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閑庭眉頭微微皺瞭皺,他瞇著眼睛,神情之間帶瞭幾分冷意,但是這會兒卻別過瞭臉,隻留給南榛榛一個幽深莫測的側臉。
南榛榛還沒發現異常,她繼續說道:“公子的腿,不知道是因為什麼造成的,如果不好好看看的話,我怕這藥材可能會和公子的腿傷有沖突,不如……”
“不必。”南榛榛話還沒說完,顧閑庭便打斷瞭她。
這一次,顧閑庭的聲音帶著冷意,他微微瞇著眸子,周身的溫度都下降瞭幾分。
南榛榛抖瞭抖,才發現自己不小心又提起瞭顧閑庭的腿。
毋庸置疑,顧閑庭是個很優秀的人,這樣優秀的人,雙腿卻始終處於這樣受傷的狀態,對於他來說,肯定是一件很傷自尊心的事情。
南榛榛縮瞭縮脖子,她幹咳一聲,連聲說道:“顧公子不要介意,我隻是隨口說一說罷瞭,我這人就又這麼個毛病,不會說話,還請顧公子多擔待擔待。”
顧閑庭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他眼神之中帶瞭幾分打量,在南榛榛的身上留戀一陣,最後微微頷首,嗯瞭一聲,冷淡至極地說道:“我知道。”
南榛榛心中叫苦不迭,他知道的話,還耍什麼小性子呢!態度這麼冷硬,南榛榛當然能察覺。
哎!男人,真難伺候。
南榛榛擦瞭擦手,覺得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對勁,她縮瞭縮脖子,就準備溜之大吉。
然而顧閑庭就像是後腦勺長瞭眼睛似的,開口說道:“過來。”
“幹啥?”
南榛榛雖然不知道顧閑庭要做什麼,但是為瞭保險起見,還是慢悠悠的一步一步往他這邊挪過去,問道。
“推我回去。”
顧閑庭十分自然地吩咐著。
周圍確實沒有人,連個丫鬟都沒瞧見,南榛榛憋瞭一會兒,雖然很不想伺候顧閑庭,但是如果自己不推著他回去,他坐著輪椅也不方便。
她沉默半晌,隻能哦一聲,說道:“下次公子還是不要讓展護衛走瞭,不然回去會很麻煩。”
顧閑庭聞言,忽然扯起一邊嘴角,俊俏的臉上滿是嘲諷之意。
南榛榛聽見他輕哼瞭一聲,隨後說道:“你的意思是,像我這樣的廢人,就隻能每日在屋裡坐著下棋,最好不要隨便出門,免得讓人麻煩?”
南榛榛再一次後悔起自己說錯瞭話,她連連搖頭,用最真摯的神情說道:“不是的,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到底,顧閑庭也就是雙腿殘疾,確實去哪裡都不方便,徐展桁是他的侍衛,平日裡應該也有別的事情要做,若是徐展桁一不在,就不讓他出門,那也太殘忍瞭。
南榛榛立刻就心軟瞭,她輕輕嘆瞭口氣,連聲說道:“公子,我嘴笨,公子千萬不要介意,我隻是隨口說上一句,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也不知道南榛榛的真誠有沒有傳達到顧閑庭那邊,顧閑庭沉默瞭一陣,始終沒有說話。
一直到屋子裡,南榛榛將輪椅固定好瞭之後,他才沉聲說道:“勞煩姑娘瞭,可要喝杯茶?”
許是因為自己方才說錯瞭話,這會兒南榛榛恭順得很,她垂著腦袋,乖乖搖頭,說道:“不用瞭,我……我這就回去。”
“姑娘才來沒多久,便回去,若是被有心人瞧見瞭,怕是會引起懷疑。”
顧閑庭不給南榛榛拒絕的機會,將還冒著熱氣的茶水倒瞭一杯,遞給南榛榛。
這茶水都倒出來瞭,更何況還是顧閑庭親手倒的,南榛榛哪兒能拒絕?她立刻雙手接過來,喝瞭一口之後,還是為放在的事情覺得過意不去,說道:“顧公子,方才是我說錯瞭話,我還是要同您道歉,抱歉,是我說話不過腦子。”
顧閑庭的表情閑適,他薄唇微勾,在喝到溫熱的茶水之後,方才的冰寒也就此溶解。
“不必道歉。”
顧閑庭冷冷撂下幾個字,便沒有更多的話。
南榛榛也默不作聲地捧著茶杯喝茶,這人總是這般精明的樣子,南榛榛偶爾就會忘記,這男人實際上是個雙腿殘疾,行動不方便,也很需要別人保護的人。
不過,顧閑庭就算是喝茶,也喝的是最好的茶葉,茶水溫熱,應該是最好的第二道水,滋味微澀,應當是上好的碧螺春。
這碧螺春又不知道是哪裡產的瞭,倒是非常好喝。
南榛榛一時多喝瞭兩杯,顧閑庭低笑兩聲,說:“姑娘倒是個懂茶之人。”
他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說道:“有時候,我當著覺得,姑娘不像是從鄉野走出來的。”
他曾經去將南榛榛的背景調查瞭清楚,知道她是個寡婦,曾經差點死瞭,明明是個一眼都能看到頭的背景,卻讓人生出諸多疑竇。
這女人的言行舉止,完全不像是尋常的鄉野婦人,確實有些特別。
南榛榛心裡圖一驚,正心虛著呢,差點兒就將茶水噴瞭出來。
她咳嗽瞭兩聲,露出一個心虛的笑容來,連聲說道:“咳咳咳,我隻是打小喜歡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再加上學東西又很快,許是因為此,看起來和尋常婦人也不同吧。”
顧閑庭隻是隨口說瞭一句,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他有一次吩咐道:“將我推去書房吧,將那邊的虎皮氈帶上。”
雖然南榛榛覺得顧閑庭這是將自己當丫鬟使當上癮瞭,但是這會兒也隻能忍著,她拿起虎皮毛氈,心裡憋著一口氣,慢慢將人往書房那邊推過去。
等到瞭書房之後,顧閑庭又開始吩咐南榛榛將糕點端過去。
他全然將南榛榛當丫鬟使,南榛榛長嘆出一口氣,她立刻找瞭時機,溜之大吉,在心裡將顧閑庭痛罵一頓。
她雖然是個不起眼的寡婦,但也是有底線的!絕對不能給別人當丫鬟!
南榛榛捏緊瞭拳頭,今兒個沒有去藥房,便被顧閑庭使喚來使喚去,憋瞭一肚子氣,偏偏又拿顧閑庭沒有辦法。
她有時候會覺得顧閑庭很可憐,但是開始被使喚的時候,心裡的憐憫瞬間蕩然無存。
可憐什麼的,也都是他自己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