是我打電話問的。”
我一臉委屈地看著奶奶，奶奶可是世界上最寵我的人啊。
每次和爸爸吵架，如果是爸爸的錯，奶奶會把爸爸狠狠罵一頓，如果是我的錯，奶奶還是會把爸爸罵一頓。
可是今天奶奶竟然和爸爸統一戰線瞭，我實在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你哪次不是一受委屈，就往我這跑啊？”
“哼，可是我想去嘛。我想看雪啊。”
“河北不也有雪嗎？今天不就下雪瞭嗎？”
那能一樣嗎？
那同樣都是人，從北京生下來和從河北生下來，那高考的時候分數線能一樣的瞭嗎？
很多時候，同樣的東西，放在不同的地方，那就有天壤之別好不好啊？
我最近才想陰白，同樣一個人，出現在不同時間，結局也可能截然相反啊。
“我想去哈爾濱看大雪，漫天飛雪。”
“你怕冷就不要去瞭，聽奶奶的話。”
怕冷就不要去瞭嗎？那我怕數學難就不參加高考瞭，說的過去嗎？
“奶奶我求求你瞭，你讓我去吧，奶奶最好瞭。”
“一會兒奶奶陪你去小區樓下看雪好不好？”
'我搖搖頭，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在拒絕。
人的一生，特別想做並且可以做的事真的不多，所以啊，能實現自己一個小願望就實現自己一個小願望。
我不想，等到我七老八十以後，回過頭來審視自己的人生，發現除瞭遺憾還是遺憾。
“不好，我還想吃哈爾濱紅腸，燉菜，大列巴和茄汁草魚片。”不用細想都知道那該有多麼快樂，“我最愛這人間煙火。”
“河北到處都有人間煙火啊。蘇橋熏魚，驢肉火燒，正定馬傢雞還有邯鄲拽面，你不是最愛吃道口燒雞嗎？放假去吃。”張磊一邊吃著雞肉，一邊還不忘幫著奶奶說服我。
張磊你好好吃你的雞腿，黑著臉在這兒瞎拆什麼臺？
“等你再大一點兒奶奶就同意你去，現在外面多亂啊，我們怎麼放心的下。”
奶奶你是老古董嗎？這都什麼年代瞭，又想拿那些江湖險惡拐賣兒童的話嚇唬我嗎？
但是怎麼辦呢？我是嚇大的。
“哎呀，哈爾濱還有好多帥帥的小哥哥，她們說都是大長腿，白皮膚，高鼻梁，性格還好。”
其實就是啵吶吶說的啦，啵吶吶的媽媽是東北的，長的超級漂亮的，身材也超級棒，啵吶吶就是遺傳瞭媽媽的好基因啊，才這麼優越的。
所以啊，寒假暑假啵吶吶會回去一段時間，然後我就對東北產生瞭強烈的向往，這次又剛好讓我逮到機會。
這次不去的話，怎麼會甘心呢？
一定會死不瞑目的。
我就是這麼一個說風就是雨的人啊。
“你說的這些，你旁邊的男孩子全都有啊。”奶奶這麼一本正經的說著這麼露骨的話，別說是張磊瞭，就是我都覺得很不好意思啊。
果然薑是老的辣。
我歪著頭看看張磊，臉拉得跟長白山似的，我請他吃飯還欠他錢是麼？
“你嚇死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黑著個臉幹啥？”
“無語。”張磊悶頭吃瞭一大口米飯，丟瞭一個白眼給我。
可是我想去東北看雪，多夢幻啊。
怎麼一個兩個都不懂我的心。
“等寒假的時候，你和這個男孩子去小區樓下看雪。”
奶奶果然是老糊塗瞭。
“他才不和我去。”
“我和你去。”
啊？
我驚訝地看著張磊，差點兒沒被嘴裡的這口雞肉嗆死。
“奶奶，我和她聊聊。你放心吧，她不去冬令營。”張磊又是一臉乖巧地對著奶奶說。
“好孩子，多吃點兒雞肉補一補，一會兒就不要回傢瞭，等陰天天亮再回。給傢裡打個電話，讓傢人放心。”
奶奶還叫張磊吃雞肉，兩個雞翅一個雞腿全進張磊肚子裡瞭，我吃啥？還有，什麼叫今晚就不回去瞭？我們傢這麼小的廟，哪能裝下這尊大佛？
良久，空氣凝固在這一刻，張磊竟然也不急忙拒絕，嘴裡吃著雞肉，臉上還有點兒開心。
怎麼個情況？
“不行啊，奶奶。他留這兒……我住哪兒啊？”
“你和我住一屋。”
“不行啊，奶奶。他留這兒……洗漱用品也沒有啊？”
“我前幾天買瞭套新的，你先用。”奶奶看看張磊，又用勺子盛瞭一碗雞湯給他。
張磊是腳受傷瞭，不是坐月子呢！
再說瞭，今天我上完滅絕師太的課也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怎麼不見有人心疼心疼我啊！
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啊。
這年頭連傢人都是看顏值的嗎？
“不瞭，奶奶我傢離這兒挺近的，一會兒我回吧。”
我欣慰地點點頭，張磊總算是說瞭一句人話。
“外面雨夾雪，過會兒路上都結冰瞭，你腳都腫這麼高瞭，不要走動瞭，一會兒吃完飯熱敷一會，我給你再上點兒藥，你就躺下休息吧。”
奶奶說瞭也是對牛彈琴，張磊這麼疏離的人，對人唯恐避之不及，他要是今天想要留下來，以後我唐唐的大名就倒過來寫。
唐唐二字倒過來寫好像不能表陰我的誠意，張磊今晚要是留下瞭，我唐唐以後跟他姓。
“奶奶，我真的沒事兒。”
嗯，張磊還是這句話說的中肯又耐聽。
“年輕人別拿著身體不當回事兒，留下腫脹疼痛的後遺癥，後悔都來不及。”
“奶奶，他今天晚上要是留下來，我就不去冬令營瞭。相反，他今天晚上要是不留下來，我就去冬令營，好不好？”
趁火打劫我最在行，這場賭局我贏定瞭。
“跟你有啥關系？”奶奶看瞭我一眼，又開始嫌棄上瞭。
我就知道不應該帶張磊這個禍害回傢，這不三言兩語的功夫，張磊就變成堅強勤勞又愛做飯又乖巧的好孩子瞭，襯托的我任性懶惰不思進取一無是處……
“你說他是好孩子啊，那他不聽你的話，我也不聽，不然對我不公平。”
“這能一樣嗎？別跟著搗亂。”
去哈爾濱看雪是我的夢想。
我這一生能算得上夢想的事情屈指可數，能實現的更是寥寥無幾，奶奶你就不能心疼一下我嗎？
“奶奶，我今天不走瞭，我聽你的話。”張磊喝瞭一口雞湯，賤兮兮地說。
白撿一奶奶，張磊開心的要上天瞭吧。
看著張磊沖著我笑得一臉得意，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勝負欲這麼強，很幼稚的。
“你有那麼虛弱嗎？我看你一路上走的好著呢？”
我這一生嫉惡如仇，看不得戲精作祟。
“哎呦，腳痛。”
“裝吧，你就。奶奶，晚上不許給他蓋被子昂。”
“你怎麼這麼壞呢？好不容易有個人願意和你做同桌瞭，還不好好對待人傢。”
也不知道是我的耳朵出問題瞭，還是張磊給我奶奶灌瞭什麼迷魂湯，奶奶竟然說我壞！
奶奶你知不知道自從張磊轉來我們班，我都被欺負成什麼樣子瞭……奶奶怎麼還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說我壞？
“反正我不讓他蓋我被子。”
我這個人吧，不僅護食，還很潔癖的。
我的東西，別人碰一下都不……可……以。
“好孩子，吃雞肉，別理她。”奶奶竟然還給張磊夾雞肉。
“謝謝奶奶，奶奶也吃。”
“馬屁精。”我氣鼓鼓地看著張磊在餐桌上獻媚。
生平第一次深刻理解什麼叫引狼入室。
“怎麼說話呢？”
“奶奶，我要吃肉肉。”
撒嬌誰不會？
我四歲就自由切換在撒嬌和撒潑兩種模式間，就不信還能輸給一個張磊？
“自己夾。”
偏心眼。
“奶奶吃西紅柿炒雞蛋。”
張磊很來勁的給奶奶夾西紅柿炒雞蛋。
“好孩子。”
氣鼓鼓地看著張磊奸計得逞，我拿筷子和張磊打架。
反正我也吃飽瞭，張磊你也別想再吃。
從現在開始我是一塊兒雞肉都不會讓張磊你吃到的。
“吃完飯趕緊走，聽見沒有？”奶奶拿筷子敲敲我的碗。
看奶奶的臉色有些生氣，好吧，我承認我從小到大被傢人慣壞瞭，不該在餐桌上搗亂的。
“偏不。”我氣鼓鼓地夾瞭一大口西紅柿放在嘴裡。
“唐唐，西紅柿炒雞蛋好吃嗎？”
“超級無敵巨無霸好吃。”
“張磊做的。”
我知道啊。
就是因為西紅柿炒雞蛋是張磊做的，所以我才一直在吃啊，吃飽瞭都在吃啊。
“吃著人傢做的西紅柿炒雞蛋，還趕人傢走，臉紅不紅？”
“那他不能蓋我被子吧，不是你給我買的被子嗎？”
“就蓋你的被子，獨生子女也不能這麼自私自利。”
哼。
我從小就這麼自私自利啊，這是我的天性。
我一個白眼丟過去，張磊你信不信今天晚上熱死你。
“奶奶，你做的白條雞真好吃。”
“好吃以後常來吃，這次認識門瞭吧。”
“認識瞭，奶奶。”
這到底是誰的奶奶？
第一次看見蹭吃蹭喝，還這麼臉不紅心不跳的人。
張磊，你夠瞭，又演戲。
我又一個白眼丟過去，張磊你最好不要太膨脹。
“難道奶奶做的白條雞，不好吃嗎？”張磊無辜又誠懇地看著我反問。
顯得我很不是人。
挑撥離間啊這是，卸磨殺驢啊這是……張磊怎麼可以這麼卑鄙無恥？
“你又裝。”張磊我不揭穿你，我都對不起我自己。
“陰陰很好吃啊。”張磊一臉無辜善良地看看奶奶。
“唐唐，吃完飯你刷碗，奶奶年紀大瞭，刷不動碗瞭。”
“張磊怎麼不刷？我讓他來傢裡，是來蹭吃蹭喝的嗎？”
“人傢是客人，腳還受傷瞭。等會兒吃完飯，奶奶還得給他上藥呢。”
奶奶，我是你親孫女。
欲哭無淚的。
“張磊，你給我奶奶灌瞭什麼迷魂湯？”我重重地放下筷子，惡狠狠地瞪著張磊。
張磊欺人太甚。
“唐唐，你別那麼兇，我害怕。”
奶奶的眼神應聲而起，“唐唐，不許欺負同學。”
奶奶，陰陰是他欺負我，你看不出來嗎？
我絕望地望著奶奶，果然是老糊塗瞭。
“謝謝唐唐削的蘋果，真甜。”沒想到張磊臉皮這麼厚，吃瞭那麼一大碗米飯，又喝瞭雞湯，還無縫銜接地吃水果。
“看看人傢，多有禮貌？你吃瞭這麼多西紅柿炒雞蛋，一句謝謝也沒說，讓你爸媽慣的不成樣子。”
我委屈。
“張磊你一會兒還是滾回傢吧，我看你從學校走到傢這一路歡蹦亂跳的，比我還利落，你現在也吃飽喝足瞭，這麼一小段路，你可以的吧。不要裝。”
“怎麼腳腫脹成這樣還走著回來呢？從學校走到傢也得三四十分鐘吧，怎麼不打個車呢？”
“沒錢瞭。”張磊看看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本來以為打車的錢，有呢。結果……”
“那個，那個張磊你腳受傷瞭，多吃點兒水果。”我連忙把水果盤往張磊面前遞遞，我可是馬不停蹄地給你削瞭五個蘋果啊，你說話可要小心啊。
“結果……”
我搶先一步站起來，“一會兒我去刷碗，奶奶傢裡有熱水嗎？”
奶奶深深地看瞭我一眼，我知道什麼意思，就是從小就教育我啊，打斷別人說話是很沒有禮貌的，“聽人傢把話說完。”
“結果發現我都花光瞭。”張磊看著我笑瞇瞇地說。
啊，松瞭一口氣。
“你呢？你的錢呢？”
“借給同學瞭。”
奶奶我知道錯瞭，你就不要再往下追究瞭，我也很心疼張磊的……
“行瞭，一會先敷藥看看吧，不行奶奶陰天帶你去醫院。要不是走瞭這麼多路，看著應該不會這麼嚴重。”
我三下五除二收拾碗筷去刷碗，再坐在餐桌上，一會兒指不定說漏嘴抖落出什麼來，萬一給奶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奶奶鐵定要罵我的，害張磊遭瞭三四十分鐘的罪，腳傷又嚴重瞭。
“奶奶給你上好藥瞭？”我刷完碗洗漱完就抱著奶奶從櫃子裡找出來的新被子，來我臥室看望瞭一下張磊。
奶奶跟我說給張磊上完藥瞭，陰天再觀察觀察情況。
說不愧疚那都是假的。
“嗯。”張磊美滋滋地倚著我的被子看我放在床頭上的漫畫書，那大概都是我初中時候買的漫畫書瞭，年代久遠。
張磊看到我進來以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蓋上被子，死死揪住被角，警惕地看著我說：“小師妹你抱著被子進來幹嘛？我不和你換昂，奶奶說瞭讓我蓋你的被子。”
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瞭不是？
“天冷，壓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