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團兒便也笑,陪著婉兮往裡去。一路上絮絮地解釋:“……我哪兒敢對姑娘鼻子不是鼻子啊?我那是後怕,叫姑娘你給嚇的。那時候兒主子和九爺身邊除瞭我,就一個禦前侍衛,姑娘可明白我這一身的責任有多大!要是皇上有半點閃失,我一定被活剮瞭!我爹娘,我九族全都一塊兒也都給剮嘍~”
“本來一切都好好兒的,可是偏偏就遇見瞭姑娘。主子竟心甘情願因姑娘擔瞭那麼大風險,好懸將命都搭上……我這個魂兒啊,早就被嚇飛好幾回瞭,我能不怨姑娘麼?直到現在,我一見姑娘,這腿還打顫兒呢,生怕皇上又為瞭姑娘奮不顧身再幹出點什麼來……”
“我明白。”婉兮本來想笑,卻不知怎地,笑不出來。
忍不住抬眼望向養心殿正殿去,透過南窗上的玻璃,尋找那一抹英挺身影。
毛團兒帶瞭婉兮上瞭月臺,他自進去稟報。稍後出來,神色約略有異。
婉兮便瞧見瞭,問:“怎瞭?”
毛團兒咬咬嘴唇,下意識朝後殿方向看瞭看。
婉兮便輕輕垂下眼簾:“……皇上在寢殿吧?倒不知今晚是翻瞭哪位主子的牌子。”
都這個時辰瞭,皇上可不已經該安歇瞭麼。
毛團兒也跟著覺得歉疚,便低聲泄瞭底:“是陳貴人。”
“陳貴人?”婉兮在腦海中搜索瞭一圈兒,也仿佛沒什麼印象。
進宮半年瞭,但凡得寵的嬪妃,多多少少也都聽說過瞭,不過對這位陳貴人卻是著實少人提及的。
既然少人提及,便是無寵。一個無寵的貴人,破天荒被翻一次牌子都能叫她給趕上,婉兮隻能說自己今兒的點兒真是背到傢瞭。
“那我先走瞭。”婉兮垂著頭轉瞭身:“你幫我呈給皇上,就說是皇後主子送的,別說是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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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蹶噠蹶噠地走,大辮子在背後一甩一甩地抽著。卻剛走到宮門口兒,毛團兒就從後頭攆出來:“姑娘留步!”
“又幹啥?”婉兮停步回身,一股子氣就都朝毛團兒去。
毛團兒皺皺眉:“皇上叫進去。”
“我才不去!”婉兮一跺腳:“陳貴人伴駕呢,我這個節骨眼兒進去礙什麼眼!”
毛團兒隻得轉到頭裡伸手攔住:“姑娘饒瞭我。你要是不去,皇上還能饒瞭我?”
“他也太不講理!”婉兮氣鼓鼓的,扭頭望向後殿的方向:“旁的時候倒也罷瞭,這個時候還叫人進去,這,這就太欺負人瞭!”
毛團兒也知道難為,可還是隻能作揖打躬地求:“姑娘……”
婉兮攥緊手,站在原地深吸瞭幾口氣:“行,進就進!”
還能怎麼著?既然他不介意叫她當面瞧見,那她就去看好瞭。也拼得到時候徹底死瞭心,豁出去長個針眼罷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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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跟著毛團兒繞過側門轉到後院去,婉兮跟毛團兒嘀咕:“你們禦前的差事,真是難為……不過你還小,你別跟著渾學,不該看的別看。”
毛團兒一臉的尷尬。
婉兮終究還是進瞭後殿,站在瞭西暖閣的門前。
那門內,該是怎樣一番倒鳳顛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