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倒座房給雲飛等護衛住瞭,卻也沒有住完,還剩下幾間來,僻出一間東屋,接待一般的來客,倒也剛好。
聽見門外動靜,花強轉身看到許三花,趕緊迎上來,“老大!”
許三花微頷首,走進去坐下,讓花強也坐,“事兒辦得咋樣瞭?”
姑娘在此見客,閑雜人等也不會往前來湊,秋實站在門邊,黑妞站在門口,裡邊的對話,也沒人聽得見。
“老大放心,我派的老八親自去辦這事兒,昨兒接瞭人就一刻沒停直接送去瞭一百裡外的隆安縣,那老鴇出瞭銀子買下瞭人可不管人是從哪兒來的,反正進瞭他們那裡,就沒得再出來的時候。”花強說著,將一張銀票拿出來,恭敬的遞上來,“這是賣得銀錢,一共是十兩。”
許三花聽著,點點頭,“老八辦事,我自是放心的,聽說他老娘馬上過大壽瞭?這十兩銀子,就賞給老八吧。”
花強忙替老八謝瞭賞,收好銀票,“老大可還有啥事吩咐?”
“那王掌櫃那裡,可有啥動靜?”
“沒呢,王記食鋪關瞭張,王記雜貨鋪倒是已經重開瞭,不過就賣的他原先的那些東西,油辣子這些,都沒有再賣瞭,今兒上午那孫記棺材鋪的孫中還當眾笑話瞭他,說他被砸瞭鋪子,還不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他聽著,雖然臉色不好看,卻是沒有多說。”
許三花不由笑瞭,“他倒是放的下。”
花強便道:“那天我可是派人盯著王掌櫃動靜的,聽說他本是要往縣裡去告狀的,但白地主去瞭他傢,然後就沒音響瞭,隔日就關瞭王記食鋪,老老實實開雜貨鋪瞭。”
白地主去找瞭王掌櫃?
許三花笑瞭笑,能估計到白地主跟王掌櫃說瞭些啥,難怪王掌櫃消停瞭呢。
想著白地主傢,那羅氏聽說懷瞭身孕,跟著白景松才從葉城回來,似乎也消停瞭。
消停瞭好啊,消停瞭就不用她費勁瞭。
她擺擺手,讓花強回去。
幾個院子裡都攤曬瞭苞谷,人多幹活快,老許傢的苞谷棒子差不多就要搓完瞭,隻等曬上幾個大太陽,曬幹瞭就裝倉。
對於現下傢裡天天吃白飯白面,幾乎不吃苞谷面瞭,她爺還非舍不得賣掉要裝倉留著,許三花也是沒法子,也不多管,反正是她爺的糧食,她爺想咋樣就咋樣。
七月的天像娃娃的臉,說變就變,天通雨下瞭一場又一場,等你忙著收苞谷進屋,那雨落下一陣來卻又停瞭,弄得人累得不消停。
趁著這天一個大太陽曬瞭,老許頭趕緊帶著許大茂兩個將苞谷裝倉,免得再曬淋瞭雨就難得曬幹瞭。
傢傢戶戶的苞谷也都收得差不多瞭,任著雨下瞭個痛快,天都變涼爽瞭些。
苞谷大豐收,收得比去年多,哪怕隻多五斤十斤的,大傢都很高興。
十裡八村的,也就隻有劉老爹一傢高興不起來瞭。
別說高興瞭,這幾天,劉傢幾乎是狂風暴雨一般的,亂得人心煩得很。
自從那晚從許傢被帶回去,劉大河就病瞭,喊瞭大夫來看瞭開瞭藥,吃瞭人卻不見好,躺在床上就跟傻瞭似得也不動也不說話。
在鎮上做學徒的劉大河的兒子劉文得瞭消息請假回來過一趟,聽說娘帶著妹妹跟別人跑瞭,也是鬧瞭好一場,根本不管躺在床上的劉大河,當天就氣呼呼的回鎮上去瞭。
老薑氏慪得不行,也是惱火白氏這個賤人不要臉跟別人跑瞭,害得她兒子弄成這個樣子,正想著要帶著劉老爹上白河村去找說法。
可還沒去呢,白氏的爹白大泉就帶著一幫子族人上門來鬧著要人,兩廂自然是吵吵鬧鬧一大場。
最後還是白大泉聽著劉傢村滿村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自個也沒底氣鬧瞭,但實在不相信女兒會跟人跑瞭,忙著到處找女兒自是不說。
隻說劉傢鬧瞭這兩場,進度本就比別人慢瞭不少,地裡的苞谷桿子都黃得不能再黃瞭,還是忙著收苞谷重要。
所以也顧不上劉大河不死不活的樣瞭,劉老爹帶著劉大江父子三個包括鐘氏都得下地去忙活,這傢裡的攤子就隻得落在老薑氏身上。
老薑氏哪幹得瞭這麼多活?不但要做飯,還得喂雞,還有兩個病號要伺候。
她也不樂意,將做飯喂雞洗衣裳的活計全都押給水蓮,她就隻顧著經由兒子。
至於女兒劉氏,老薑氏排著她去上瞭兩回茅房,就有些不樂意,心裡咒罵著這人反正要死的,咋不快點死,多活兩天都是折磨他們。
後頭幹脆就不管瞭,兒子消瘦瞭一大圈,看著都不成個人樣瞭,她心疼得都顧不過來,哪有閑心去管個要死的人?
這日,劉氏屎急,擱屋裡喊瞭半天也沒人理她,她怨恨的眸子像啐瞭毒一般,死死抓住瞭身下的床板。
實在憋的受不住,想著要是拉在褲子裡隻怕也沒人給她弄,要等大嫂鐘氏回來,都得晚上瞭,屎窩在褲襠裡,可受不得一下午。
她咬咬牙,隻得自己忍著渾身痛爬瞭起來,一路扶著墻,慢慢往外挪。
等好不容易出瞭屋,就聽見對面屋裡,老薑氏正在好言好語的哄著劉大河吃點東西,她臉色難看,差點沒咬碎一口後槽牙,繼續往後院茅房挪。
但沒挪出兩步,實在憋不住瞭,她也不管,就地脫瞭褲子就蹲下去解決瞭。
正從外頭洗衣裳回來的水蓮一進院子,一見劉氏,立馬叫瞭出來,“小姑,你咋能在院子裡拉屎?!”
那聲音叫得大,連隔壁鄰居婦人都探頭過來瞧。
劉氏臉上燒得慌,但這個當下,也容不得她覺得羞恥,她吊著眉眼冷冰冰的瞪瞭水蓮一眼,用地上的枯枝胡亂刮瞭刮,提瞭褲子起來,轉身慢慢往屋裡挪。
還沒挪到屋裡去瞭,就聽得老薑氏在對面罵:“哎喲你個喪門星咋不去死呢!拉屎拉到院子裡你也做不得出來!真是,哎喲!氣死我氣死我瞭!”
劉氏隻頓瞭一下,就接著往屋裡挪,等著終於躺回床上,身上已經被汗水給打濕瞭個透,就跟穿著衣服下河洗瞭個澡似得,汗漓漓的。
她聞著自個身上的臭味,想著自己已經好多天沒有洗澡瞭,還是大嫂趁著沒人看見,進來給她擦瞭兩回身子。
聽著外頭老薑氏還在罵罵咧咧,劉氏突兀的扯嘴笑瞭笑,那笑聲無端帶著一絲瘆人的寒意。